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相亲靠谱 作者:二十四寒 文案 大龄女汉子张晨姗,在相亲时遇见了高富帅机长齐远,并对他一见钟情,可是两人的每一次相遇都状况百出,他对她的态度又是暧昧不明,她追还是不追? 本人文案废,其实就是讲述一个女汉子如何把她的男神追到手,然后整天腻歪在一起的故事。 PS:本文偏甜,某些章节略酸,1v1,结局HE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都市情缘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晨姗 ┃ 配角:齐远 ┃ 其它: ==================   ☆、第一章   堵车已经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前方的车辆仍然没有开动的迹象。张晨姗不得不再一次拿出手机,给还在等待着和她见面的男人打电话解释。   “喂,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是在堵车,你能不能再等我一会儿?”张晨姗焦急地将头探向车窗外,绝望地看着公路上排着几千米的汽车长龙,声音里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还有时间。”电话那头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定,“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的,你别着急,安全最重要。”   “谢谢了,我会想办法尽快赶过去的。”   “好的,我等你。”   对方的耐心使张晨姗心里觉得平静了些许,也让她对这个还未见面的男人多了一丝好感。   他是G航航空公司的一名机长,年龄三十二岁,名叫齐远。老妈还说过他长得不错。这是张晨姗第二十四次相亲,而她已经是一个奔三的大龄女汉子了。   年轻时,张晨姗是典型的学霸,当身边朋友已经结婚离婚生儿育女的时候,她却还在读研究生,从没谈过恋爱的她对如何取悦男人这种事几乎是一窍不通。所幸随着年龄阅历的增长,她渐渐地从之前二十三次失败的相亲经验中悟出了一些些“规则”,譬如男人大多都喜欢漂亮的、身材好、有女人味的女人。而在这些方面,她都没有优势。   她不是没有想过放弃这次相亲的机会。毕竟对方的条件那么优秀,而自己除了工作条件比较好以外,再无其他能让男人看的上的地方。但是在老妈和闺蜜们的鼓舞下,她还是决定再试一次,也许就像她们说的,并不是每一个男人都那么好色。   想到这里,张晨姗禁不住又拿出镜子照了照,确定脸上的妆容还好。其实她长得并不难看,属于清秀型的,只不过从来不懂保养的她,皮肤比较粗糙。她拿起粉饼在脸上又压了压。   又等了一会儿,汽车还是没有开动,眼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犹豫片刻后,张晨姗决定下车跑过去。   给司机付了钱,她便下了车。   身上穿着早上闺蜜们帮忙挑选的一件连衣裙,精巧的设计掩盖住了她微胖的身材,并且凹出了迷人的腰线,包臀的裙摆更衬出了她修长的双腿,这是她全身上下唯一值得骄傲的地方。   她对这件衣服还是比较满意的。可是此时,紧窄的裙摆加上七厘米高的高跟鞋却成了她的负担。她根本迈不开腿,而且由于是第一次穿高跟鞋,她的双脚根本无法平稳地踩在地上,还没跑几步,脚已经开始酸疼。   于是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拥堵的汽车长龙里,一个女人呲牙咧嘴,一瘸一拐,歪歪扭扭地穿梭在车与车的缝隙间。   突然“咔嘣”一声,一只鞋的鞋跟断了。   张晨姗抓狂地大喊一声,女汉子的形象和一身淑女的装扮格格不入,吓得旁边车里的两个男人目瞪口呆。   她只好脱了鞋,把鞋拎在手上,光脚跑过去,又嫌裙子太碍事,索性将裙摆卷到大腿根部,还好里面有安全短裤。   她就这样不顾形象地一路狂奔,路边看热闹的人堆里竟还有个男人对她吹了声口哨,她头也没回地给人家比了个中指。   九点五十二分,张晨姗站在两人约会见面的西餐厅门口大口喘气。本来约的是七点,她迟到了将近三个小时!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   她理了理头发,将裙摆放下来,把鞋塞进皮包里,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门口的服务员立刻上前询问:“呃,小姐,请问您是要用餐吗?”服务员边说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张晨姗。   张晨姗点头:“我和人约好了,齐远,他开的包间。”   服务员马上在柜台上查了查,随后领着她来到一个包房门前。正准备敲门,张晨姗抬手制止了,她比了个OK的手势让服务员离开。   深吸了口气,她轻轻地扣了扣门。   “请进。”里面传出熟悉的声音。   他居然还在!   张晨姗莫名地心跳了一下,紧张地开门走了进去。   齐远看见她后微微一愣的表情让她心又沉了一下。她连忙心虚地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路上堵车,我没办法就只好跑过来了,可是鞋跟又断了,我又光着脚跑过来,可是还是迟到了这么久,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有些语无伦次,齐远却是莫地一笑:“先坐下吧,别老站在门口。”   张晨姗乖乖地坐在齐远的对面,却不敢抬头看着他。刚才虽没有细看,但只是微微的一瞥,齐远英俊的相貌还是让她心笙摇动,她怕自己花痴的表情被对方看透。她的手在桌子下面紧紧地攥着。   齐远笑得很温和:“你肯定饿了吧,刚才本想帮你把餐点上,但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又怕你来晚了食物都凉了,所以还是等你来了再点。”   “啊,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迟到了,谢谢你。”   张晨姗说话间匆匆瞟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了。心里却在骂自己没用,连看着人家的勇气都没有,不过话说回来,他真的好体贴。   “那你想吃点什么?”齐远温和地问着,一边把菜单递给她。   张晨姗翻了翻,点了两样自己爱吃的。平时她会多点一些,可是今天闺蜜们特意嘱咐过,在男人面前不要吃太多,所以她没敢多点。   齐远按了按铃将服务员招来。   张晨姗趁机偷瞄了一眼他的侧脸。   服务员走后,他转过头,见她还是低着头。   “嗯,你要不要去下洗手间?”他问地有些斟酌。   “什么?”张晨姗茫然地看着他。   齐远微笑着指指自己的脸:“你的妆有点糊,应该是流汗的原因。”   “我去看看!”张晨姗“唰”地站起来冲进了包房里的洗手间。   天啊,这哪是“有点”糊!   张晨姗很想大叫一声,但齐远坐在外面会听到,她不敢。   从来不化妆的她昨天才去买的粉饼和睫毛膏,她当然不知道睫毛膏还有一种是防水防汗型的,而她买的是浓密款的。刚才在路上跑了那么久,汗水流了一脸,她随手一擦……   张晨姗痛苦地看着镜子里的熊猫眼,左眼眼尾还拉出一道黑黑的印子直到耳际。鼻头上的粉底已经彻底抹掉了,露出粗糙的皮肤。   她捂着脸在心里凄惨地哀嚎着:让我去死吧!太丢人了!   她真想找个洞钻进去,再也不出来。齐远看到了她最狼狈的一面,这绝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噩梦,噩梦!   齐远在外面等了很久,张晨姗点的咖啡和小披萨已经有点凉了。他有些担忧地轻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你没事吧?”   里面一阵踢里哐啷,紧接着是张晨姗慌张的声音:“哦,没事,我马上就出来。”   又等了一会儿,张晨姗才从里面走出来。   如果可以,她真想呆在里面一直耗着,耗到齐远等不及了先走掉,可是他好执着。   齐远见她脸上的妆已经卸掉了,露出了清秀的五官。   张晨姗没有拿卸妆液,她是用洗手液洗的脸,然后轻轻铺了层粉。她觉得自己已经够糟糕了,不用再化浓妆来掩饰她平凡的相貌,就是可惜了闺蜜的一番心意,早上贝贝帮她化了一个多小时。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张晨姗抱歉地看着他。   齐远报以理解的一笑:“没关系,先吃东西吧,已经有点凉了。”   张晨姗食不知味,心里盘算着吃完了就走,然后再也不联系了。她没脸再见他。   齐远却说:“等你吃完了,我们去街上转转,给你挑双鞋。现在才十点半,我知道这附近有家鞋店很晚才关门,这会儿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呃,不用了,我一会儿打个车就回去了。”她只希望这一天赶快结束。   “可是你光着脚会很不舒服的。”齐远一边说一边帮她把咖啡递过去。   “真的不用了。”张晨姗一边说话一边挥手,结果不小心将齐远端着的咖啡杯挥倒了,咖啡洒了齐远一身。   “啊,对不起!”张晨姗又一惊一乍地站起来去帮忙擦衣服,被齐远挡了下来。   齐远眉头也没皱,依然笑着说:“你今天说了很多句‘对不起’了。”   “对不起!”   齐远无语地苦笑一声。   “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一件衣服吧。”张晨姗说着就要往外走。   齐远拉住她:“不用了,这会儿商场都关门了,你上哪儿买去。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就听我的,跟我去挑双鞋。”   “可是……”张晨姗犹豫地看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齐远带她来到一家很时尚的鞋店,这家店的女鞋一向比较受欢迎,她的朋友很多都穿这个牌子。   他给她挑了一双低跟鞋,款式是当季流行款,颜色也很漂亮。   张晨姗穿上走了两步,觉得很舒服,既不蹩脚,也好掌控。   “喜欢吗?”他问她。   “嗯。”张晨姗很喜欢,虽然她不穿高跟鞋,但这双鞋的鞋底做过特殊设计,跟也不高,穿上一点也不难受。   齐远去刷卡,张晨姗抢着付钱,被他拦了下来。   “你不知道这个时候女人付钱会让男人很没面子吗?”   张晨姗不再说什么。   事后,齐远开车送她回家。   张晨姗看着他浅蓝色衬衫上的咖啡渍,心里总觉得过意不去。   “要不我帮你洗干净吧?”   齐远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没事,你不用觉得内疚,我会处理。”   张晨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下车的时候,齐远说了句“晚上早点睡”,然后两人道了再见,张晨姗就上楼了。   刚一进门,电话就响了,是她的闺蜜贝贝。   “喂,回家了没?”   “刚进门。”   “战况如何啊?”   张晨姗将晚上发生的事情给她讲了一遍,郁闷、狂躁、失落……各种情绪全都涌了上来。   “不是吧,这么悲催?!”贝贝也跟着哀嚎。   “是啊,这是我最糟糕的一次相亲了,我再也不要相亲了,大不了独身一辈子。”   贝贝只当她说的话是放屁。   “谁叫你约到晚上七点钟见面的!你难道不知道那是下班高峰期吗?不堵车才怪!”   “哎呀,我还不是想晚点见面,多留点时间做准备嘛。”张晨姗懊恼地抓着一头短发。   “你买的什么睫毛膏?不知道买那种防水防汗型的吗?”   “我哪知道睫毛膏还有那么多款式啊?我以为所有的都一样,就随便拿了一支。”   “你猪脑子啊!买化妆品也不说叫上我们和你一起去!”   “我不是怕麻烦你们吗?”   “有什么麻烦的?都是朋友还说这种话。”   “哎。”张晨姗沮丧地叹口气,“你说他还会联系我吗?”   “我看悬。”贝贝毫不介意给她的好朋友伤口上撒盐,“你迟到不说,还迟到了三个小时,搁有的男人早就走人了;给你化的妆你给弄糊了,鞋子也坏了,衣衫不整地冲到人家面前,没吓死人家已经不错了;最后还把咖啡洒在人家身上,你真是够了!”   “可是他好像没有生气耶,还一直在微笑,而且还给我买了双新鞋,还送我回家。”张晨姗不甘心地还抱有一丝希望。   “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能说人家有修养,没当面给你发飙。帮你买鞋,送你回家是出于礼貌,并不代表人家对你有好感。如果他真对你有意思,为什么在你提出要帮他洗衣服的时候还拒绝你?答应你不是还能多一次见面的机会?”贝贝还嫌撒的盐不够,又加了一句,“你死了心吧,这个男人虽好,但他注定与你擦肩而过了。”   张晨姗想起齐远在鞋店里问她“喜欢吗”时温柔的表情,心里一紧,鼻头莫地一酸,眼泪禁不住就掉了下来。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贝贝心疼地叹口气:“如果一周之内,他没有跟你联系,那你就忘了他吧。好男人多的是。再说你跟他只见了一面,或许只是好感,说不定时间长了就没有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文,请大家多多支持:)   ☆、第二章   张晨姗很听贝贝的话,她没有主动联系齐远,等了一个星期,齐远都没有再联系她。   老妈打电话过来询问情况,她说他们不可能。   贝贝来看过她,见她心情很是低落,整日都不肯出门,才惊觉事情似乎比自己想象得严重。   张晨姗是真的动了心。   为了让她心情快点好起来,贝贝专门给两人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买了两张机票,硬拉着她去了云南。   一直到上了飞机,张晨姗才想起来问:“我们坐的是什么飞机?”   贝贝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什么飞机?737啊。”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哪家航空公司的?”   “G航的啊。你一早上都在干嘛啊?连我们坐哪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都不知道。”   “一早上都是你在张罗着值机、托运,我只管跟在你后面,哪有注意那么多。”张晨姗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叫一声:“G航?!”   旁边的人都转过头看她们俩。   贝贝拍了她一下:“你大叫什么?”   张晨姗突然低下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齐远就是G航的机长啊。”   贝贝白了她一眼:“G航那么多机长,又不是只有他一个。”   “可是万一遇到了怎么办?”   贝贝转过身,郑重其事地看着她:“放心吧,大姐,以我的直觉,你跟他没那个缘分。”   张晨姗别过头不想再看她。   飞机起飞时,贝贝突然又凑过来,说:“不过,如果你们俩真的又遇见了,那说不定是上天的暗示,说明你俩还有戏。”   张晨姗缩着身子:“我不希望遇见他。”   “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吗?这两天还一直想他想得萎靡不振呢。”   张晨姗别扭地瞪了贝贝一眼:“我是喜欢他,也想见他,但是……但是我又怕见到他。上次我在他面前那么丢脸,那么尴尬,再见到他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太矛盾了。”贝贝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张晨姗望着窗外的蓝天云海,想着她的心就像那白云,悬在空中。她和齐远是两朵漂浮的云朵,被风吹在一起,又被风吹散了。   .   飞机在天空中飞行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了丽江。   张晨姗和贝贝坐在机尾的位置,所以等到前面的乘客都走了她们才出来。   刚上了廊桥,后面传来一个男人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张晨姗瞬间僵立在原地,近乎焦急地转过身。   穿着制服的齐远更显得俊逸耀眼,他正和一名空姐交代着什么,一抬头不经意看到了有点呆愣的张晨姗,也是有些惊讶,但随即便露出了他一贯温和的笑容。   张晨姗再次感到了心脏震撼的一抽。   这个男人连笑都能那么优雅。   她觉得此时连阳光都不再那么火辣,而是温暖地包裹着她的整个心房。   一旁的贝贝本来为张晨姗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但见到齐远后也是看得有些走神了。   齐远走到二人面前站定。   “晨姗。”他轻吟出她的名字。   最先恢复正常的是贝贝,她捅了捅还傻愣着的张晨姗,后者终于眨了眨眼皮。   “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齐远笑着说。   按正常人的反应,此时应该回应一句“是啊”、“好巧”之类的,但张晨姗一见到齐远就不能是正常人了。   “你为什么不联系我?”话刚问出口,张晨姗就后悔了,她恨不能猛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贝贝已经不忍直视她,转过脸去暗暗叹气。   齐远为这突兀的问题也是一愣,但很快恢复了常态。   “因为最近比较忙。”他没有尴尬,连语气和语速都没有变,“你们来这边旅游吗?”   张晨姗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啊。”   “打算玩几天?”   “一个星期。”   她尽量不让自己露出期待的神情,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呢?”   “我明早还要飞一班,所以只在这停留一个晚上。”   她已经很努力地压抑住失落的情绪了,但“哦”的那一声听起来还是有点怪怪的,轻快不起来。   “在这边玩,要注意做好防晒哦,这里的紫外线很强……”齐远很贴心地给她们讲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可是他的态度却让张晨姗觉得很疏远。   “好的,谢谢你。”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张晨姗知道这只是句客套话,她扯出一个笑来回应。   又聊了两句,相互道了声“再见”,齐远走了。   张晨姗看着他的背影,心再一次沉入谷底。   也许他们真的只能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吧。   看到齐远走远了,贝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怎么那么傻啊,该矜持的时候不矜持,不该矜持的时候又装矜持。”   张晨姗迷惑地挠挠脑袋:“你什么意思啊?”   “哎!”贝贝重重地叹口气,“他明天就要走了,你还不抓住机会,难道眼睁睁地就这么又与他擦肩而过吗?”   “那能怎么办?”张晨姗委屈地说,“难道要我抱着他,哭着对他说不要走吗?”   贝贝朝她后脑勺拍了一记,大声道:“你约他晚上出来见面啊。他不是说要在这待一个晚上吗?”   张晨姗恍然大悟,随即又发愁了:“可是,约他出来干嘛啊?要跟他说什么啊?他会出来吗?”   贝贝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的是一陷入爱情,智商就变成零。你就说约他出来聊聊、吃个饭什么的都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以前相过那么多次亲,找话题这种事还不会吗?至于他会不会出来,你没约怎么知道啊?”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贝贝有点喘不过气了。   “对哦。”张晨姗后知后觉,傻愣愣的样子让贝贝好想上去拧她两把。   “那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张晨姗问。   “你一见到人家就发花痴,让我怎么提醒,难道当着人家的面让你约他吗?”   “可是他现在已经走了。”   “你不是有他电话吗?而且人家不是说了有事打电话吗?”   “那只是客套话啊。”   贝贝没好气地看着她:“你就当他是认真的,反正话是他自己说的嘛。”   张晨姗犹犹豫豫,磨叽了好久,说了句:“算了吧,我怕被他拒绝。”   贝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想再理她,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刚才发花痴质问人家为什么不联系你的时候怎么就那么有勇气了?现在让你约人家就又怂了。不管了,随你吧。”   张晨姗一脸小媳妇样,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   两人在古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贝贝拉着张晨姗出去逛街。   古城里热闹的景象没能让张晨姗开心起来。贝贝到是不受她影响,在一边自娱自乐玩得不亦乐乎。   路过一家手工艺品店,张晨姗终于露出点兴趣。她看上了一种可以刻上人名字的手机吊坠。一块造型奇特,颜色艳丽的木牌,上面刻上想刻的人名,可以拿来当纪念品送人。张晨姗问老板能不能让她自己刻,老板同意了。   贝贝对这个没什么兴趣,去到别家店转了。   张晨姗挑了两个木牌,按老板的指导,先在两个木牌上分别写下齐远和自己的名字,然后拿小刀一点一点地把名字勾出来。   两人逛了没多久,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挑了家米线馆。等菜的时候,贝贝问张晨姗:“一下午魂不守舍的,想好了没有?”   贝贝跟她做了好多年的朋友,当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张晨姗不说话,只把手上自己亲手刻了齐远名字的吊坠紧紧地捏着。   贝贝也不多问。   吃完饭,贝贝先回客栈了,张晨姗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拿出手机,将齐远的电话号码调出来,却迟迟不敢按下去。   晚上的风有点大,吹得人还有点冷。但张晨姗却觉得这风让她格外的冷静。   张晨姗想着,如果齐远不愿意见她,那她今晚就将他的号码删掉,把吊坠扔到河里,从此再见是路人。   深吸了几口气,她闭上眼睛,终于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   “喂,晨姗。”   张晨姗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她的手莫名地抖了起来。   “喂,齐远。”她听到自己异常平静的声音,突然有种不是自己在说话的错觉。   “怎么了?”齐远的声音在夜晚里显得特别柔和。   “……你这会儿有事吗?能不能出来聊会儿?”   世界突然变得格外寂静,张晨姗的心渐渐往下沉。   “好啊,你在哪儿?”   张晨姗松了一口气,周围嘈杂的声音又回来了。她觉得手上有点黏糊糊的,低头一看,掌心里全是汗。   .   两人约在古城外的一间咖啡馆里。那里离齐远住的酒店比较近。是张晨姗选的。   等了十几分钟,齐远来了。   他穿的很休闲,衬衫牛仔裤。头发有点湿,坐下的时候,头发离张晨姗比较近,她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   “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把你叫出来。”张晨姗又开始紧张了。   齐远笑道:“没关系,我睡得比较晚。”   张晨姗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正好这时服务员端来两杯咖啡。她把一杯推到齐远面前,说:“我帮你点了一杯摩卡,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   齐远礼貌地说了声谢谢,端起来小啜了一口,点头说:“还可以。不过我平时一般爱喝茶。”   张晨姗顺着接:“你爱喝什么茶?”   “普洱。这种茶泡的时间越长,味道就越香。”   于是,两人围绕着茶叶聊了一会儿。   齐远说什么,张晨姗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因为她满脑子都在想,要不要在今晚就对齐远表白。   她是个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人,平日里在工作上都算是雷厉风行,可从来没谈过恋爱的她一遇到感情的问题就束手无策、六神无主了。   她不知道今晚一过,两人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她怕今晚如果不挑明,以后就没有机会再了解齐远的真正想法了。   暗暗下定决心,张晨姗等齐远的话一说完,立马开口。   “齐远,其实我……”   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了张晨姗的话。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齐远抱歉地看着她。   张晨姗只好点头。   齐远没有回避,就坐在椅子上接了电话。   咖啡馆里没多少人,比较安静。因此,张晨姗能清楚地听到电话那头是个女人的声音,至于对方说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   齐远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了,语气中略带点冷漠,脸上也不再有笑容,但是张晨姗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丝的压抑,他好像在极力掩饰着某种情绪。   究竟是什么人,能在一两句话之间就能影响齐远的情绪。   出人意料地,齐远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疾步往外走去。   张晨姗担忧地叫住他。   齐远匆忙说了句:“对不起,我有点事先走了。”   张晨姗还没反应过来,齐远已经走出了咖啡馆。   他就这么走了?张晨姗想,她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她还没有向他表白,她还不知道他的心思,她才见他不到半个小时,可是,他就这么走了。   张晨姗突然觉得手掌心有点疼,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捏得太紧,手里的木牌硌得手疼。   木牌!   张晨姗这才想起来,她还要把这木牌送给他,上面有她亲手刻的名字。   她急忙追出去,齐远的背影与她相隔了几百米。   “齐远!”张晨姗用力大喊。街上的行人全都回头望着她,她理都不理,只是用尽全力的喊着。   齐远闻声转过头,就见张晨姗不顾一切地冲向他,期间还差点被一辆出租车撞到,连出租车司机下车骂她,她都没有理会。   “这个送给你。”她喘着气朝他伸出手。   齐远看到一个蓝色的木牌,一瞬间神情有些复杂。   张晨姗期待又忐忑的眼神让齐远最终接过了吊坠。   齐远正想说什么,却见张晨姗扭头就跑,不一会儿就湮没在人群中。   “那个女人是谁?”电话里的女人有点不悦地问道。   “跟你有关吗?”齐远的语气异常冷淡,“你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章   早上一睁开眼,就看见贝贝坐在床边睁着大眼睛一直盯着她看,怪吓人的。张晨姗知道她是想问昨天晚上和齐远联系了没有,但是她不想说。   贝贝见张晨姗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下去,她立即上前将那缩头乌龟从被窝里拉起来。张晨姗刚坐起来又躺了回去,贝贝又拉。二人拉拉扯扯纠缠了好一会儿,张晨姗终于投降了。   “好了好了,我说!”   “快说!都等了一早上了。”贝贝就像一个正在训斥没有交作业的学生的老师,双手抱胸,一脸严肃地等着听她怎么说。   张晨姗将昨晚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女人?”贝贝皱着眉,“你确定没有听错?”   张晨姗点头:“我确定。虽然没听清那人说的什么,但我能很清晰地辨认出那人的音色。”   “那齐远的反应如何?”   “他的反应很冷淡,只是,在接到电话后就急着离开了。”   贝贝若有所思,片刻后:“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张晨姗不解:“什么可能?”   “那人会不会是他的另一个相亲对象?或许齐远一边和你相亲,一边又在和别的女人交往。这种事情很常见,并不稀奇。”   张晨姗直觉地摇头:“怎么可能?”   贝贝说:“怎么不可能?你觉得他那么帅的人,难道除了你,就没有别的女人追求了?看他上次帮你选的鞋就知道,他一定很了解女人,知道女人需要什么,喜欢什么,由此可见,他一定经常和女人打交道,说不定还是个情场高手呢。”   “我觉得他不像是那种花花公子。”张晨姗肯定自己的直觉。   “看起来是不像,但我认为他绝对没有你想得那么单纯。一个三十二岁的黄金单身汉,怎么可能身边没几个‘莺莺燕燕’?就算他自己不想有,那也阻挡不了那些女人的攻势啊。”   张晨姗即使再不愿相信,也无法坚决地否认这一点,此刻她才意识到,或许前几天,齐远之所以没有联系她,可能是一直周旋在其他女人之间,而她只不过是他身边最不起眼的一个。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她就有揪心的感觉。   .   吃过了早饭,贝贝和张晨姗一路逛到古城的大水车旁。这里有一个挂许愿牌的地方,两人走在下面,抬头望去,数以千计的许愿牌在头顶摇来晃去。每一个牌子代表了一个人的心愿。   她两随意地翻看着,大多都是些痴男怨女留下的或悲或喜的情话。   贝贝突然提议:“我们也来写一个吧。”   “写什么呢?”   “就写你此时此刻心中所想,最想实现的愿望。”贝贝说着从老板那里买了两个牌子,将其中一个递给张晨姗。   张晨姗接过牌子和笔,见贝贝已经埋头开始写了。她想着自己的愿望,可是心根本静不下来。   她试着闭上眼睛,齐远优雅温和的笑容立刻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他在鞋店里温柔地对她说:“喜欢吗?”   他在飞机的廊桥上,在阳光下轻吟她的名字:“晨姗。”   他接过她亲手刻了他名字的木牌,看着她消失在人群中的样子。   ……   张晨姗的脑海已经被齐远完完全全地占据了,此时此刻,她心中想的、念的只有齐远,根本没有空间再去想其他。   她睁开眼,在牌子上写上了这几天以来唯一也是全部的心愿。   老板将二人的牌子挂在了一棵树上。   “但愿天有神明,能让我们的愿望实现。”贝贝望着自己的牌子,喃喃自语。   就在此时,张晨姗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上面闪烁着齐远的名字。   .   早上出门前,齐远换上了飞行员的制服,伸手去捡昨晚穿的牛仔裤时,从裤包里掉出了那个蓝色的木牌。他捡起来,看到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字迹娟秀清新,上面用刀勾勒的痕迹略显粗糙,看得出那是一个生手做的。   他顿时想起昨晚张晨姗飞奔向他时的情景,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感觉,就像心里放着一口钟,有人拿小锤轻轻地敲击了一下,力道虽不大,但真切地震颤了,声音回响很久,迟迟散不去。   齐远对着木牌看了很久,然后摸出手机,找到张晨姗的号码,拨了出去。   过了很久,电话才被接通。   “喂,齐远。”张晨姗的声音很轻,有点飘忽的感觉。   “晨姗。”齐远一边看着手里的木牌,一边说,“昨晚很抱歉,临时有点事,走得太匆忙。希望你别介意。”   顿了一秒,张晨姗道:“哦,没关系。我没什么。”   电话里安静了片刻,张晨姗不知道齐远要说什么,一直等着,而齐远,似是在犹豫。   “我这周飞完,可以在家连休三天。”   “……哦。”张晨姗不太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所以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齐远有点不确定是不是要说下面的话,但最终还是说了。   “你从云南回来,如果时间合得上,可以联系我。因为昨晚的事,让我有点不好意思,所以我想请你吃顿饭,表示歉意。”齐远说这些话的时候,眉头一直皱着。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一个女人提出邀请,他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愿意这么做,因此心里有一点别扭。   “哦,没关系的,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相比之下,张晨姗的声音到是瞬间变得雀跃起来,并且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一回去就联系你,哦不,我是说我回去要是没事就联系你,总之你不要觉得内疚,没什么的。”   或许是被张晨姗的情绪感染,也或许是被她话语中太过明显的“掩饰”逗乐,齐远嗤地笑了。   “好的,到时候联系。”   “嗯。”   刚挂上电话,贝贝就没好气地拍了张晨姗一记。   “你个傻子,白得像张白纸,齐远就算看不见,也能在电话里听出你此时快乐得像只鸟儿。”   “听出来就听出来呗。”张晨姗已经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了,哪想得了那么多。“我就是喜欢他,让他知道了又怎样。”   贝贝摇摇头:“在这种事情上,你还是太单纯。”   然而张晨姗已经听不进去,她兴奋地手舞足蹈,拉着贝贝一直说:“他主动约我了,他竟然主动约我了。你知道吗?当他说要请我吃饭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我都不敢相信他会主动打电话约我吃饭。”   “傻子,花痴!”贝贝一脸嫌弃地打掉她的手,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没救了!”   .   齐远收拾好行李,打开房门准备出发,冯蜜云已经站在门口等他,身上穿的是空姐制服。   一看到她,齐远就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你干什么?”他用冰冷的声音问她。   冯蜜云故意用很亲昵的语气笑说:“等你啊。”   齐远无视她甜美的笑容,冷冷地说:“我记得我们不同班。”   “我和佳佳调了班,今天我替她。”   齐远不语,从她身边绕开。   冯蜜云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她追上去,将齐远拉住。看到他的眼里已经不再有以往的温柔,她突然有些慌了,委屈地抱怨道:“我大老远跑来看你,你就是这么对我吗?昨晚为了见你,我在路上崴了脚,而你把我送到房间后,连问都没问扭头就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我一夜都没有睡啊!”   齐远看着她,缓缓说道:“当初是你提出要分手的,而且你现在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我不明白你现在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   冯蜜云一时无法回应,她的眼里既有对自己的悔恨,也有因为齐远的无情回应而流露出的伤心。   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齐远冷笑一声,转身走开。   冯蜜云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觉得自己心有不甘,突然大喊一声:“我还是很爱你!”   齐远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把你的爱留给别人吧,我已经不需要了。”他的声音清淡如水,不带一丝感情。   说完,走出酒店,径直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章   张晨姗一心只想着和齐远的下次约会,剩下的几天,她玩得心不在焉,巴不得马上飞回去。贝贝受她的影响也玩不好,于是两人买了机票提前一天回去了。   听说张晨姗又要去约会了,而且还是和上次那个人,姐妹们闹着一定要再聚一聚,庆祝张晨姗第一次和相亲对象成功约会两次。因为在之前的二十三次相亲中,张晨姗要么是在第一次约会时被别人PASS,要么就是PASS别人。   大家给张晨姗出了很多主意。   贝贝说:“据我的观察,以及这几天的全程跟踪,我觉得齐远一定是个暧昧高手,对付这样的男人,你一定要比他还能暧昧。”   张晨姗一副好学的样子,认真地问:“怎么暧昧?”   贝贝说:“他进你进,他退你退,他想让你猜不透,你也让他猜不透,他不说,你也别捅穿。”   张晨姗挠挠头:“那万一,他退了,我也退了,他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   贝贝叹气:“当然不能让他退得太远了,他要是退得远了,你再把他拉回来啊。”   张晨姗还是不懂:“怎么拉啊?”   一旁的好友冰冰听不下去了,插嘴说:“他不联系你,你就主动联系他呗,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让人家看出你有多思念他。比如你们很久没联系了,你可以抽个过节的日子,发条祝福短信,这样不就又聊上了吗。再比如,你也可以假装有个问题不知道怎么解决,然后发给他,让他帮你解答。再不济,你就直接给他打电话,然后就说你打错了,顺便问问他最近怎么样,什么时候再出来聊聊之类的。”   张晨姗摇摇头:“好复杂,我一直以为爱情就是简简单单的,我喜欢你,刚好你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可是今天听你们这么一说,还有这么多费脑筋的技巧,我觉得这不是爱情,这根本就是算计。”   另一个闺蜜菁菁刚才一直没说话,这时突然开口:“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给她说这些了,一来,以姗姗女汉子的个性,这些她肯定做不来,二来,也许你们说的可能没办法套在那个齐远身上。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张晨姗连连点头:“对啊,我觉得齐远就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喜欢玩暧昧的人。”   贝贝揶揄她:“他那晚接了另一个女人的电话后就立刻抛下了你,你还相信他不是那种花花公子?”   张晨姗想了想,说:“我觉得他不像,他接电话的时候看起来并不开心。”   贝贝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菁菁打断了。   “好了好了,别再争这个了。不管那个叫齐远的男人到底是不是个花花公子,既然我们姗姗真心喜欢上人家了,那我们就只有帮她去追。至于结果怎么样,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张晨姗感动地上前抱着她,在她怀里蹭来蹭去。   贝贝又叹口气:“好吧,先不说这些了,我们先来帮她想想后天他俩见面后怎么让姗姗直接把齐远拿下。”   冰冰说:“我看直接将齐远灌醉,先睡了再说。”   除了张晨姗,其他两人都点头表示同意。   “不行不行,这种事怎么做得出来?”张晨姗想都不敢想。   贝贝说:“怎么做不出来,你不是女汉子吗?”   “我是女汉子,但不是汉子,好吗?”   冰冰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不做出点牺牲,怎么能得到男人,你以为其他那些女人和你一样都是吃素的?”   张晨姗皱着眉:“反正,这种事我做不了。”   姐妹几个讨论了很久,你一言她一语,说的张晨姗心里更加烦乱。她索性谁的话也不听了,跟着自己的感觉走吧。   第二天准备给齐远打电话时,冰冰突然来了,给了张晨姗一张光盘。   “这是什么?”张晨姗拿起光盘疑惑地看着。   冰冰笑得很神秘:“这是秘密武器。”   “什么秘密武器?”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和我老公怎么在一起的吗?”   张晨姗点头。   冰冰芊芊玉指点了点光盘,说:“就是靠它。当时我们就是在看过这个电影之后在一起的。”   “原来是部电影啊。有这么神奇?我先看看。”   张晨姗跃跃欲试,却被冰冰拦了下来。   “你现在别看啊,要约齐远和你一起看才有用。”   “究竟是什么电影啊?神神秘秘的。”张晨姗狐疑地看着她。   “就是一部很浪漫很感人的爱情片,像……泰坦尼克号那样的,不过是个不知名的小导演拍的,所以一直没人看过,我和我老公也是‘无意间’看到的,那天看过之后,我们就被里面的情节‘触动’了,然后就在一起了。”   听冰冰这么极力推荐,张晨姗不疑有他,欣然接受了她的建议。   冰冰临走时再三嘱咐,一定要和齐远一起看,张晨姗虽然心里并不觉得这个电影有她说得那么神奇,但想想看电影也是一个不错的约会方式,所以她还是很感激地答应了。   给齐远打电话,对方毫不意外地同意了。虽然在听到张晨姗提议先到她家看电影时,齐远犹豫了一下,但最后两人还是敲定明天先看电影再出去吃饭。   .   约会的当天下午,齐远按照张晨姗说的地址准时来到她家。   张晨姗一个人住,租了一套一室一厅带厨卫的小公寓。齐远来之前,她已经将屋里打扫了一番,房间里格外的干净整齐。茶几上已经摆放了一些吃的和饮料。   齐远一身清爽干净的打扮,让张晨姗不禁暗暗感叹,这个男人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都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怎么不去电影院看?”齐远问。   “哦,是朋友推荐的电影,应该是老片子了,所以电影院没有放映。”   “什么电影?”   “我也没看呢,听朋友说是一部很感人的爱情片。”张晨姗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齐远的喜好,于是问他:“对了,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齐远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观察着屋里的布置,一边回答:“我很少看电影,平时没有太多的休息时间。”   “那你不飞的时候,一个人都干些什么啊?”张晨姗给他倒了杯水,将光盘放进电脑里。   齐远上前帮她将电脑和电视的连接线插好,说:“锻炼锻炼身体,或者和朋友出去爬山之类的。”   电影开始了,两个人不再交谈。   沙发有点小,两人坐在一起。虽然张晨姗有意识地和齐远隔开了一点,但她仍然能感觉到齐远身上散发出的男性气息,想到此时此刻,她们就像一对情侣在家里一起看电影,心里顿时升起一种温暖的幸福感。   电影应该是个香港导演拍的,里面演女主角的,是一位以前很红的香港女明星,男演员只是看着有点眼熟,一时半会儿叫不上名字。   一段悠扬的音乐拉开了故事的序幕。男女主角在地铁上相遇,似乎是多年不见的恋人,她们认出了对方,互相隐忍地打着招呼,两人看上去仿佛都饱受沧桑,暗示了他们曾有过心酸的经历。接下来就是一段嘘寒问暖。   地铁到站,二人下车,男主角邀请女主角去家里做客,女主犹豫了下答应了。   他们来到了男主住的房子。女主饱含深情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将房间的整个布局浏览了一遍,然后,女主在男主的卧室里停下来,对男主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老样子,和你的人一样,什么都没变。”   “是的,”男主抓住女主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我刻意将这里保持着你走时的样子,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我要让你知道,不管经过多长时间,我爱你的心一直都不会改变。”   背景音乐到这里开始变得激昂。   电影演了将近二十分钟,除了交代了男女主角是多年未见的恋人,今天终于在地铁站重逢之外,再没有其他故事信息。   张晨姗看得一头雾水,尽管两个演员将久别重逢后的心情表演得淋漓尽致,但电影并不怎么吸引人,她甚至仍不明白导演到底要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也许后面的剧情会比较精彩,张晨姗想到冰冰之前的大力推荐,决定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   因为一时的分心,没有听到男主刚才说了句什么话,女主突然激动地哭了。男主上前将女主抱在怀里,吻住了她。   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吻戏,平时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张晨姗一想到身边坐的人是齐远,他们正一起看着一幕亲密的画面,就这么想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微微侧头看了齐远一眼,对方没有什么反应。   镇定,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别胡思乱想。   可是,这两人的吻戏是不是有点长了啊,怎么越吻越激动了?   张晨姗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及她细想,男女主角纷纷向后,落在了床上。   他们……   他们竟然……   怎么回事?   画面从这里开始就进入了少儿不宜的级别。   张晨姗的心跳变得越来越快,她感到一股燥热迅速席卷了全身。   她别扭地挪了挪身子,侧身背对着齐远。脸上有如火烧,现在一定很红。她不知道齐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甚至不敢想象齐远此刻的表情,她只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的难堪。   她的心里一直在呐喊着“快点结束”,偏偏“战斗”一直处于焦灼状态。   张晨姗再也坐不住了,她“噌”地一下站起来,背对着齐远,声音有些结巴:“我、我去给你倒、倒杯水。”   “这不是有吗?你已经倒过了。”尽管齐远已经很努力地压住了笑声,但张晨姗还是能明显地听到他语气中的忍俊不禁。   “那、那我再倒一杯。”   张晨姗像兔子一样快速地钻进厨房,懊恼地捂住脸颊。   该死的冰冰,不是说这是一部很浪漫很感人的爱情电影吗?!   明明就是一部爱情动作片好吗!!   她居然上当了!   丢死人了!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张晨姗正在脑海里编撰第十六种虐待冰冰的残暴酷刑,不料耳后突然一暖,齐远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在干嘛?”   齐远的鼻息扑在了张晨姗耳后最敏感的一处,立刻有一股如电流般的酥麻感迅速穿过她的全身。   “啊!”   惊吓加身体的双重刺激让张晨姗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瞬间听上去让人有些想入非非。   张晨姗在惊吓中转过身来,差点贴上齐远的脸颊。齐远微微向后仰了仰头,才没有被她撞上。   两人面对面站得很近。她从他带笑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满面通红,一脸忐忑尴尬无地自容的囧样。   齐远盯着她的眼睛:“你不是要倒水吗?”   “哦!”   张晨姗慌乱地转过去准备倒水,又被他扳了回来。   “你很渴吗?”他凑近她问。   张晨姗的视线刚对上他的,便马上又垂了下来,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一边点头一边说:“不、不渴。”   “你确定?”他快要挨上她了。   她的脸比刚才更红更烫。齐远觉得他只要轻轻一捏,她的脸就能滴出血来。   终于忍不住,齐远笑出了声。   这是张晨姗第一次看到他这样开心地笑,还是那么帅,那么迷人。   她看呆了,而且还是很没出息地在他逗弄了她之后。   他觉得不能再这样逗她了,他怕她的脸会爆开。   于是,齐远轻拍拍她的头:“我们去吃饭吧。”   不等她从呆愣中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开了厨房。   .   坐在车上,张晨姗的思绪依然不能平复,脑子里排山倒海奔涌着数不清的怎么办好丢人。   而一旁的齐远似乎已将刚才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正优雅地开着车。   在一个十字路口,遇到红灯停下。   齐远想起来问她:“喜欢吃辣吗?”   “嗯,喜欢。”张晨姗点点头。   “那我们去吃火锅吧。很久没吃了,突然很想吃。”   两人来到一家很有名的火锅店,虽然离饭点还早,但店里已经做了一多半的人。   服务生拿来菜单,齐远递给张晨姗。   勾了几个自己最喜欢吃的菜,张晨姗又将菜单递给了齐远。   她看着他优雅地在菜单上选菜,因为有点热,右边的袖子被挽上去,露出结实的手臂。   他握笔的姿势真好看。   张晨姗这么看着,心里突然有种饱胀的满足感。   这好像是她俩第一次这么、呃……相安无事地在一起吃饭呢。之前每一次相处不是状况频出,就是太过短暂。   齐远点完菜,抬头就看见张晨姗一手捧着脸,支着头盯着他看。她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懊恼,一会儿是微笑,一会儿又转成害羞,不知道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在想什么?”齐远伸手在张晨姗眼前晃了晃。   张晨姗猛地回神,看见齐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天啊,我怎么就这样在他面前发起了呆啊!   “没、没什么。”她结巴地回答,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没有戳破她蹩脚的谎话,齐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窘迫的样子。   张晨姗低着头,心里还在痛骂自己花痴,手无意识地扯出一张纸,使劲儿擦着眼前的桌面,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细细地揣摩着。   齐远怕她一直这么擦下去,会把桌布擦出个洞来。   “想喝点什么?”他问。   “哦,果汁就好。”她还在擦。   齐远正想提醒她手下留情,她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   张晨姗从包里掏出手机。   是冰冰!   一定是跟她说之前那部电影的事,不能让齐远听到。   张晨姗不好意思地低声说:“我出去接个电话,呃,这里有点吵。”   齐远毫不介意地点点头。   张晨姗拿着电话溜到店外去接。   刚接通,冰冰淫\荡的笑声便从手机里传来。   “喂!你们进展如何啊?”   张晨姗气不打一处来:“你给我看的什么烂片!让我好尴尬你知不知道?”   冰冰毫不掩饰自己奸计得逞的愉悦,笑得很是爽朗:“哈哈哈哈!你们看得是不是很爽啊?”   “爽你个头啊!我直接没法见人啦!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我呢?”   “你们有没有……?”   张晨姗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没好气地说:“没有!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啊?”   冰冰不甘心地又问:“那个男人看完之后,对你就没点什么反应吗?”   张晨姗回想之前的情景,齐远除了笑得很开心外,似乎再没有其他反应了。   “没有啊。”莫名地,她有些失落。   “怎么会这样?”冰冰失望又鄙视地调侃她,“如果那个男人不是GAY,那只能是你太没有魅力!在那种情况下,人家都对你没有非分之想,你这个女人真是做得太失败了!”   “喂!”张晨姗觉得很委屈,“你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那你们现在在干嘛?”   张晨姗透过身边的玻璃窗看到齐远正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果汁,帮她倒了一杯。   “我们在吃火锅。”   “哦,那你先和他吃饭,好好表现,等回来了我们再聊。”   挂了电话,将手机塞进牛仔裤口袋里。   想起冰冰说的话,张晨姗的心情瞬间跌到谷底。   我真的就这么没有吸引力吗?   她远远地望着齐远,对方正在下菜,并没有注意到她。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啊?   他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   如果没有,为什么还答应和我见面,和我看电影吃饭?   如果说有,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他对我有好感?   如果今天和他一起看那种电影的人换作其他女人,他会不会有一丝丝的遐想和冲动?   ……   张晨姗深吸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只要还能和齐远见面,能和他一起吃饭聊天就是有希望。   收拾好心情,她回到座位上。   齐远看她神色有点不对,关心地问她:“没事吧?”   张晨姗笑着摇摇头:“没事,一个朋友的电话。”   齐远不再说什么,锅里的菜煮好了,他帮她夹了一块。   可是张晨姗的心绪已经不能平静,她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那些让人失落的想法,但是疑问和不自信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涌进脑海,让她觉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闷。   “那个,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张晨姗低声问齐远。   天知道开口之前她的内心经历了多少重纠结和挣扎,在勇气打败怯懦之前,她的胸口闷得快要出不出气来。   她不想再被疑问折磨,可是要怎么问才好?   “可以啊。”齐远望着她。   犹豫再三,她终于开口,却还是不敢直捣核心。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呀?”   其实她想问的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对于张晨姗的问题,齐远沉默了片刻才回答。   “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他说这话时,手上夹菜的动作没有停过。   这句话要怎么理解?   或许是受负面情绪的影响,张晨姗思考了一会儿,自觉将齐远的意思想成是不愿正面回答。再加上齐远说这话时脸上淡淡的表情,让她猜测他或许不喜欢这个话题。   她“哦”了下,声音和心情一样低沉。   我这么问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难道你还听不出来吗?还是……你在故意装糊涂?   张晨姗觉得自己需要透透气,胸口太闷、太压抑,她怕自己会突然哭出来。   “我去下洗手间。”   不等齐远回应,她便急着起身离开。   牛仔裤的口袋太浅,刚才坐着的姿势将手机顶了出来,她刚站起身,手机就掉在了地上。   可是心事重重的她并没有察觉。   齐远帮她捡起,正要给她,她却已经跑远了。   他正准备将手机放回桌上,“叮咚”的短信音响了一声。   不是他想偷看,短信的内容会自动在通知栏里滚动,而且很清晰。   贝贝:我早上听冰冰说,她给了你一张三级片光盘。我等到现在实在按耐不住了,你们看了没有?齐远有没有将你扑倒哇?你们有没有滚床单啊?嘿嘿嘿嘿。   ……   愣了一下,齐远嗤地笑了,将手机放回桌上。   .   与齐远的好心情截然相反,张晨姗躲在洗手间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渐渐红了起来。   不能哭,不能让齐远看出我的异常来。   她拧开水龙头,用清水一遍一遍地拍着眼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觉得自己变得很脆弱,只要是关于齐远的话,都能瞬间改变她的心情。现在的她已经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随时可以哭可以笑,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秒就可能是冰霜雨雪。   她从来都不是玻璃心,可是遇见齐远以后,就变得越来越敏感。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身后有人推门进来,张晨姗赶紧扯出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   她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以前的张晨姗可没有现在这么脆弱,以前的她可不是个爱哭鬼,现在的张晨姗有点太夸张,太小题大做了,真没出息。要勇敢起来才对啊!   深呼一口气,确定了脸上没有留下哭过的痕迹,她推开门,朝座位走去。   齐远在她坐下时,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她的手机:“刚才你的手机响了,好像是短信。”   “哦。”   张晨姗拿起来,点开短信箱。   贝贝?   什么事?   短信的内容跳出来。   扑倒!滚床单!   这些字眼让张晨姗刚刚平静下来的脸颊,瞬间又泛上了两片红晕,随即,她又开始伤心了……   让闺蜜们失望了,她没有那个魅力。别说三级片,就是给齐远下了药,估计他也不会想要碰她。   专注回短信的她,并没有看到齐远的嘴角正微微上扬。   .   两人快吃完的时候,齐远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眼,直接挂断了。   没过几秒,又响了。他还是没接。   张晨姗心里纳闷儿,看到齐远的脸色稍稍有些不悦,但他不主动解释,她也不好开口问。   饭后,齐远开车送她回家。   一路上,两人没有多少交谈。   张晨姗明显感觉到,自从齐远挂掉了那两个电话后,心情就不好了,话也变得少了。   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反应让她想起了上一次……   会不会……是上次在丽江时给他打电话的那个女人?   到了她家楼下,齐远对她点头道别,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   张晨姗有些缓慢地蹭下了车,站在车门外,却不立刻关上车门。   “那我走了?”语气中有隐隐的不舍。   齐远点点头,仍是什么话都没说。   她只好关了车门,齐远的车飘逸地掉了个头,扬长而去。   张晨姗失落地看着,等到车开出去好远,转个弯,再也不见了,她才收回视线。   连“下次见”这样的话都没有……   每次都是这样……   .   回到家,不等闺蜜们给她打电话,她就主动在微信群里汇报了今天的情况。   不出所料,姐妹们很快速地做出了回应。   贝贝:滚床单的计谋居然没有得逞,可惜!   冰冰:哎,这都没办法下手,太悲催!!   菁菁:什么滚床单?你们又给姗姗出什么鬼点子了?   贝贝和冰冰给菁菁解释了一下那张三级片光盘的事。   看着姐妹们围绕这件事说个不停,张晨姗赶紧把话题引开。   姗姗: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儿……   贝贝:然后?   冰冰:他怎么说?   菁菁:继续。   姗姗:他的原话是,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姐妹们都没有回复,张晨姗心急地又发了一句。   姗姗:他说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愿意正面回答我啊?   又过了一会儿,微信音才再次响起。   贝贝:我觉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姗姗:——!!   冰冰:显然是敷衍嘛,明显地不愿谈论这个话题,哪有人相亲时从来不去想自己喜欢的类型的?   菁菁:我以前相亲时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贝贝:……   冰冰:……   张晨姗对这个话题不发表意见,继续追问:这么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群里一片死寂。   张晨姗顿时面如死灰,心痛难忍。   “叮咚”一声,又一条微信。   菁菁:我觉得他说这话很正常,并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你有点太钻牛角尖了。   张晨姗眼里有亮光一闪而过。   姗姗:解释一下?   菁菁:首先,的确不是所有人都会去想自己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比如说我。另外,他说顺其自然,意思就是说随缘,并不强求。你想想,他能和你一起吃饭看电影,就说明他至少并不排斥你。可能,他现在也弄不清对你到底有没有感觉吧。   张晨姗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菁菁说的有道理,可能真是自己太敏感,太钻牛角尖了。   姗姗: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他走的时候也没说“下次见”“再联系”之类的话。   菁菁:我觉得你应该继续主动联系他。只要他没有正式拒绝你,你都不要放弃。   ……   那边,张晨姗和姐妹们聊得正热,这边,齐远已经将车停在了车库,乘电梯上楼。   电梯里只有他一人,齐远看着变换着的红色数字,思绪不知不觉跳到了白天和张晨姗相处的画面——她看着电影里惊人的画面,脸红心跳、坐立难安、不知所措的样子;她手机里朋友露骨的话语和她们令人汗颜的计谋……   他一边想着,一边抬头,不经意间看到电梯门上照出的自己面带微笑的脸,心里毫无防备地震了下。   还来不及细细分析这突如其来的感觉,电梯门“咔嗒”一声开了。   走出去左拐,刚迈开两步,齐远掏钥匙的动作,在看到门口伫立的身影时停下了。   “你来干什么?”齐远看到她身后的行李箱,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冯蜜云从阴影中跨出了两步,来到灯光下,摘掉面上的墨镜。她美艳的左眼角上赫然多出了一块淤青,左脸上还有些红肿,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才大哭过一场。   齐远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冯蜜云已经哭哑了嗓子,缓缓地解释:“我今天提出了分手,结果王省中那个混蛋不同意,还动手打了我。我一气之下就拿了行李跑了出来。走的时候忘了拿钱,酒店也住不了,不知道还能去哪,所以就跑你这来了。”   “刚才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件事?”   “嗯。”冯蜜云点点头,突然哽咽了,“可是你不愿接电话,我就只好在这里等。”   齐远沉默了片刻,走过去开了门,帮她把行李提了进去。   冯蜜云跟着进去,看他放下行李箱,关门,径自换了拖鞋,然后进了卫生间。   她一直等到他出来,见他一直没有说话,有些慌张地问:“我能不能先在你这住一段时间?”   齐远给自己倒了杯水:“你想住多久?”   “我明天偷偷回去拿钱,然后就去找房子,一找到房子我就搬走。”   齐远指了指客房:“你睡这间。”再没说什么,就进了主卧,关了门。   冯蜜云收敛了楚楚可怜的表情,对着紧紧关闭的主卧门看了好久,才起身进了客房。 作者有话要说:  谈恋爱的人总有些患得患失的心情。   ☆、第七章   次日早上,张晨姗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看着通讯录里齐远的名字。   现在是九点,不算早吧?他应该起来了。   脑袋里将昨晚上姐妹们给她出的计划重温了一遍,就说昨天看电影的事很不好意思,今天约他重新去电影院看。   呼吸,深呼吸。不要紧张,不要怕。   嗯,按下去,没事的。   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张晨姗点了齐远的名字。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久都没人接听。   张晨姗正想挂电话,那边却接通了。   “喂?”   出乎意料的,电话里不是齐远的声音,而是一个娇柔的女人的声音。   张晨姗懵住了,脑袋空白了几秒才回过神来。   是不是打错了?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姓名和号码,没有错,是齐远的。   会不会是齐远的姐姐或妹妹?   虽是这么想着,可仍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喂?”电话那边半天等不到回话,又柔柔地问了一遍。   “哦,你好。”张晨姗提心吊胆地开口,“请问齐远在吗?”   “他刚刚出去了。”对方不紧不慢地又补了一句,“我是她女朋友,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女朋友?   !!!!   张晨姗的脑袋轰地一下炸开了,顿时感觉地动山摇。   怎么会……?   “他不是……单身吗?”张晨姗连说话都觉得吃力了。   当时老妈跟她转述介绍人的话时,明明就说过,齐远至今单身。他是老妈单位上一个同事的儿子,介绍人也是老妈的同事和好朋友。关系这么近,她们应该不会作假的。   难道是……齐远……撒了谎?   可是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说:“我和齐远一直在谈恋爱,只不过前段时间有些矛盾,分手了一阵子,最近又在一起了。他和你说他是单身,那一定是我们分手那段时间说的气话。”   张晨姗不敢相信,昨天他还和自己在一起看电影吃饭,一切都表现得那么自然。难道真如贝贝所说,他是一个三心二意的花花公子吗?   对方依然用娇柔的声音问:“请问你是?”   张晨姗心碎了,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回答:“我是他的……一个普通朋友。”   “你找他有什么事?等他回来了,我帮你转述给他。”   张晨姗暗暗苦笑:“现在没事了。”   不愿再听下去,她立即挂了电话,一头扎进被子里。   昨天和齐远看电影吃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些画面已经在她脑海里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这一次,齐远的面目被她的泪水打湿。   她真的好傻,从头到尾,齐远都没有表现出对她有意思,而她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纠缠。也许人家已经不胜其烦,只不过出于礼节,不好让她难堪,才会答应和她见面罢了。   张晨姗紧紧揪着胸口,眼泪转眼间浸湿了床单。   .   齐远的手机铃响时,他刚刚出门,手机忘了拿。   冯蜜云早就知道齐远最近在相亲,看到手机上张晨姗的姓名时,就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毕竟她和齐远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身边有哪些朋友她怎会不知道。而张晨姗这个名字是最近才出现在他的手机上的,不是相亲对象还能是谁。   冯蜜云正准备将齐远的手机放回原处,顿了顿又拿起来,将张晨姗刚刚的通话记录删掉,然后放好。   .   于是,张晨姗失恋了。   一连两个星期,她都是每天下了班哪儿也不去,不和闺蜜们见面,不聊微信。贝贝她们刚开始还不停地打电话来安慰她,可是她都听不进去,直接挂了电话。到后来,因为打不通所以大家就都不再联系她了。   她每天不好好吃饭,白天还能吃工作餐,下午回家连饭都不想做,饿了就随便咬两口方便面。整日对着电脑发呆,被经理逮着批评了两次。一回家就窝在床上,抱着枕头一边回忆那些天和齐远见面的场景,一边不停地擦眼泪和鼻涕。   她甚至觉得她可能会就这样一直颓废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开始在百度上搜索齐远的名字,找到G航航空公司的网页,查看各个航班的班次和时间,猜想齐远这些天都在哪儿。   又过了一个多星期,张晨姗一如既往地在电脑前查看G航的航班表,手机毫无预警地响了。   会是谁?   张晨姗拿起来一看,居然是二表姐打来的电话。她疑惑地接通了。   “喂?”   “喂,晨姗呐,我是表姐啊。”   “我知道,表姐好。好长时间没联系了,是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你表姐夫前段时间生病住了院,前天刚出来,现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刚好后天星期六又是他生日,我们想给他庆祝一下,顺便去去霉气。”   “那是好事啊。”   “是啊。我们后天在五味居订了几桌,想请亲朋好友一起来聚聚。你后天也来吧,大姐和大哥他们也会来的。我们已经几个月没见面了,后天见面好好聊聊。咱爸妈那一辈就不请了,省的来了又要听他们念叨。”   张晨姗本来还在想要怎么拒绝,她一点儿也不想出门,但是二表姐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不去又显得太疏远。最后只得答应。   周五下了班,上街逛来逛去,给表姐夫买了条皮带。这是将近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出来购物。   走在街上才惊觉,天气已经转凉了,所有的服装店都已经上了最新款的秋装。平时上班都坐在办公室里吹着空调,上下班的路上又挤在公交车上,所以并没有觉出冷来。   张晨姗路过一家商场的门口,在门上的玻璃上看到自己略长的头发因为缺乏打理而乱糟糟地披散在肩膀上,看上去很邋遢。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将近一个月以来的不正常。   她对着玻璃里的另一个自己嘲讽地笑了笑:“至于吗,张晨姗?不就是失恋了,看把自己作践成了什么样?”   莫名其妙地,她的心情豁然开朗了。   不开心的时候,就应该出来走走,吹吹风,一切烦恼就都过去了。   .   周六下午,张晨姗比约定的时间稍晚来到五味居。推开包间的门,顿时被里面热闹的场景震惊了。   原来表姐和表姐夫不仅请了同辈的亲戚,还请了各自的好朋友。几十个人紧紧凑凑地拼了四桌。   包间是开放式的,所以所有人都在一个房间里。   她进去的时候,坐着朋友的那两桌已经开始倒酒动筷子了。大家不约而同地齐刷刷看着她,其中有几个男性眼神里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感觉。   张晨姗被盯得脸都红了,她慌张地来回瞅了好几遍,就是找不到表姐他们。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身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晨姗?你也在这儿?”   张晨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转过头看见齐远神清气爽的模样。   他依然微笑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太嚣张,让姗姗以后好好收拾她。   ☆、第八章   齐远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休闲服,显得比以往要亲和许多。   他看着张晨姗,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张晨姗今天特别有女人味儿。一件枣红色长袖连衣裙衬托出淑女的气质,灰色的丝袜显得她的腿又细又长,平时从不穿高跟鞋的她今天也穿了一双红色的裹足高跟鞋,裸/露的脚踝和纤细的脚腕增添了一丝性感。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一头齐耳的短发,恰到好处地修饰了脸型,显得她的脸娇小而可爱。   他毫不掩饰地称赞着:“今天很漂亮。”   张晨姗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里,日思夜想了将近一个月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听到齐远亲口夸赞她漂亮,她简直不敢相信。   昨天逛街以后,好像突然想通了,她决定不再像过去一个月里那么颓废,要洗心革面好好生活。于是便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进了理发店,让老板给她设计了一个新发型,然后去商场里挑了两身自己从来没试过的风格的服装。   现在看来,她的改变还是有效果的。   “谢谢。”张晨姗冲齐远微笑。   不管之前再怎么伤心难过,再次见到他,她还是情不自禁地开心了起来,就好像那些令人不愉快的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你怎么也来了?”齐远手插兜站着。   “我表姐夫今天过生日。”   齐远看到她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点点头问:“陈进轩是你姐夫?”   “嗯。”张晨姗疑惑地看着他,“你和我表姐夫是……朋友?”   齐远笑着点头:“我们是同学。”   张晨姗有些惊喜,原来他们之间还有一层联系。   齐远看她一直站在这里东张西望,立刻想到她一定是在找她的表姐夫,于是说:“你跟我来。”   张晨姗跟在齐远身后,往里走,穿过两张桌子,抬头看见表姐和表姐夫正站在前方招呼客人。   齐远将她带到他们面前,她将礼物送到姐夫手里,互相聊了两句。表姐将她安排在第二桌,和大哥大姐两家人坐在一起,而齐远则坐在她旁边的那桌。   落座后,张晨姗和大哥他们互相聊着近况,但是余光却一直瞅着齐远那边。齐远好像和那桌人都比较熟,而且看上去也比较受欢迎,刚坐下就和大家开起了玩笑。   二表姐夫给她们这桌倒酒的时候,张晨姗注意到齐远身边突然多了个女人,那人刚刚进来就直奔着齐远那桌而去,现在更是坐在了齐远的身旁。   那人是谁?   难道是他的……女朋友?   张晨姗上一秒还高兴的心情几乎是瞬间就低落了下来。   那女人侧过头来,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从后面看去,她的身材玲珑有致,穿着也很时髦。齐远和她一直有说有笑的,那女人还时不时地轻拍他的后背,显得很亲密。   看来真的是他的女朋友。   原来他真的名草有主了,那她之前的猜测没错,人家只是出于礼貌才没有立刻拒绝和她见面,其实心里已经烦透了吧。   原来他喜欢这样的女孩。之前说的从来没想过,顺其自然之类的话其实都是委婉地告诉她,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今天的见面,是老天爷要让她看清真相,彻底死了这个心。   桌上的人说什么,张晨姗都已经听不进去了。   想来真讽刺,昨天还决定要改头换面忘记过去的不愉快,今天就又被挫败了,她是不是不可能走出齐远的阴影了?   “晨姗?”大姐李薇察觉到她的异样,用手肘撞了撞发呆的她,“怎么了?大家都开始吃了,你怎么还不动筷子?想什么呢?”   张晨姗回过神,深吸了口气,笑着摇摇头:“没想什么,就是不太饿。”   “不太饿也吃点儿吧,这么长时间不见,你都瘦了。”李薇一边说着一边往她碗里夹菜。   张晨姗无精打采地吃了两口。   李薇还在一边劝说着:“多吃点儿。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又和你妈吵架了?”   张晨姗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沉默。   李薇见她不说话,认定自己的猜测没错,继续说着:“为了什么事?是不是还是你没找到对象的事啊?你也别怪你妈和你生气,你都二十八、奔三的人了,还不赶紧找个人嫁了,难道要一直单身下去呀?你妈也是替你着急……”   听着大姐没完没了地说道,张晨姗心里更加烦闷了。她环视一周,大哥和大嫂正轮流给孩子夹菜,一家人幸福地聊着天;大姐夫坐在一边没说话,却时不时地帮大姐将碗里不喜欢吃的蒜苗挑出来;二姐和二姐夫忙着招呼其他桌的客人。   一旁桌上的齐远也没闲着,和身边的女人说笑个不停……   所有人都出双入对,笑逐颜开,只有她形单影只,如坐针毡。   张晨姗越想越难过,她突然站起来,端起酒杯对着一桌的人说:“来喝酒!”   李薇被张晨姗打断了话茬,有些不高兴,本想再说她几句,但转念又怕她生气,只好憋住了。   其他人不知道张晨姗的心情不好,以为她是在活跃桌上的气氛,都纷纷站起来端着酒杯说起了祝福的话。   张晨姗将满杯的红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满了。   大哥劝道:“晨姗,你少喝点,小心醉了。”   大嫂也打趣道:“是啊,你喝醉了可没男朋友照顾你哦。”   张晨姗对着二人举杯:“我敬你俩,住你们一家阖家欢乐。”   说完又是一口饮尽。   大哥和大嫂只好陪她喝。   张晨姗又添上,举杯对着大姐李薇一家:“大姐,大姐夫,我住你们百年好合。”   话一说完,几口又见了底。   被她这样一闹,桌上的人都开始陆陆续续地起来一一敬酒。   张晨姗不说话,只喝酒。一口一口,一杯一杯,很快地,桌上两瓶红酒都没了。   脸上越来越烫,头越来越晕。   周围人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模糊。   张晨姗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后大幅度摇晃,脚下就像踩在云端,踩不实在。   她转头看向齐远,他正和旁边的人碰杯。   他为什么不理我?   张晨姗委屈地看着他,鼻头酸涩得难受。   她在桌上摸索了半天,终于摸到自己的酒杯,然后一摇一晃,东倒西歪地朝齐远走过去。   李薇上前去扶她,被她推开了。   齐远浑然不觉身后发生的事,他正和多年不见的同学开心地喝着酒开着玩笑。   从后方伸出一个空酒杯,从他肩膀上横过去递到他的面前。   齐远一愣,回头一看,张晨姗半个身子已经趴在了他的背上,两个脸蛋红得像柿子,两行眼泪晶莹地挂在脸颊上。   张晨姗一边流着泪一边撅着嘴,低头凑到齐远面前,委屈地说:“你和我喝酒……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喝醉了?   张晨姗的鼻尖挨着齐远的鼻尖,说话时的气息扑到了齐远的嘴上。   “和我喝酒嘛……”张晨姗像是在和他撒娇。   齐远头向后避开她。   “你喝醉了。”他平静地说。   “我才没有醉……”张晨姗哭着,“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喝……所以才、才这么说?”   她刚说完就被李薇从身后拖了回去,手上的空酒杯也摔到了地上。   张晨姗一边挣扎着一边哭闹:“我要和……和他喝酒……让我过去……”   她的动静有点大,引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注意。   二姐和二姐夫闻声跑过来,大家都凑到张晨姗身边,一齐制住了她。   “真是对不起,我表妹喝多了。”二姐夫陈进轩向齐远表示歉意。   齐远笑着摇摇头:“没事。”   齐远身边的那个女人突然也笑着对陈进轩说:“你表妹真可爱。”   谁知她话刚说完,不知张晨姗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猛地挣脱了束缚,倏地跑过来,一把将那女人从齐远身边推开:“你走开,我要坐这儿。”说完便一屁股坐下来,整个人又朝齐远靠了过去。   那女人被张晨姗的劲儿搡得差点摔一跤,惊吓间既难堪又生气,但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发脾气。   陈进轩又连忙上前对那女人道歉:“唐婧,对不起,她喝醉了,你别生气。”他一边说一边抹掉额头上的汗珠,心想这小姨子还真能添乱。   被叫做唐婧的那女人摇摇头,勉强扯出一抹笑,看在陈进轩的面子上,不打算与张晨姗一般见识。   而张晨姗才不管那么多,她坐在齐远身边,一个劲儿地往他身上扑,嘴上还不停地念叨着:“你为什么要骗我?”   齐远不断地将她轻轻推开,但每次刚一松手就又被她扑了上来。他既要抵挡她的攻势,又要留意自己不要伤着她,对于她说的话,他只当作是喝醉了的胡言乱语,并没放在心上。   一旁的人也在努力帮齐远阻挡张晨姗的侵扰,但都被她挣脱了,大家主要还是怕伤着她,所以才不敢对她用力。   于是,几番折腾之后,齐远只得无奈地放弃抵抗,任由这个醉酒的女汉子将他环腰抱住。   张晨姗如愿以偿,满足地用脸在齐远的胸膛上蹭来蹭去,像只找奶吃的小猴子。   齐远一时间哭笑不得。   张晨姗的哥哥姐姐们已经没脸直视了,纷纷转过头连连叹气。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大哥和大姐还暗中商量着,应该赶紧给张晨姗找个男朋友,这得是多么空虚寂寞冷,才让她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二姐再也看不下去了,别人不敢动张晨姗,她敢。   她上前,双手从后面穿过张晨姗腋下,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用力往后拉,嘴上却轻声劝着:“晨姗乖,二姐送你回家。”   张晨姗许是被她拽疼了,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全身扭摆着想要挣脱她。   眼看着好不容易就要将张晨姗从齐远身上扯离,谁知她竟骤然偏过头朝二姐的手上一口咬去。   “哎呀!”二姐疼地松开了手,低头一看,左手背上留下了两排深深的牙印。   一被松开钳制,张晨姗重又将齐远一把抱住,脸埋在齐远的脖颈间,深深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淡淡的香皂味,干净又清爽,还有一股说不上来却让她很喜欢的独特味道,那是一种女人身上没有的气味,充斥着男性的气息。   齐远强忍着脖颈间的湿热和瘙痒,眼看大家都拿张晨姗没办法,他当机立断,低下头轻声哄着她:“晨姗,你不是要和我喝酒吗?”   声音真好听。   张晨姗抬头,迷蒙地望着他,望着望着,突然伸出一只手扶上了齐远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   齐远的脸好滑,她沿着他的颊侧向唇角摸去,手上微微有胡茬的扎刺感。   好想就这样一直看着、摸着他,永不放手。   齐远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你还想不想和我喝酒?”   张晨姗愣愣地点着头,也不晓得是否真的在听他讲话。   齐远低声说:“那我们回家喝好不好,你和我回家喝?”   回家?你和我?   张晨姗终于听清了齐远的话,顿时憨憨地一笑:“好啊,你和我回家。”   “那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   张晨姗甜甜地嗯了一声。   齐远扶着她站起身,她仍不松手,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的怀里蹭啊蹭。他一边轻轻搂着她,一边转头对二姐夫陈进轩使眼色。   陈进轩和他多年同学,只一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遂跟老婆交代了两句,又跟大家解释了一下,然后拿起外套便走出了大厅。   齐远也跟大家用口型无声地解释了一下,便抱起张晨姗跟着离开了。   张晨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头更晕了。她双手搂着齐远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齐远刚抱着她走出酒店,一阵凉风袭来,她一转头,没忍住,“哇”地一口喷了出来,紧接着没给齐远和陈进轩反应的时间,头靠着齐远的肩膀,就这么彻底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直到中午,张晨姗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头有点疼,她按着额角,从被窝里爬起来,看着房间里的摆设,好半天才清醒过来——这、这不是她的房间。   她神经质地掀开被子,看到自己身上穿着不是她自己的睡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在这里?衣服又是谁帮她换的?   张晨姗努力回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   她记得一开始,大姐跟她说了一些她不爱听的话,然后她就开始喝酒,一直喝一直喝……然后,她看见齐远和一个女人又说又笑,她心里很难过……再然后……再然后,她好像推开了那个女人,还抱住了齐远……   天啊?她都做了什么?   谁来告诉她这不是真的?   张晨姗双手捂脸,发出一阵沉闷的哀嚎声。   如果不是在这陌生的房间里,如果不是身上陌生的睡衣,她还可以认为是自己做了个令人羞耻的梦……   她继续回忆着,中间发生的很多事情她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最后,齐远好像在她耳边对她说……和他回家……   她和他回家……   难道,这里是……   张晨姗先是像被一阵惊雷当头劈下,“轰隆”一下,心里地动山摇,转瞬间,又像是打翻了一桶满满的蜜罐,从心里往外,全身都甜得发腻。   正当她按耐不住欢喜的心情,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时候,卧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你在干什么?”   张晨姗愣住。   这个声音,不是齐远的!   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但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淡淡的如释重负,张晨姗转过头:“二姐。”   二姐侯夏站在门口,奇怪地看着她:“你又在发什么神经?”   张晨姗低着头:“没、没有。”   侯夏又看了她几秒,才转身出去:“洗漱一下,出来吃饭。”   “哦。”   张晨姗火速爬起来,钻进卧室里自带的卫生间。洗漱台上已经放好了一次性牙刷、牙缸,还有一瓶洗面奶和洗发水。   十几分钟后,张晨姗从卧室出来,去到餐厅。   二姐还在厨房里炒菜,餐桌上已经放了两盘菜、一锅汤和几个饼子。   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   张晨姗不觉咽了口口水。   “坐下吃吧。”侯夏端着菜过来。   张晨姗拿起筷子开始细细品尝,吃了几口,发现二姐并没有和她聊天的打算,这才将心里的疑惑问出口。   “那个……昨天晚上,是你和姐夫送我来这儿的?”她试探性地开口。   侯夏夹了口菜,咀嚼了两下,才回答她:“不是。”   张晨姗又凑近问:“那是谁?”   侯夏瞥了她一眼:“你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张晨姗心虚地点点头:“嗯。”   侯夏叹了口气,才将昨晚上的事情从头到尾给张晨姗叙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和张晨姗的回忆完全吻合。   “那这么说,是姐夫和齐远把我送到这儿来的?”   “是啊,你一直缠着齐远不放,大伙儿都拉不开你,人家只好哄着你回家了。本来你姐夫要送你去你住的那儿,但是齐远说你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你,所以他们就把你送到我们家来了。”侯夏摇摇头,“你昨天还吐了齐远一身呢。”   “什么?!!”张晨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身后的凳子都被她掀倒了。   侯夏连忙扶起凳子,拿筷子朝她脑袋上敲了两下:“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吓我一跳。”   张晨姗懊恼地喃喃自语:“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什么完了?”侯夏一脸莫名其妙,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对了,看昨天的情形,你和齐远好像认识?”   张晨姗重重地叹一口气:“他是我妈一个同事介绍给我的相亲对象。”   “什么?”这下换作侯夏大惊小怪了,“他居然和你相过亲?你怎么不早说?”   “我哪知道你们认识啊。”张晨姗担心地又问,“我昨晚真的吐了齐远一身?”   “是啊,就在他抱你上车时,你突然就吐了,也是猝不及防。”   “那、那他什么反应?”张晨姗想死的心都有了。   侯夏摇摇头:“我当时不在场,也是后来听你姐夫说的,齐远具体什么反应我也不清楚,不过听你姐夫的口气,他应该并不介意。”   张晨姗想象着当时的场面,昨晚大部分的记忆都在,唯独最后昏睡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情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侯夏看着她面如死灰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玩味:“你们怎么样?”   张晨姗一时不明白她的话:“什么怎么样?”   “你和齐远,你们不是相过亲吗?现在什么结果?”   张晨姗无奈地笑笑:“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他有女朋友了。”   侯夏皱紧眉头:“他和他女朋友不是分手了吗?”   “最近又和好了。”   “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你们不知道有什么奇怪,要不是他女朋友亲口告诉我,我恐怕到现在还以为他一直单身呢。”   侯夏有些惊讶地问:“你见过他女朋友?”   张晨姗摇头:“没有,只是有次给齐远打电话时,是他女朋友接的,她告诉我她和齐远之前谈过,前段时间分了手,最近又和好了。”   她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昨晚上坐在齐远身边的那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女朋友吧?”   侯夏先是一脸疑惑,稍稍回忆了一下,才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是唐婧吧?”   张晨姗有点酸溜溜地说:“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侯夏笑笑:“瞧你这醋吃的,人家唐婧已经结婚了,儿子都有四岁了,怎么可能是齐远的女朋友啊?”   “不是吗?昨晚我看他俩离得那么近,行为举止也很亲密呢。”   “唐婧上学时追过齐远,但齐远没有答应她,虽然她现在已经为人/妻母,但齐远一直是她心中的男神。”   张晨姗本来还在为自己对唐婧的误会而感到愧疚,听二姐这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昨晚推开唐婧的举动一点儿也没做错。   “那你认识齐远的女朋友吗?”张晨姗问。   “认识。”侯夏点头,“齐远虽然长得帅,追他的女生也很多,但我和你姐夫认识他到现在,他就只谈过一个女朋友。那女人叫冯蜜云,也是我和你姐夫的同学。”   张晨姗将冯蜜云这个名字牢牢地记在心里,拉着侯夏的胳膊,好奇地催促道:“那你给我讲讲冯蜜云这个人,还有她和齐远的事。”   侯夏不急着回答她,反而调侃着:“看把你急的,看来你是真的喜欢上齐远了。”   张晨姗并不否认:“快说快说。”   侯夏只好将她们过去上学时有关齐远的事情向张晨姗一一道来。   原来,齐远和冯蜜云在高中时就已经在一起了,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齐远只选择了冯蜜云。后来齐远考上了航校,成为了飞行员,冯蜜云便追随他去当了空姐,并努力考进齐远所在的G航。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本来就要结婚的两人,却在半年前突兀地分手了,原因是冯蜜云当了别人的小三。   张晨姗怎么也想不通冯蜜云为什么要这么做。而齐远,即使遭到冯蜜云的背叛,仍能不计前嫌地和她复合,可见他有多爱她。张晨姗禁不住为齐远感到心疼。   许是勾起了更多的回忆和感慨,侯夏说着说着竟然去书房里翻出了他们高中时的毕业照,拿到张晨姗面前,将里面的人一一指给她看。   张晨姗在倒数第二排右边偏中间的位置看到了齐远,那时的他少了一份现在的成熟,多了一丝孤傲,但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人群中最耀眼的那一个。   侯夏还给她指了指冯蜜云,她在照片上的第二排正中间。饶是张晨姗见惯了各种美女,但当第一眼看到冯蜜云时,仍觉得太过惊艳。看到她,张晨姗才终于知道什么是自惭形秽。   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当真是天生一对。   “她真漂亮,我要是齐远,也会喜欢她的。”张晨姗越说越黯然。   她和冯蜜云简直是云泥之别,虽然有些夸张,但恐怕在齐远的心中,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侯夏却不以为然:“冯蜜云的人缘并不好,到不是因为大家都嫉妒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太过虚荣,而且很势力。她上学的时候就只喜欢和有钱人家的同学打交道,其他人和她说话,她都爱搭不理的。那种傲慢的眼神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那齐远喜欢她什么?难道真的仅仅是她长得出众吗?”张晨姗不愿意相信齐远也是只看重长相的男人。   “男人都喜欢长得漂亮的女人,不是吗?尤其是像齐远这样优秀的男人,恐怕更是认定了只有冯蜜云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自己。”侯夏说完转过头,看见张晨姗突然沉默不语,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尴尬地转移话题,“对了,你刚才说冯蜜云在电话里告诉你她们又复合了,在此之前,齐远没有跟你说这件事吗?”   “没有,我知道的前一天,我们还一起吃过饭呢。”   侯夏目光里浮起一丝疑惑:“这事儿你找齐远问过吗?”   张晨姗摇头:“没有,从那以后我就没联系他了,直到昨天……再说这有什么好问的?”   “既然他和你相亲,就不应该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有女朋友了就应该直接告诉你,但他却没和你坦白,你当然应该好好问问他。”   张晨姗叹气:“可能他还没想好怎么和我说,就被我知道了吧。”   侯夏想了想,点点头:“也许是你想的这样。以我对齐远的了解,他不像是会故意欺瞒的人。”   .   下午,张晨姗还是被侯夏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她也想从侯夏和姐夫那里打听更多关于齐远的信息,所以欣然接受了。   到了下班的点儿,张晨姗和侯夏正在厨房里准备饭菜,就听见客厅里开门的声音,张晨姗一边端着菜一边出去和姐夫陈进轩打招呼。   “哇,好香的饭菜,一闻到这味道,肚子就开始咕咕叫了。”陈进轩刚一进门就开始感叹。   张晨姗把菜放在餐桌上,回头正要和陈进轩说话,但在看到他身后跟进来的那人时,整个人瞬间就被定在了原地,成了一座雕像。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下一章又是两人的对手戏。   ☆、十一章   齐远似乎早已经知道张晨姗会在这儿,他没有一丝的惊讶,反而在见到她时还笑着和她打招呼。   “晨姗,今天有没有觉得不舒服?”他走到她身前问她。   谁料到张晨姗突然“啊”一声,尖叫着转身就往卧室里跑,“啪”地用力甩上了门。   侯夏听到声音,赶紧从厨房里出来,手上还拿着炒菜的铲子,焦急地望着客厅里的两人:“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二人皆是摇头。   陈进轩眨眨眼说:“大概,酒还没醒吧。”   侯夏拿着铲子冲到卧室门口,一边拍门一边喊:“晨姗,开门!你又发什么神经?”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侯夏又敲了一会儿,张晨姗还是没开门,她无奈地钻回厨房,三下五除二地将剩下两个菜炒好,招呼着陈进轩和齐远吃饭,然后进自己卧室里翻出了客卧门上的钥匙。   “你再不开门,看我进去收拾你。”侯夏在门外喊着。   张晨姗在里面终于出声了:“你不要进来,你们去吃饭吧,不要管我。”   侯夏不理她,径自开了门,里面又传出张晨姗更加刺耳的尖叫声。   “啊……!出去出去!”   正在吃饭的两个男人都被吓了一跳,沉默地对视一眼。   陈进轩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妹妹有点儿一惊一乍的,你别介意。”   齐远点点头,若无其事地说:“习惯了,没关系。”   “嗯?”陈进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习惯了?你和我妹又不熟?   他并不知道这二人已经相过亲。   齐远平静地吃着饭,没再说什么。   侯夏一进房间,就看见张晨姗一头扎进被子里吱哇乱叫,她走过去朝张晨姗屁股上踹了一脚。   “喂!你犯什么病?”   张晨姗头蒙在被子里说:“我不敢出去。”   侯夏皱眉:“为什么?”   “我怕见到齐远啊。”   侯夏了然,笑着揶揄她:“怎么?害羞了?”   张晨姗又往被子里扭了扭:“是没脸再见,不知道怎么面对啊!”   侯夏不耐烦地一把掀开被子:“你以前可没这么扭扭捏捏,被你吐一身的人都没纠结,你在这儿纠结个什么劲儿啊?赶紧给我起来!”   张晨姗又想往被子里钻,被侯夏眼疾手快地揪了出来。   躲是躲不过了,张晨姗只好硬着头皮出去。   她被安排坐在齐远的对面,于是就这么一直低着头扒饭。   侯夏说了句“吃菜呀,别只顾着吃饭”,她才伸出手在离自己最近的菜盘里夹了一口菜,一看是鱼腥草,自己最不爱吃的,想放回去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忍着吃了下去。   大家很有默契地忽略掉了她刚才发神经的一幕,都没再提。只是陈进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今天让齐远来我们家吃饭,主要是想着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昨天走的匆忙,还没好好聊过,再者,也是觉得昨天的事挺不好意思的。”陈进轩说到后面抬头看了张晨姗一眼,对方的头都快掉进碗里了。   侯夏捅了捅张晨姗:“你昨天缠了人家一晚上,还不给人家道个歉?”   张晨姗的脸瞬间火红一片,一路烧到了耳根处,声音如蚊呐:“对不起。”   齐远笑笑:“她昨天喝醉了,没关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他越是这么说,张晨姗越是觉得无地自容。   后面的时间,桌上三人一直在聊他们同学的事,谁谁谁又结婚了,谁谁谁刚从国外回来,等等。   张晨姗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上扒饭的动作一直在加速,就想快点吃完,赶紧溜。   突然,侯夏问了个问题,让张晨姗终于抬起了头。   “听说你最近又和冯蜜云在一起了?”侯夏问齐远。   齐远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秒。   张晨姗惴惴不安地看着他。   沉默了几秒,齐远才说:“她现在是住在我那儿,但只是暂时借住,我们没有复合。”   侯夏还想继续追问,被陈进轩一个眼神制止了。   齐远的表情摆明了不想再说。   这样的答复却让张晨姗更加迷惑了,既然没有复合,为什么还住在一起?为什么冯蜜云说他们已经和好了?到底谁在撒谎?她还是他?   偏偏这些问题,她问不出口。   .   晚饭后,张晨姗准备回家,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齐远突然说:“我送你吧。”   张晨姗摇头拒绝:“不用了,现在时间也不算晚,应该还有公交车。”   陈进轩神经大条,接着挽留道:“是啊,我妹又不是几岁的孩子,这个点她自己打个的也就回去了。”   话刚说完,就被侯夏从后面踹了一脚。   不等他反应,侯夏抢着说道:“还是让齐远送送吧,虽然时间还早,但这里离她住的地方有点远,等公交车还得要些时候,万一错过了,这里打的也不好打。”   陈进轩有些不满:“可是,我还有很多话想和齐远聊聊呢。”   侯夏不耐烦地瞪他一眼:“你又不是个女人,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再说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呢,又不是不见了。”   她说完便将齐远和张晨姗往外推。   张晨姗知道二姐的好意,但她现在不想单独面对齐远。她正要开口再次拒绝,侯夏却说了声“再见”,便当着二人的面关门送客了。   张晨姗只好把话咽了回去,转身低着头对齐远说:“你回去吧,不用送我了,我自己可以的。”   齐远看了她一眼,先她一步下了楼。   张晨姗以为他真的不管她了,正失落着,却听齐远在楼梯拐角处说:“我去开车,你在小区门口等我。”   她磨磨蹭蹭地走到大门口,果然看见齐远的车已经停在了路边。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走到驾驶位的那边。   齐远按下车窗。   “那个,”张晨姗还是不敢看他,“你还是先走吧,我真的可以……”   “上车。”齐远关了车窗,将另一边的车门打开。   张晨姗叹一口气,绕了一圈,还是上车了。   齐远启动往前开了几米,却又停了下来。   “你没系安全带。”   张晨姗赶紧从身侧扯出安全带,可是只扯了一点就扯不动了。   好像卡住了。   真丢人,连安全带都系不好。   她又用力拉了几次,还是拉不出来,心里很是挫败。   正不知所措间,齐远突然倾身过来,一只长臂轻松地从她身前绕过。   张晨姗动都不敢动一下,齐远的侧脸离她很近,她只要轻轻一动,鼻尖就会碰到他。她甚至都屏住了呼吸。   “这里绕在一起了。”齐远跟她解释。   她侧过头去看,安全带的铁扣缠在了带子上,被她一扯,打了个结,难怪她再拉就拉不动了。   等等,刚才转头的时候,她的脸似乎碰到了光滑软嫩的一处……   那该不会是……   她真的碰到了他……   张晨姗缓慢僵硬地将脸转回来,齐远正看着她。   他和她的脸之间只有一个指节那么点距离。   齐远的眼里波澜不惊,看不出任何情绪,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感觉?   世界变的好安静,时间似乎也静止了。   张晨姗只听得到自己强劲的心跳声。   怦怦……怦怦……怦怦……   心跳的声音好大,他会不会也听见了?   就在张晨姗的呼吸开始紊乱的时候,齐远终于从她面前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帮她系好,然后起身坐回原位,重新启动发动机。   车子已经驶出一段距离了,张晨姗紧紧拽着身前的安全带,心跳稍稍恢复了一点正常,但还是跳得有点快。她用余光悄悄地瞄了一眼后视镜里的齐远,他正专心地开车,好像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张晨姗有点怀疑刚才那一刻的真实性。   然后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话,气氛有点闷。   到了张晨姗家楼下,齐远将车停好。她没立刻下车,他也没说什么。   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张晨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上一次见面后,第二天早上,我给你打过电话。”   齐远有些惊讶地转头看着她。   张晨姗对他的表情有些意外。   难道他不知道吗?   她继续说:“当时你不在,是你……女朋友接的。”   齐远的眉头轻微地皱了起来。   张晨姗轻吐口气,说:“她和我说,你们已经复合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也不想问。所以后来就一直没联系你。”   她看着他,他不说话,她舔了舔嘴唇,接着说:“可是今天听你跟我二姐说,你们没有复合,所以我现在有些不明白。”   车里继续一片死寂,张晨姗等了很久都没有答复,这种等待太煎熬,她索性闭上眼睛一口气把话说完:“我说这些话没有别的意思,并不是想要兴师问罪,事实上,我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我见了冯蜜云的照片,清楚地知道自己和她的差距。我也听说了你和她之间的事。”   说到这里,已是十分艰难,可是她逼迫自己说完,把一切想对他说的话在今晚通通说完,她不想再这样被吊在半空,心里没个着落。   “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感觉,之所以还继续和我见面,是因为你不想让我难堪,我知道你不是那种玩弄欺骗别人感情的人,你不告诉我你已经有女朋友了是因为你不知道怎么说才能令我不那么伤心。我……我……”   说下去,说出来吧,说出来就可以结束了,这样死也能死的安心了。   她给自己暗暗打气。   “我喜欢你。我相信你能感觉的到。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只要你清楚地告诉我你的这些想法,我就会立刻消失在你面前,从此不再骚扰你,不管我有多喜欢你,不管我再怎么忘不掉你,只要你告诉我,我就能做到。”   张晨姗已经哽咽,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缓缓淌下。   这一刻,她终于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都结束了,从此以后,她喜欢他,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她要用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地怀念他,最后忘记他。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章   虽然一番话说得语无伦次,但好歹想说的都说出来了,她相信齐远能明白她的意思。   张晨姗深吸口气,将情绪缓缓地控制住。   齐远从车窗上的纸巾盒里抽出一张纸递给她。   “谢谢。”张晨姗接过,脸转向右边将眼泪擦干。   她说了这么多,他到底什么想法?   齐远靠在椅背上,半晌都不说话。张晨姗心想既然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朗了,人家的意思她也猜到了,他不说话是想给她最后一个台阶下吧,这个时候,她应该知趣地离开了。   她心一横,解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下车,手刚碰到门把手,却听齐远缓缓开口了。   “冯蜜云只是在我家暂住,我们两没有重新在一起。”他转过头看着她,“你那天给我打电话的事,我并不知道。”   张晨姗看着他的眼睛,齐远没有回避。她相信他所说的,至于冯蜜云为什么那么说,她隐隐地猜到了一点。   “为什么要和我解释?”张晨姗问。   “因为不需要对你隐瞒,我也不想你有什么误会。”   张晨姗轻咬着唇,点点头说:“那……那你已经知道了我……对你……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齐远重又靠回椅背上,沉默几秒,说:“我只知道至少我不排斥你,但是我真的需要时间。我不喜欢草草地开始一段感情,尤其是在还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   这算是……委婉的拒绝吗?   张晨姗的心更乱了。   既不排斥,却又不愿意开始?   一整个晚上,张晨姗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想着同一个问题,一宿都没睡。   早上顶着两只重重的熊猫眼就去上班了。   挨到中午吃饭的时间,贝贝终于忍不住将她这些天的经过问了个清楚。   “你说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张晨姗心情烦乱地说,“我想了一个晚上都还是想不明白。”   贝贝咬着筷子,侧着头思考了半天,最后摇摇头:“我也不明白。”   “给你说了也是白说。”张晨姗郁闷地用筷子戳着塑料饭盒的盖子,将上面戳得千疮百孔。   “唉,”贝贝掏出手机,“给冰冰和菁菁发个微信,问问她们怎么看。”   结果一直到下午下班,那两人都没回信。   张晨姗没坐公交车,而是独自沿着马路慢慢往回走,贝贝本来还想陪她,但被她拒绝了,她要一个人安静地呆会儿。   凉爽的秋风吹散了她的头发,却吹不散她心里的烦闷。   她边走边回忆这些日子以来和齐远相处的片段,想要试图从那些细节中找出能够透露齐远心思的蛛丝马迹。   最后索性从路边安全岛上摘下一朵花,开始数花瓣,一瓣是有感觉,一瓣是没感觉,一瓣,一瓣,有感觉,没感觉……   不待花瓣数完,她决定给二姐侯夏打个电话。   听她说了昨晚齐远说的那些话,侯夏也是沉默了好久。   “齐远这个人,对感情的事还是很慎重的,一旦认定了就会始终如一。”侯夏说。   张晨姗疑惑:“你是说,他还是想和冯蜜云在一起?”   “冯蜜云伤他太深,我觉得他不可能再接受她了。哪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当过小三?”   “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越是齐远这种专一的男人,对感情的选择就越是慎重。不轻易结束,更不会轻易开始。”   “那你觉得我还有没有希望?”   侯夏思考了片刻,说:“他既然说不排斥你,说明你还有希望。想当初,冯蜜云也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追到齐远的。”   张晨姗有些吃惊:“冯蜜云也是倒追齐远的?”   “不然你以为齐远那么容易就和她在一起了?齐远那种男人也是奇葩,对感情专一到宁缺毋滥,心性上却又心高气傲地让人难以打开他的心房。现在像他这样有资本长得帅却不乱谈恋爱的男人不多了。”侯夏感叹道,“所以呀,冯蜜云都要追好久才能追到齐远,更何况是你呢?”   张晨姗对她最后一句话有些不满:“二姐你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侯夏轻咳一声,说:“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再加上刚从一段投入了很长时间的感情里出来,怎么可能马上就钻入另一段感情中呢?所以,他说需要点时间也是对的。”   “那这么说,我现在还是不要联系他了?”   “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吧,总要有个缓冲期嘛。”   .   张晨姗等了好几天,每天隔一个小时就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齐远的来电,但天天都是以失望结束。   有好几次她都忍不住想要给他发短信,每每字都打好了,就在点击发送时,一犹豫还是放弃了。   这天周五,下午和贝贝一起吃了顿饭后就早早回家了。坐在沙发上又拿出手机来看,明明知道不可能看到齐远的来电,但还是习惯性地翻看一遍,这个习惯让她得上了强迫症。   毫不意外,没有来电。   她无聊地打开电视,从台1调到台120,再从台120调到台1.。脑袋里想着齐远此时此刻在做什么,手里的动作完全是无意识地。   这样等下去要到什么时候?   难道他一辈子都不主动和她联系,她就等他一辈子吗?   张晨姗其实并不确定齐远会不会再联系她,只凭当时他那句“我只知道至少我不排斥你,但是我真的需要时间”,她就认为她还有希望,这种想法现在看来,是不是有点天真了?   她不想再等了!   拿起手机,找到齐远的号码。   是直接打电话,还是先发个短信?   考虑了一下,还是直接打电话吧,发短信万一他不回呢。   于是,按下去。   “嘟……嘟……嘟……嘟……”   一连响了好几声。   他是不是不想接?   不,可能是有事,或许是在开会?   或者是在很吵的地方,没听到?   或者是正在睡觉?   ……   “嘟……嘟……嘟……嘟……”   好了,放弃吧!   对准挂机键,准备按下去。   “喂?晨姗?”   接了?!!!!   张晨姗一激动,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   她双手紧紧捧着手机,贴在耳边。   “喂,齐远。”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电话里传出两声咳嗽声,然后:“有事吗?”   齐远的声音非常沙哑,还带有浓浓的鼻音,说话时瓮声瓮气的。   “你生病了?”张晨姗一颗心立即提到嗓子眼。   “有点感冒,没事的。”说完又咳了一声。   声音都这样了,还说没事?   “你吃药了吗?有没有去医院?”   那边传来喝水的声音。   “吃了两粒,过一会儿就好了,不用去医院。”   又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张晨姗听得揪心:“都咳成这样了,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多喝点水就好了。”   拗不过他,张晨姗拿他没办法。想了想,问:“你在哪儿?在家吗?”   “没有,我在乌鲁木齐。”   ??   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一定是飞那边的航线。   齐远在那边咳得越来越厉害。他好像把手机拿远了点,声音变小了,但还是能听到努力压抑着却抑制不住的狂咳。   张晨姗急得快哭了:“你听话,去看医生吧,这样咳下去会得肺炎的。”   齐远似是想要回答她,无奈咳嗽停不下来。   张晨姗在屋里转着圈。   怎么办怎么办?简直心急如焚。   她突然停下。有了!   “你住酒店吗?”她问。   齐远又连喝了几口水,才将一阵猛咳稍稍压下去。   “是。”   “什么酒店?”   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说出酒店的名字,末了又问:“怎么?”   “没什么,你先好好休息吧,要是一会儿还是不舒服,就赶紧去医院。”张晨姗迅速打开笔记本,找出百度地图输入乌鲁木齐,搜索齐远所住的酒店。   齐远“唔”了声,表示同意。   张晨姗挂断电话,又查了查今晚去乌鲁木齐的航班。   抬头看表,现在是七点半,去乌鲁木齐的航班是九点半,还有两个小时。   张晨姗迅速订了机票,大概收拾了点随身用品,穿上外套便急急忙忙下楼打的去了。   .   等到飞机抵达乌鲁木齐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多了。   张晨姗刚一下飞机就被冻得直哆嗦。   刚才走得太急,都忘了查下这边的天气,现在身上只穿了件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这里夜晚透心刺骨的寒风。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外套裹紧了点。   拿出手机翻出百度地图,看了看去齐远所住酒店的线路。   惊了!预估时间还要一个小时!   现在已经没有机场大巴了,要去那里只能打的。   张晨姗把机场周围的出租车都问遍了,没有人愿意载她,太远了,人家都只接去附近酒店的人。   最后没办法,张晨姗好说歹说,给了200块钱,其中一个司机才答应把她送过去。   晚上一点多,张晨姗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坐出租车,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她坐在车后座,离司机最远的位置。刚上车的时候就在手机上点了110。一路上,她眼睛都直直盯着司机,左手紧紧攥着手机,右手扣着门把手,心想要是司机图谋不轨,一有异样,她就立刻按下拨打键,然后开门跳车。   幸运的是,这个司机是个老实人,把她送到目的地,只在她下车的时候抱怨两句钱收的少了点,也没做什么其他过分的事来。   看到出租车消失不见,张晨姗紧绷了一个小时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了。   她走进酒店,把身份证递给前台,问了下齐远的房间号,前台小姑娘打量了她好一会儿,似是觉得她没有任何危险性,才告诉她门牌号。   找到齐远的房间后,张晨姗正要敲门,想到齐远可能已经睡着了,本来就不舒服,现在把他吵醒来,他还要应付她,算了。   于是,张晨姗就在齐远房间门口的地毯上坐了一夜。所幸酒店里开着空调,走廊里有灯,她坐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章   早上天微微亮,齐远便醒来了。一看手机才五点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   洗漱完觉得有点饿,从昨天中午开始,身体就一直不舒服,所以从昨天下午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吃过饭。   心想这会儿太早,估计酒店的早餐还没有准备好,他想了想,决定出去看看有没有泡面之类的。   门刚打开,就觉得腿上一沉,低头一看,齐远少有地当场呆立在了原地。   张晨姗的身体向后靠在了他的腿脚上,睡得很沉。刚才的动静不大,所以没把她吵醒。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张晨姗看了好一会儿。   她怎么会在这儿?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样的感觉,有惊讶,有震撼,有感动,还有久违的快要陌生的温暖……   齐远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挪动,抱起她。手刚碰到她的身体,就感觉到一阵寒凉,不由地心里一惊。   她在外面究竟呆了多久?   身上的衣服也很薄,就背着个小包,看上去来的时候应该很匆忙。   齐远对各个地方的航班都很熟悉,稍稍一想就能知道张晨姗一定是昨晚就上了飞机,到这里估计已是后半夜了。   为什么不敲门,不打电话叫醒他?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头一次有一种心被人用双手捂热的感觉。   他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在床上,帮她盖好被子,脱了鞋。   .   张晨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她张开惺忪的双眼,感觉周身暖暖的,反应了几秒,才从床上坐起来。   我是怎么进来的?   她环视一周,没有发现齐远的身影,又下床去洗手间看了看,也没见人。   怎么回事?   窗边的椅子上放着自己的小包,还有一个男人用的公文包,旁边还放着个行李箱。   应该是齐远的房间吧。   张晨姗又躺回床上,想象着齐远是怎么把她弄进来的。   再一想到齐远居然让自己进了他的房间,还……还睡在他的床上……   哎呦,好羞人,张晨姗你真是够了!   她忍不住拉起被子蒙在脸上,无声地尖叫了几秒。   又神经质地在被子和枕头上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   齐远的味道唉!   好好闻好好闻!   她用脸在枕头和被子上蹭来蹭去,想把齐远的味道蹭到自己身上。   此时此刻,如果贝贝她们看到这一幕,绝对会露出极度鄙夷唾弃的表情,再骂她一句“花痴”。   啊啊啊啊啊!张晨姗在心里兴奋地尖叫。   齐远盖过的被子,齐远睡过的枕头,齐远睡过的床!   好幸福!   现在想想,昨晚的一路奔波,受冻和疲惫,和这一刻相比,都是值得的。   房门响起“滴”的一声。   张晨姗一震,赶紧闭上眼睛躺好。   门被推开,齐远提着两口袋盒饭进来。将饭菜在桌上摆放好,他走向床边。   张晨姗专心地听着齐远的动静,感觉到他朝这边走来,心脏加速砰砰乱跳。   齐远在床头站定,俯下身。   张晨姗的手在被子里紧紧攥着衣角。   他要干嘛?好紧张!   齐远看见张晨姗的睫毛一直在颤抖着,无声地笑了,故意倾身靠得更近。   果不其然,张晨姗的睫毛颤动得更快了。   他凑到她耳边,却突然停止了动作。   张晨姗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害羞,喜悦,更是焦急。   偏偏她等了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除了能感觉到齐远的呼吸不断地搔括着她的耳窝,让她痒得难受,却不敢用手去挠。   他到底要干嘛?   张晨姗快疯了,就在她正要放弃,打算睁开眼睛装出刚刚睡醒的样子时,齐远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却是——   “醒了就起来吃饭吧。”   唉????   不是……要……吻她吗?   她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哎……   张晨姗暗暗咬牙,懊恼地睁开眼睛。齐远已经离开床边,走到桌子旁坐下了。   什么嘛,原来早就知道她醒来了,还故意逗她,害她差点出丑。   她有些扭捏地挪到桌子旁,饭盒里是羊肉汤和新疆馕馕,闻起来香喷喷的,还蛮有食欲。   “楼底下卖的只有这些了,将就着吃吧。”齐远将另一盒推到她面前,然后开始吃饭。   “没关系,我还挺想吃的。”张晨姗坐下,一边喝汤一边暗暗观察他。   齐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刚才发生的事都不存在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我……已经醒来了。”她说出来仍是有点不好意思。   齐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睡着的人无论别人靠他再近,他都是很放松的。可是刚才我一靠近你,你就紧张得缩成了一团,而且……脸也红了。”   张晨姗立刻手捧着脸。   红吗?   都没有热热的感觉。   齐远终于笑出来,低声问她:“你刚才那么紧张,是在想什么?”   这一次,张晨姗的脸才是真的烧了起来。   “没,没想什么。”她心虚地低下头咬了口馕。   齐远嘴角升起一丝玩味,但没继续追问。   “对了,”过了片刻,张晨姗想起来问,“你咳嗽还厉害吗?”   “今天好多了。”   齐远说完,嘴巴张了张,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说出口。   张晨姗没注意,点点头说:“那就好,昨天听你咳得那么厉害,我还很担心呢。不过现在虽然好点了,药还是得继续吃着,否则很容易复发的。”   “所以……”齐远看着她,眼神晦暗不明,“你是因为担心我,才连夜赶了过来?”   张晨姗躲避着他的视线,抱着饭盒喝了口羊肉汤,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两人都不再说话,埋着头看似专心地吃着饭,就好像他们正品尝着最美味的珍馐似的,其实却是各怀心事。   阳光透过窗户玻璃洒进来,正好照到两人的身上。   张晨姗偷偷地瞟了齐远一眼,他正吃得津津有味。   真好,在异乡的某个明媚的早上,她和齐远坐在一起默默地吃着相同的饭,没有第三个人,只有她和他。   这么想着,顿时就觉得整个身心都温暖了,一种饱胀的幸福感将心灵塞得满满的。   .   下午,齐远给张晨姗在隔壁开了一间房,然后去给领导请假,因为公司有规定,机长不得带病上机,所以后面几天的航班他就不能再飞了。   齐远走后,张晨姗给贝贝打了个电话。   “什么?你在乌鲁木齐?”贝贝的嗓音一下高了八度。   张晨姗揉揉耳朵,继续说:“嗯,昨晚上飞过来的。”   “为什么?怎么突然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就是,昨晚我给齐远打了个电话,听到他感冒了,而且咳得很厉害,让他去医院他又不肯去,我一时心急就订了机票飞过来了。”   “什么?”贝贝的声音具有致命的穿透力,以至于张晨姗把电话拉开很远的距离都能被她的尖叫声震得耳膜疼。   “我的婶婶啊,你也太拼了吧?为了他,你一个人连夜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你就不害怕吗?”   “我怕啊,尤其是昨晚上一个人坐了一个小时的出租车时,我都提前做了跳车的准备了,不过还好没出什么事。只要一想到要尽快见到齐远,我就突然勇气倍增,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我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张晨姗笑说:“放心吧,我已经安全到达,现在和齐远在一起呢,你不用替我担心。”   “在一起的意思是……他接受你了?”贝贝的声音变得兴奋起来。   “不是啊,他什么也没说。”张晨姗有些失落,但随即又高兴起来,“不过,他并没有赶我走唉。”   贝贝翻了个白眼,翻完了才想起张晨姗根本看不见。   “废话,你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要是还敢赶你走,那就太狼心狗肺了。”   张晨姗皱了皱眉头:“你别这么说他。”   “呦,才说这么一句就心疼了?”贝贝揶揄她,随即叹口气,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又飞回来吗?”   张晨姗想了想说:“齐远可能要在这边待两天,等病好了还有航班要飞。我想让你帮我请个假,我过几天再回去。”   “好吧,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只一点,照顾好自己。女人要先学会爱惜自己,才会让别人也爱惜你。”   “嗯,我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章   张晨姗在酒店里等到下午六点多,齐远都还没回来。她独自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回房间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她心里有些不踏实,拿起手机准备给齐远打电话时,看到了齐远刚刚发来的短信,说是晚上有个应酬,可能回来得很晚,不用等他了,让她早点睡。   张晨姗这才放了心。过了半晌,她仔细回味短信内容,才反应过来,齐远这是在主动给她汇报行踪呢,原来他知道她在等他,他怕她一直等下去,所以发条短信让她安心。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也惦记着她呢?   这一刻,张晨姗有一种妻子在家等待丈夫晚归的心情。不知道齐远有没有这样的感觉?总之,是一种幸福的感觉。   这是第一次,张晨姗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齐远的回应。   .   张晨姗在房间里无聊地看着电视,耳朵一直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   快十二点了,齐远还没回来。   她一点睡意也没有,索性在房间里打转。   又过了一会儿,走廊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好像还不止一个人。张晨姗竖着耳朵听了会儿,脚步声好像在隔壁门口停下了,随即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好像是在问“在哪儿呢”。   是齐远回来了吗?   张晨姗决定出去看看,她穿好外套,打开门。   齐远的房间门口,一个陌生男人正扶着齐远,手在齐远的衣服口袋里翻弄着。而齐远则靠在那个男人身上,闭着眼睛,似是神志不清。   张晨姗心里一惊,立刻戒备地问道:“你是谁?你在干嘛?”   陌生男人茫然地看着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张晨姗走过去站在齐远身边,轻轻摇了摇他,对方没反应,像是睡着了。   “你认识齐远?”陌生男人问张晨姗。   “你是谁?”张晨姗没回答,反而问,“齐远怎么了?”   “呃,我是他同事,他喝醉了,我把他送回来。”   “哦,不好意思。”张晨姗这才放下心,“我看你在他身上摸索,还以为你……”   男人了然,对她笑笑说:“没关系,我刚是在找他的房卡。”   他看着她,有些疑惑地问:“你是……?”   “嗯……我是他……朋友。”   朋友?   男人眨眨眼,打量了她一番,随即露出一种“我明白了”的眼神,笑看着她。   张晨姗被他看得有些别扭,忙转移话题:“房卡找到了吗?”   男人又翻了翻齐远的裤兜,摸出了房卡。   “在这儿。”他刷了卡,打开门,将齐远拖到床上。   张晨姗跟着进去,帮齐远脱掉鞋子和外套,手碰到他的身体,很烫。   她感觉不对劲,赶紧用手背摸了摸齐远的额头,温度高得吓人。   他发烧了!   陌生男人在一边看着,也发觉不对,忙问:“他没什么吧?”   张晨姗莫名地有些生气,口气有点冲:“你们不知道他生病了吗?还拉他去喝酒?”   陌生男人被她的口气惊到,不自觉地有些结巴:“不、不是我们拉他喝的,是王局非要让他喝。”   张晨姗皱眉:“王局是谁?你们没告诉他齐远感冒了不能喝酒吗?”   “哎,说了你也不认识,反正就是一个我们都惹不起的人物,他就盯上齐远了,我们也没办法啊。”   张晨姗莫名地对这个王局产生了一股浓浓的厌恶,她隐约从他的话里听出点不对劲的地方,口气继续不善地问:“那你们这么多人,为什么非要盯上齐远了?”   陌生男人挠挠头,犹豫了下,含糊其辞地说:“呃……我也说不清,反正知道他们之间有些过节,具体的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你就别问了。”   那人说完就急着开溜:“那个,那、这里就麻烦你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不等张晨姗开口,那男人就急忙逃走了。   张晨姗冲到门口的时候,已经不见了人影。她郁闷地进了屋,来到齐远身边,齐远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昏睡不醒,怎么折腾都没反应。   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   张晨姗赶紧给他解开衬衣的扣子,虽然看到齐远的身体让她有些激动,但是现在情况紧急,她无暇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思。   即使已经努力保持镇定,她在帮他拉下裤子的拉链时,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了。   她闭上眼睛,红着脸帮他脱下裤子,给他盖上被子。   去洗手间拿了两条湿毛巾,接了盆凉水,一条给齐远敷在额头上,另一条沾了水,帮他擦拭身体。   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那些羞人的念头,手伸进被子里,刻意忽视掉对齐远身体的触感。   脸红心跳地来回擦拭了好几遍,齐远的体温稍稍下降了些。   张晨姗微微松了口气,又给齐远的额头上换了条毛巾。   做完这些,她下楼去前台问了下最近的药店,前台的小姑娘见她很焦急,便很好心地告诉她,这个点药店都关门了,得知张晨姗想要退烧药,刚好酒店里有备,因为有时候会有房客需要。张晨姗感激地拿了药上楼去。   好不容易给齐远吃了药,她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了一大半。   这一整个晚上,张晨姗都守在齐远的床边,每隔一段时间就帮齐远换毛巾,擦身体。一直忙活到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的时候,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床头睡着了。   .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到了屋里,正好打在张晨姗的眼皮上。她悠悠转醒。   一抬头,看见齐远睁着眼睛看着她。   “你醒了!”张晨姗兴奋地直起身,还是有点不放心地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嗯,烧已经退了,很好。   身上呢?   她刚把手伸进被子里,倏地定住了,脸上迅速抹上一片红晕。   齐远在被子里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摸去。   张晨姗瞬间把手抽出来,猛地站起身,一时间手足无措,脸更红了。   齐远笑了:“都摸了一晚上了,现在才知道害羞吗?”   可能是发了烧的原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张晨姗结结巴巴地说:“才、才没有,我是为了给、给你退烧。”她的视线忽左忽右,就是不敢看着齐远。   齐远不放过她:“没有什么?没有摸还是没有看?”   “你……”张晨姗完全说不出话来,一跺脚,干脆躲进洗手间去。   齐远笑得越发灿烂。   张晨姗站在洗手池前,背靠在墙上,双手捂脸。   怎么办?好尴尬。   齐远不知怎么想的?不过看他的反应,应该对她的……她的触碰……呃,没有反感吧?   他刚才还抓她的手,往他……   张晨姗感觉脸好烫,不会自己也发烧了吧?   她想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洗脸,洗去脸上身上不断升温的燥热感。   谁知,手刚转动笼头把手,一股水柱便猛地喷洒出来。   “啊!”她被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尖叫出声。   水溅了她一脸,胸口的衣服也湿透了。   齐远听到声音立刻冲了进来,连上衣都来不及穿。   “怎么回事?”   “水龙头坏了。”张晨姗委屈地说。   齐远赶紧抽下浴巾将龙头缠紧,这才堵住了水流。   “得叫酒店的人来修一下。”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洗手池边的纸盒里抽出纸巾按在张晨姗的衣服上。   “用纸把水吸一吸。”   他捏着纸仔细地帮她擦着衣服上的水渍,动作渐渐地有些缓了下来。   张晨姗呼吸有些急促:“我自己来就好。”   她正要伸手阻止,齐远手上的纸巾却不小心刮过敏感的部位。   “啊!”张晨姗倏地后退一步,抓紧胸前的衣服,咬着嘴唇微皱着眉看着他。   齐远愣了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心跳不由得变快了些。   她竟然……没穿内衣!   .   就在此时,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   “咦,人呢?”是昨晚的那个同事。   齐远最先反应过来,小声说:“你就待在里面。”声音比刚才还沙哑。   他清了清嗓子,走出洗手间。   来人看到齐远就这么只穿着一条长裤走出来。   “呃……我没打扰到你吧?”那人声音里明显带点坏坏的笑。   齐远没回他,径自捡起床上的衣服穿上,问:“什么事?”   “没什么,昨晚你喝醉了,还发烧了,所以今天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齐远已经穿戴整齐。   那人点点头:“那就好,要不然你女朋友再见到我恐怕会想把我剁成两块。”   女朋友?   张晨姗听到这里心跳加速,不知道齐远会怎么说?应该会澄清的吧?   可能是不知道如何解释张晨姗的身份,也或许是他不在乎这个称呼,齐远没有澄清同事的误会,而是问:“她为什么要把你剁成两块?”   “因为她生气我们明知道你感冒了,还让你喝酒。你不知道,昨晚你女朋友把我训斥了一番,她凶巴巴的样子把我都吓跑了。”   她哪有?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   张晨姗皱着眉,对齐远的这个同事很是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章   “是吗?”齐远笑了,好像还挺开心。   他同事又说:“不过,看你女朋友把你照顾得很好嘛,才一个晚上,就又精神了。”   齐远没答话。   那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话,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待人走后,齐远来到洗手间门口,却没再进去。   “我去给你问问前台有没有电吹风,用那个吹一下能干的快点。”他说完便要往出走。   张晨姗赶紧走出来,手还拽着胸口的衣领,对他摇头:“不用了,我自己用纸擦擦,过一会儿就好了。”   她低着头,躲避着他的视线。   齐远点点头,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默地站着,张晨姗受不了这样有点尴尬的气氛,她率先开口:“那个……刚才,你为什么不和你同事解释清楚?”   齐远先是没反应过来,顿了顿,才明白她说的是同事误会她是他女朋友的事。   “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说,“太麻烦。”   原来如此。   张晨姗暗暗鄙视了一下自己的“自作多情”——还以为人家不解释是因为默认呢,怎么可能?   又是一室寂静。   半晌后:“那我先回房了。”   张晨姗不待齐远开口,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齐远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一丝软嫩而富有弹性的触感,越发清晰,挥之不去。   刚才无意间的触碰,竟让自己耿耿于怀。   他闭上眼,刻意忽略掉手上的异样感觉。   .   张晨姗一进屋就把自己扔到床上。脑海里反复不断地出现齐远的指尖擦过她的画面。   胸口处的敏感部位还隐隐发麻,她不自觉地用手去揉,想要将这感觉抹去,偏偏这异样感和记忆就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嘟……”一旁的手机响了。   张晨姗拿起来。   是贝贝。上面标着数字7。   贝贝给她打了七个未接来电。   什么事这么急?   她接通了电话。   “喂?”   “哎呦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急死我了都。”贝贝等电话一接通就开始抱怨。   “什么事啊?”   “你昨天让我帮你请假的事,老板没批准,而且还让你明天必须回去上班。”   “为什么?我周五走的时候,公司里也没什么紧急的事情啊。”   “本来是没事,老板说明天公司里几个非常重要的客户要来,其中就有你负责的客户,你不在,没人接替的了你。他还说了,你就是生病也要先把这两天的班给上了。”   “可是……”可是她还想和齐远多待两天,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   再三犹豫之下,张晨姗无奈只好答应赶回去。   下午,齐远帮她买了机票,并送她去了机场。   临上飞机前,张晨姗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只说了句“照顾好自己,继续吃感冒药,别再喝酒了”。   其实她最想说的是“你有时间就联系我”,可是这话终究还是不敢说出口。   齐远的反应始终是淡淡地点点头,让人再看不出丁点儿情绪。   张晨姗一步三回头,直到再看不到齐远的身影,才钻进了飞机。   .   接下来连着几天,张晨姗都投入到紧张的工作状态中。客户那边出现了人事变动,很多资料需要重新修改和整理,还要和新的合作人员进行沟通和商洽。这几天,她几乎每天都是忙到深夜才回家。   每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齐远的短信或电话。这种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再戒掉了。   终于熬到客户离开公司,项目只剩下后续装订资料和跟进的阶段,这才稍稍轻松下来。   晚上11点多,张晨姗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换鞋,脱外套,从包里掏出手机。   手指在未接来电页面上随意地划了划,没有来电,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   退回主页,短信符号上标着1。   估计又是10086的“贴心关怀”,点开删掉就是。   她打开短信,调出删除键。   等等!!!!   发信人是……齐远!   张晨姗一连眨了好几下眼,上面仍然显示的是齐远的名字。   她没有看错,真的是他!   连日来的疲倦一扫而光,张晨姗激动地打开,齐远在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发来了三个字:在干嘛?   虽然只是很平淡的三个字,但这已经足以令张晨姗兴奋地在沙发上打滚了。   因为,这是齐远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主动联系张晨姗。虽然上次在丽江,他也有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可那是事出有因,出于他前一晚对她的歉疚而已,不像现在,齐远不是因为其他理由而联系她,只是单纯地出于内心的驱使。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想她了?   张晨姗在感情上一向自卑,所以她很快否定了这个念头。或许,他只是因为无聊,才会想和她像普通朋友一样聊聊天。   对,他可能只是把她看做一个普通朋友而已。   那我该怎么回呢?张晨姗想了会儿,距离齐远发这条短信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小时,先解释一下没有及时回复的原因吧。   张晨姗:八点那会儿还在公司加班,现在才看到短信,不好意思啊。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你睡了吗?   她捧着手机,忐忑地坐在沙发上等待着。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   挂钟上显示差五分十二点。   齐远可能已经睡了。   张晨姗有点失望。   “叮咚。”短信来了。   张晨姗双眼立刻放光。   齐远:没事,还没睡。   ……   就这样?没下文了?   张晨姗有种白激动的心情,不甘心,于是硬着头皮发过去:那你在干嘛?   又过了五分钟,齐远回复:刚洗完澡。   洗澡!   张晨姗瞬间脑补着齐远光着身子躺在浴缸里的画面……   呃……好邪恶……   其实,她那天给他擦身体的时候,有偷偷看过两眼……   齐远的身材很不错呢,肚子上没有多余的肉肉,腿很修长很结实……   打住!受不了了!   张晨姗手捂着脸,坐在沙发上边扭头边跺脚。   嘤嘤嘤嘤,她觉得自己好猥琐!   还没等她回复,齐远的下一条短信又来了。   齐远:你呢?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因为在想你,在等你的短信啊。   张晨姗还沉浸在脑补齐远洗澡的欢爽感中,一时间脑慢手快,心里想什么就把字打了出来,然后习惯性地按了发送。   怔愣三秒过后。   “啊啊啊啊啊啊!”张晨姗像火烧了屁股一样跳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发出去了!   她竟然把心里想的那句话发出去了!   OH MY GOD!   她把短信栏里的每个功能都查了一遍,没有撤销刚刚所发短信的功能,没有!   张晨姗颓然地坐下,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张晨姗你是猪吗?   现在可好,不知道齐远看到她的回复会作何感想?会不会觉得她这个女人太不矜持,太轻浮?   怎么办?   张晨姗一遇到困难就想到了贝贝。   对,问问贝贝,看她有没有好办法。   于是,她低头在短信输入框里又打了几个字:我刚才不小心给齐远发错了一条短信,说“我想他,在等他的短信”,他现在肯定看到了,怎么办?求解。   发送之后,张晨姗惴惴不安地在房子里转着圈。   十五分钟过去了,齐远和贝贝都没回她。   贝贝应该已经睡了,那该怎么办?   张晨姗绞尽脑汁,最后下了个掩耳盗铃的决定——关机,关了机就看不到齐远的回复了,明天早上起来就当做没发生过。   就这么做。   她刚要按下关机键,短信就来了。   张晨姗心跳加速地打开,瞬间碉堡了。   是齐远!他回复她了。   他会说什么?   手指颤抖地点开。   齐远:你是两条短信都发错人了,还是只有最后一条发错了?   ????   什么意思?   张晨姗把短信栏往上翻了翻,脑袋“轰隆”一下炸开了。   齐远的这条短信上面,张晨姗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她刚才本来要发给贝贝的那句。   原来刚才,她在心绪混乱的情况下,忘了调出贝贝的短信栏,而是直接在齐远的短信栏里输入了刚才的话,然后没有检查就发送了出去。   所以,她把发给贝贝的短信,误发给了齐远。   呜呜呜呜呜……   张晨姗一下一下地用头撞击着沙发靠背,欲哭无泪。   上帝可不可以赐她一死,理由是笨死的,她无脸再在她的亲朋好友面前活下去了,尤其是在齐远面前。   可是,如果她进了天堂,见了上帝,上帝嫌她太蠢太笨,会不会也不想收留她?   呜呜……她是不是给人类的智商平均值扯了后腿?   她她她……她应该是只猪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六章   可能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她回复,齐远干脆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了。   完全陷入懊恼的情绪中的张晨姗,被半夜里突兀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一看是齐远,纠结着不敢接。   她心里一个声音说不要接不要接,另一个却说好想接好想接。   到底接是不接?   犹豫到手机铃声重复播放第二遍的时候,她终于按耐不住想听到齐远声音的欲望,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弱弱地飘过去。   “你在干什么?响了好久才接电话,不会是睡了吧?”齐远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和温和。   “没、没有。”张晨姗蓦地有些结巴。   那边顿了顿,说:“你似乎很忙啊,大晚上的一边和我聊天,还一边给别人发短信?”   “……”张晨姗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不可能实话实说她在向好姐妹求助吧?虽然他可能已经猜到一些了,可是亲口承认还是很尴尬啊。   齐远似乎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转而说道:“我昨天飞到上海了,明天又要飞西安。上次请假几天,都是别人帮我飞的,现在又轮到我帮别人飞了。所以这一次,我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再休假。”   “哦。”他这是……在给她汇报行程?   “就哦一声吗?”   “……?”张晨姗眨眨眼,不明白。   “算了。”等了片刻,齐远说,“我下次回家可能是一个月以后,也许更久。”   所以,他真的是在给她主动汇报行程。   等等,一个月?更久?   要这么长时间……才能再见面吗?   “这么久啊?”张晨姗终于做出了正常反应。   齐远笑了:“是啊。等我下次回去才能再联系你。”   张晨姗慌了:“非要等你回来了才联系我吗?不能每天……或者隔几天发个短信什么的……”越说到后面声音就越小。   齐远笑说:“原来你是真的在想我啊,那刚才只有最后那条短信是发错了?”   啊啊啊啊,又提这个!   齐远仿佛能听到张晨姗内心的独白,笑得更开心了些。   “……”好囧。   “那你早点睡吧,时间已经很晚了。”齐远又补充一句,“别胡思乱想了。”   “……那你也早点睡。”   “嗯,拜拜。”   挂了电话,张晨姗抱着手机发呆。   他为什么要主动给她汇报行程?还说回来后再联系她?刚才知道她在想他,他又是怎么想的?   张晨姗彻底风中凌乱了,认识至今,她从来都看不清齐远的心思,直到现在,他究竟是要把她怎么办?拿普通朋友对待,还是……?   想不明白,张晨姗烦躁地把角落里的抱枕捞过来,一把抱在怀里,把它想象成齐远。   “让你不说清楚!让你逗我玩!让你笑话我!让你扰的我心乱乱的!”她一边说,一边用右手拍打抱枕。想象着齐远被她压在腿上打屁股。   哈哈,这么想象着就觉得好爽,好解气!   .   自从上次齐远主动联系过张晨姗后,两人之间的短信就越发频繁。一开始是张晨姗壮着胆主动问齐远的行程,后来似乎是习惯性地,齐远每到一个地方,落地后都会主动发短信告诉张晨姗他当前所在的城市。   就像此时此刻,张晨姗在吃午饭的时候又收到了齐远的短信,依旧是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在拉萨。   一看地名,张晨姗就开始担心起来。她迅速回了短信:会有高反吗?   一旁的贝贝见她对着手机皱着眉头,问她:“怎么了?”   “齐远刚发短信说他现在在拉萨。”   贝贝不解:“那有什么不对吗?”   “我担心那边海拔高,怕他会有高原反应。”   贝贝嗤笑一声:“瞧你担心的,你见过哪个能飞拉萨的机长会有高原反应?人家都是经过训练和考核的好吗?身体素质不过硬是没有执飞资格的。”   “真的吗?”张晨姗这才放了心,毫不介意贝贝的嘲笑。   贝贝用筷子点点她:“这是常识。”   果不其然,齐远回复了短信:不会,之前培训过。   张晨姗重又露出了笑容。   贝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兴奋地扒过来。   张晨姗奇怪地看着她突然凑近的脸:“你干嘛?”   贝贝用手摇着她:“拉萨耶,我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从来没去过呢。”   “哦。”张晨姗一脸寡淡。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就想说这个。   贝贝没为她的反应而生气,反而更激动地提议道:“你让齐远发张照片过来吧,让我看看拉萨是什么样的,听说天很蓝,我好想看。”   张晨姗眨眨眼:“这样……也可以吗?”   “怎么不可以?不就是发张照片吗,能有多难?”   张晨姗想了想,说:“我试试,不过齐远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啊。”   “他应该会答应的,又不是多大点事。”   张晨姗只好给齐远发短信过去:那个,贝贝,就是我闺蜜,她说很想看看拉萨什么样,想让你发张拉萨的照片,可以吗?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张晨姗的微信音响了,是齐远,点开,接受图片。   几秒钟后,一张用手机拍摄的布达拉宫和前面的广场尽收眼底。   贝贝兴奋地跳起来:“是拉萨,是的没错。你们家齐远真好!”   张晨姗脸红了:“他还不是我们家的啦,你不要乱说。”   贝贝搂着她,笑眯眯地看着她:“现在还不是,不过看这个样子,应该快了。”   这话听得张晨姗顿时心花怒放,她捧着脸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们最近联系这么频繁,而且齐远每次到一个地方都主动跟你汇报,试问一般人他会如此对待吗?”   张晨姗先是心怦怦跳,接着自卑的心理又出来了。   “只是发短信说说他在哪儿,又不能说明什么。”   贝贝挑眉:“那他之前怎么不这样?”   “我和他之前不熟嘛。”   贝贝无语,撇撇嘴才说:“对了,你不是说齐远和你姐夫是同学吗?那他和你姐夫应该早就很熟了对吧?按你的逻辑,齐远会这么做是因为他和你熟了,那他和你姐夫更熟,为什么不给你姐夫发短信报备行程呢?”   “我姐夫又不关心他在哪儿。”张晨姗不耐烦地说,“再说,我姐夫是男的啊,男人和男人之间还需要这样吗?”   贝贝仍然不依不挠:“那你的意思是,齐远对和他比较熟的女人都是这样频繁地汇报行程?”   张晨姗一时哑口无言,思考了一会儿后,仍是不自信地说:“可能,他拿我当好朋友了吧,因为之前在乌鲁木齐,我赶过去照顾他,他觉得很感动,所以就把我看做是好朋友了。”   贝贝对张晨姗既生气,又为她心疼,生气是因为张晨姗的自卑,心疼还是因为张晨姗的自卑。   张晨姗从没谈过恋爱,虽然之前也有喜欢的男生,可是人家并不喜欢她,再加上她本身的外貌条件比较一般,所以长时间下来,张晨姗觉得自己谈不了恋爱是因为没有男生喜欢她,男生不喜欢她是因为她自己没有魅力,她自己不够好。这就是她为什么在感情的事情上这么自卑的原因。   也是因为自卑,让她看不见自己的闪光点。从一段感情关系的起/点,她就先否定了自己,之后如果对方对她没感觉,她会认为是应该的,若对方对她有感觉,她就会选择不相信——不相信自己有这个魅力能让对方喜欢上她。   她现在对待齐远的心理就是这样的。   贝贝放弃和她争辩,不过想到了一个办法。   “把手机给我。”她向张晨姗伸出手。   “干嘛?”张晨姗戒备地看着她。   贝贝不耐地一把夺过来,张晨姗抢了几次都没抢到手。   “你别着急,我又不会害你。”贝贝安抚她。   “你到底要干嘛啊?”张晨姗有点不高兴了。   贝贝没回答,只是快速地在微信上给齐远发了句话。   “给我发张你此时的照片吧,我想看看你。”   发送完毕,贝贝露出得逞的笑:“喏,还你。”   张晨姗赶紧接过手机,一看,瞬间炸毛了。   “你怎么这样啊?你怎么能替我给他发信息呢?我可没说要看他的照片啊!”   贝贝很淡定:“你先别着急,我就是想做个试验。如果齐远真对你有意思,他肯定会发照片过来的,如果他不发,就说明他还不够在乎你。”   张晨姗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而且,她也很想看看齐远的反应。   两人都不做声,沉默地等了二十多分钟,齐远的微信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七章   张晨姗手有点抖地点开,不是照片,是一句话。   “刚才那条是贝贝让你发的?”   呃……这种回应……说明了什么?   张晨姗哭笑不得地看着贝贝。   “靠!”贝贝也郁闷了,“他怎么会猜到是我?”   “因为我不会这么直接地和他说话。”只除了那次表白和……发错短信的那次。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贝贝说:“我也没想到齐远这么聪明,一下就揭穿了。”   张晨姗无奈地问:“现在怎么回?”   贝贝还没想好,张晨姗的微信又响了。   齐远先是发来一句话:要开会了,不聊了。   张晨姗还来不及失落,紧接着屏幕上出现一个小框,中间显示“正在读取60%”……   70%……80%……90%……100%.   接收完毕。   张晨姗和贝贝同时屏住了呼吸。   一张齐远的半身照。   照片上,齐远里面穿着机长的制服,外面套上一件呢子大衣。由于光线的原因,显得他的脸格外白皙。侧头望着摄像头的角度让他本就挺拔的鼻梁更加立体。眼角微眯,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出一片阴影,即使他眼神清明,此时也显得迷离了一些。   他的身后是一片蓝天白云,和他的笑容一样清澈耀眼。   齐远是那种,不论近看还是远观,都同样养眼的男人。   两人怔愣半晌,贝贝幽幽地说了一句:“怎么越看他越觉得帅?”   .   一张照片让张晨姗接下来的几天都处于亢奋状态。她总是干会儿活就停下来,拿出手机看一看齐远的照片。她甚至把它设置成了手机背景,一打开,齐远就对着她微笑。   这几天,齐远没再和她联系,但她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这天下午下班,老妈突然打电话来,说是要一起吃顿饭。张晨姗不疑有他,按着所给的地址就赶过去了。   是一家开了好几年的中餐厅。   张晨姗由服务员带到订好的包间,一开门,不禁被里面满满一桌的人吓到了。   她还以为就她和老爸老妈三个人,结果……   老妈把她拉进去,一个一个地给她介绍。   先是坐在门对面中间的老太太。   “这是陈家奶奶,快叫人。”   张晨姗听话地叫了声“奶奶好”。   陈老太太笑眯着眼打量了她一番,似乎很喜欢她的样子,点点头说:“小姑娘长得圆圆的,一看就觉得喜庆。呵呵呵呵。”   圆圆的?喜庆?   张晨姗汗颜,却还得维持礼貌,装作很开心地笑。   接下来是坐在右边的一对中年夫妇,两人不像老太太那样笑得合不拢嘴,虽然也是微笑地看着她,但仍是稍显严肃。   “这是你陈叔叔和李阿姨。”老妈边说边拍着张晨姗的肩膀,“你李阿姨和我既是同事又是朋友,在单位里经常是无话不谈。”   这才刚见面,什么时候成了“我的”李阿姨了?   虽这么想着,张晨姗仍是有礼貌地叫了声“阿姨好,叔叔好。”   夫妇两点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再过来是老爸老妈坐的地方,老妈又将她拉到陈老太太的左边,那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看上去和她的年龄不相上下。   来到那两人的中间,老妈先给她介绍了那个女孩。   “这是陈玲,我们都叫她玲玲,是你陈叔叔和李阿姨的小女儿,比你小两岁。”   张晨姗朝她微笑着点头:“你好。”   陈玲正在玩手机,听到张晨姗和她打招呼,匆匆抬头对她“嗯”了声,又低下头去了。   一旁的陈老太太对自己的孙女不满地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   张晨姗倒是一点也不介意,反正不认识,也没想和对方打交道。   老妈转过身,给她介绍那个年轻男人。   那人皮肤黝黑,骨架很大,但人很瘦,方形脸,棱角分明,还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气质倒还挺斯文,就是无端地让人觉得有压力。   “这是陈宜彬,是陈叔叔和李阿姨的大儿子。现在是中心医院的骨科医师,今年刚满三十,比你大两岁。”老妈说完将张晨姗往前推了推。   张晨姗还是礼貌性地点头打了声招呼。对方却站起了身,朝她伸出手:“你好,见到你很高兴。”   张晨姗本来想敷衍一下就过去了,谁知对方来这么一下,让她不得不也认真地伸过手去。   “我也是。”她微微一笑,感觉到手上被人一握,力道适中,并没有让她不舒服,却让她感觉到了男性该有的力度。   她注意到,当她和陈宜彬握手的时候,除了陈玲,其他人都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过来,几乎每个人眼中都有微光一闪而过。   挨个打了招呼,老妈才让张晨姗坐到她旁边,张晨姗的左边是陈宜彬。   张晨姗已经隐隐猜到了今天这顿饭的目的,顿觉得无趣和烦闷。吃饭的过程中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只在长辈们问她问题的时候才抬头回答两句。   一旁的陈宜彬倒是比她热情多了,间歇中还不忘起身帮她倒饮料夹菜,让她想拒绝又不好意思,很是别扭。   老妈的兴致是最高昂的,看得出她对陈宜彬很满意,总是说两句话就称赞一下陈宜彬,夸他懂事有礼貌、沉稳持重、事业有成,等等等等,就差没直白地表态让人家当她女婿了。   老爸话不多,却也跟着点头附和。   陈家长辈们被老妈一张嘴说得心花怒放,陈老太太更是乐不可支地好几次差点将饮料笑得喷出来。   长辈之间的气氛很是活跃,小辈们这里却一直都比较沉闷。   张晨姗暗自生着老妈的气,不满她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擅作主张替她安排相亲。   偏偏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发作,无奈下只好也掏出手机开始刷微信,忽视掉一旁一直在努力表现自己的陈宜彬。   桌上,老妈和李阿姨谈得正欢,张晨姗无意中听到她们好像在说什么野营的事。   反正和自己没关系,继续刷微信。   “叮咚。”联系人里发来一条新信息。   是齐远!   他已经有好几天没联系她了呢,好想他。   张晨姗激动地点开。   齐远:在干嘛?   张晨姗:在吃饭。你呢?   齐远:刚到酒店,今天又飞回上海了。   张晨姗正埋头回短信,被老妈在一旁用手推了推她的胳膊。   她茫然地抬头。   老妈瞪了她一眼:“李阿姨问你话呢。”   “哦。”张晨姗望过去。   李阿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满,笑着把刚才张晨姗没听到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晨姗喜不喜欢运动啊?”   运动?打网络游戏算吗?   懒得多想,张晨姗点点头,嗯了声,又低下头看手机了。   老妈当李阿姨的面说了她两句,具体说的什么她没听清,也不在乎。   微信又来了。   齐远:我可能这周末回去,不过也不一定,要看最后一天的安排。   要回来了?   张晨姗欣喜地笑开。   太好了,她又可以约他见面了。快想想到时候该如何安排两人的约会呢。   呃……虽然齐远并没有表态,但看他最近的表现,她约他的话,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嘻嘻!   张晨姗正陶醉在自己的思绪里,对面李阿姨不知跟她说了句什么话,用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她没多想,心情很好,一高兴就随便地点了点头。   李阿姨得到答复,开心地拍拍手:“太好了太好了,到时候晨姗也来,宜彬那天刚好没事,也一起,这样的话,两个年轻人也好有个伴。”   张晨姗正要回信息,一听这话,立马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不好意思问李阿姨,抬头见老妈也聊得正high,无奈只好凑到陈宜彬那边,小声问:“呃……刚才阿姨说什么我也去,是去哪?”   陈宜彬露出惊讶的神情,不过表情有些夸张,有点像是装出来的。   他也小声地说:“就是这周末,我妈和你妈单位上要组织一次野营,说是可以带家属,我妈刚问你去不去,你点头答应了。”   “什么?”张晨姗不自觉地拔高了声调。   一桌上的人都抬头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着摇摇头:“没事没事。”   陈老太太突然哈哈一笑,对其他长辈们说:“你们瞅瞅,还用我们这些老家伙操心?人家年轻人自己已经聊上了。呵呵呵呵。”   她说完,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   张晨姗被老太太说得脸有点烧,心里却一阵凉。   才不是这样。她刚才压根没听到李阿姨说什么,还以为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因为急着和齐远聊微信,所以才敷衍地点了头,谁知竟莫名其妙地答应了什么狗屁野营。   不要啊!她还打算周末约齐远见面呢!   张晨姗想反悔,可是长辈们已经热情高涨地开始计划野营的细节了,她想插嘴却插不上,也觉得现在再说不去有点太伤李阿姨的颜面,太不礼貌了。   哎,只有等待会儿结束了,私下再跟老妈说。 作者有话要说:     ☆、十八章   终于挨到饭局结束,站在饭店门口目送陈家一行人走远,张晨姗开口说:“周末那什么野营我不去,我还有事呢。”   不说还好,一说老妈就来气,一巴掌朝张晨姗脑门上呼去:“你还跟我在这儿犟嘴呢,刚才在席上,你是怎么表现的?你把平时老娘教给你的教养都扔哪儿去了?长辈和你说话,你就不理不睬地低头玩自己的破手机吗?啊?”   没想到老妈劈头盖脸的一阵大骂,张晨姗有些懵了。不过她刚才确实也做得不好,可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先把她骗到这里来相亲,让她心里觉得很不爽吗?   “反正我就是不去,爱去你们自己去。”张晨姗说完转头就走。   老妈在后面一把扯住她:“你不去也得去!刚才都答应人家了,你要是不去,让我这张老脸往哪搁?”   于是,母女俩就站着饭店门口开始争吵。她们俩几乎每一次见面都要吵架,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这也是张晨姗搬出来自己住的原因。   老爸在一旁劝阻了半天,两人才渐渐冷静下来,最后看老妈眼睛有点红,张晨姗也于心不忍,想想老妈做事的方式虽然不太好,但目的却是为了她。   不就是一次相亲吗?她去敷衍一下就是了,大不了完了就说不合适,不至于在这儿和老妈吵个你死我活。   想明白了,张晨姗走过去轻轻摇摇老妈的手臂,道歉:“老妈对不起,别哭了,我去就是了。”   这事就在她的妥协下算是定下来了。   晚上回家,张晨姗给齐远发了短信,简短地说了下这周末要去老妈她们单位上组织的野营,至于相亲的事只字未提。   齐远的反应很平淡,只回了句“你去吧,周末愉快”。   .   野营的地点选在郊区的一个免费开放的森林公园。   因为是入冬的天气,公园里的树木花草大部分都已经凋落枯萎了,但是这里空气很清新,环境幽静,很多城里人喜欢在休假的时候来这里躲避雾霾和放松心情。   张晨姗跟着大叔大妈们来到一处湖泊旁,取下双肩包,拿出相机拍下这里的美景。湖面上有两只鸳鸯正在嬉戏,她赶紧对准镜头调好焦距,按下快门将它们摄入相机。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陈宜彬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后。   “拍得挺好的。”他笑着对张晨姗说。   张晨姗一听是他,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   “谢谢。”她礼貌地回了句,便转身朝老妈的方向走去。   那边,长辈们已经拿出提前准备的毯子铺在草地上,大家都坐在上面休息聊天。   张晨姗凑到老妈身边坐下,拿出包里的水杯和食物。   一旁坐着一个穿红色运动服的胖阿姨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她老妈:“这就是你家的闺女吗?”   “是啊。”老妈点头,提醒张晨姗叫人,“这是郑阿姨。”   “郑阿姨好。”张晨姗对那胖阿姨笑了笑。   胖阿姨也笑笑地看着她:“这孩子真乖巧。”   一边另一个大叔随口问道:“哎?老郑啊,怎么没带你儿子过来一起玩呀?他还在忙吗?”   胖阿姨说:“他一会儿就来,这会儿估计刚下飞机,往这儿赶呢。”   那大叔说:“呦,你儿子真孝顺,一回来就赶着过来陪你。”   胖阿姨笑开了嘴:“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了兴致,昨天打电话时听我说要出来野营,他说他也要来。搁以前,他一回来就只呆在家里,要不就是去健身房锻炼,根本不会跟我参加这些活动的。”   那大叔接道:“主要是你儿子那工作比较累,长时间回不了家,好不容易休假,就想好好休息。今天说不定是觉得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所以过来陪陪你。”   胖阿姨点头:“可能是吧。我那儿子还是挺孝顺的,每次回来都会过来看看我。”   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张晨姗听了一会儿就起身走远了。   她无聊地随处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树林里。旁边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循声望去,看见一只灰色的小松鼠正扒在一旁的树干上看着她。   真可爱。   张晨姗从包里拿出一块饼干来喂它,小东西先是观察她良久,确定她对自己没有威胁,才敢蹦跳着爬过来,一叼起饼干就立刻蹦回安全的区域,自顾自地品尝起来。   她逗得正高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张晨姗回头望去,一见是陈宜彬,立刻转回身,刚才的好心情瞬间减了不少。   陈宜彬似是没有察觉到张晨姗的情绪变化,还凑到她身边来。   “你们女孩子好像都挺喜欢这些小动物的。”陈宜彬挑起话题。   “嗯,因为它们都比较可爱。”张晨姗耐着性子回应。   “我到觉得这些动物都一样。”见张晨姗回头看他,陈宜彬继续说,“在我眼里,它们就是一些组合体。由皮肉、神经组织、血管和骨架等组合在一起。你知道吗?我们学医的时候,每天都要在实验室里解剖这些小动物,有兔子、老鼠,也有小松鼠,不过最多的还是前两种动物。那个时候每天都要看到这些动物的内脏和器官,渐渐地到后来,再可爱的动物我们就都不觉得可爱了。记得有一次我解剖一只老鼠的时候,弄得满手血……”   陈宜彬滔滔不绝,越说越起劲,张晨姗却听不下去了,她对这些没有兴趣,更不想知道他们是怎么解剖小动物的,甚至一想到他说的那些场景,她都觉得恶心。   “对不起,我有点不舒服,先过去了。”张晨姗一刻也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陈宜彬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赶紧追上去:“你是不是听我说的那些觉得很可怕?”   张晨姗本想直说自己觉得很恶心,但怕这么说有点伤人家的面子,于是摇摇头:“不是,就是感觉有些累,可能是走的时间有点长吧。我过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陈宜彬当真以为她累了,又见她肩上背着包,便说:“也许是你的包太重了,我帮你背吧。”   张晨姗摆摆手拒绝:“不用了,一点也不重。”   “还是我帮你吧。”陈宜彬很执着地上前扯下张晨姗肩膀上的背包。   “真的不用了。”张晨姗伸手去抢。   陈宜彬不给她,径自往自己背上背。张晨姗个子娇小,踮着脚去够,却没想脚下垫了个石头,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就朝后摔去。   陈宜彬情急之下去拉张晨姗,却也被她绊倒在地。   两人一上一下重叠着摔在了一起。   张晨姗被突来的变故惊地懵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一连串脚步声和一个大叔的惊呼声。   “你们在干嘛?”   两人同时转过头,陈宜彬反应比较快,片刻的怔愣之后,迅速站起身来。而张晨姗,在看到人群中的某人时,脸上的惊喜一闪而过,很快就被惊慌失措代替,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她一动不动,仍然维持着躺倒的姿势。   老妈赶紧跑过来拉她,还喝斥道:“快起来,还傻愣愣地躺着干什么?”   张晨姗这才迷迷糊糊地站起身。   陈宜彬的妈妈李阿姨寒着脸看向陈宜彬:“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陈宜彬这时才知道解释:“没有,我们没什么,就是她不小心摔倒了,我去拉她,结果就摔在了一起。”   长辈们用犀利的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扫了几遍,有位大叔开口道:“算了算了,我看是一场误会,这两孩子都挺乖的,不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是在给两家人台阶下,大家心里都清楚,于是也跟着附和起来。   “是啊,肯定没事。”   “没关系啦,误会一场。”   ……   李阿姨和张晨姗的老妈也不想把这事闹大,毕竟出来就是撮合两孩子的,而且两人也没做出实质性不雅的事,千万不敢因为一点误会就把这事给搅黄了。   两人对视一眼,李阿姨先是一笑:“没事了没事了,我看是我们想多了。”   老妈也是笑笑。   大家又恢复一团和气,将此事故意抛在脑后,马上又有说有笑地朝前走去。   张晨姗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齐远。   齐远也看着她,但是这一次脸上却没有带着以往的微笑。   他跟在人群后面,缓慢地朝她走来。   张晨姗心砰砰乱跳,莫名地感到一阵紧张。   看到齐远快走到身前时,张晨姗正准备开口和他打招呼,却见他收回视线,脸色寡淡地和她擦肩而过,一个字都没说。   他好像在生气。   虽然齐远一直面无表情,但张晨姗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丝凉意。   可是,他为什么生气?   难道是因为看到她和陈宜彬跌倒在一起,所以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     ☆、十九章   陈宜彬走过来,伸手在张晨姗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刚才有没有摔疼?”   张晨姗心情正烦闷着,一想到刚才要不是他非要拿走她的背包,她也不会去跟他抢,更不会跌倒在地,还和他跌在一起……   她朝陈宜彬伸手:“把包还我。”   陈宜彬见她脸色不对,知道她是生他的气了,遂赶紧将背包递过去,抱歉地说:“对不起啊。”   张晨姗本想拿了包就走,但听到对方的道歉,心里的火浇熄了一些。想想对方刚才也是好意帮她,造成的结果也是他所不能预料的,无端给人家使脸色也不太好,于是回了句“没关系”,然后背上包大步跟上前面的队伍,不一会儿就将陈宜彬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张晨姗神色黯然地跟在齐远身后,刻意保持了大概五六米的距离。   她不知怎的,突然不太敢接近齐远了,可能是齐远这次见到她没有对她微笑,所以才让她觉得一下子难以亲近。   其实刚看到他出现在这里时,她有一瞬间的狂喜,更有一种扑上去的冲动,但下一秒撞上他眼里的凉意时,她的心猛地一扯,有些疼。   她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齐远为什么生气。她很肯定和刚才的事有关,但弄不清楚的是,为什么他会在看到那一幕时生气,难道是因为……吃醋?   不可能,他都没说过喜欢她,怎么可能吃醋呢?   她一定是想多了。   正胡思乱想间,张晨姗低着的头猛地撞到前面那人的身上。   她惊慌地抬头,齐远正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   “对、对不起。”张晨姗捂着撞疼了的额头,结巴地向他道歉,视线一碰上他的就马上移开了。   她这才注意到,老妈她们那些长辈们早已经走远,不见了踪影。现在这里只剩下齐远和她。   齐远沉默地看着她良久,在她以为自己的脑袋上就要被他看出个洞时,他终于开口了。   “你不是说喜欢我吗?喜欢我还来和别人相亲?”声音清淡如水,却也凉意刺骨。   张晨姗惊慌地摆手:“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   “我、我事先也是不知道,前几天才被我妈骗去和陈宜彬见面,今天会来这里也是因为误会。”   “前几天?”齐远的声音更冷了,“这么说,你们之前已经见过面了?是因为觉得对方还不错,所以想再继续交往看看?”   “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张晨姗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齐远面上闪过一丝纠结。   “算了,不用解释了。”他说完不再给她机会,转身大步朝前走去,无论张晨姗在后面怎么叫他,他都不肯回头。   张晨姗看着他走远,蹲在地上哭了出来。   她害怕齐远就这么离开她,从此再也不理她了,但是她怯懦地不敢追上去,她怕被他挥开,被他拒绝。   她觉得齐远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变得她都不认识了。之前的那个齐远是温柔体贴的,现在的他多了一份疏远和冷酷,让她不知所措。   .   冬天的白天很短,夜晚却早早地来临了。   大伙儿在公园的深处找到了一家可以住宿的农家乐,吃过晚饭后,便留宿在了那里。   张晨姗和老妈住一间房。   老妈见张晨姗一下午眼睛都肿肿的,心想可能是因为早上和陈宜彬摔倒的事让她耿耿于怀,于是等上了床,便开导了张晨姗几句,让她放宽心,大家没有错怪她俩的意思。   张晨姗只是点头,却不说话,蒙着被子装睡。等老妈睡熟了之后,她摸出手机,把下午想好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到短信栏里,然后发送给齐远。   .   齐远也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心情复杂,想着白天张晨姗流着泪的样子,心里越发烦闷。   要不要给她发个短信,让她别再难过了?   正犹豫着,手机的短信音响了。   齐远点开张晨姗的短信,认真地看了一遍。   张晨姗把和陈宜彬相亲的事从头到尾原原本本地解释了一遍,最后还委屈地说,她会一晚上都等着齐远的回信,如果他没回,她就知道他还在生她气,不想见她,这样的话,她会从明天开始都不再缠着他。   齐远看完良久后,终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心头的一个结终于解开了。   想到那傻丫头估计这会儿还躲在被子里默默哭泣着,齐远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内疚和自责,还有一丝丝他不确定的心疼。   想了想,他给张晨姗发了一句话。   .   张晨姗在被子里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要是齐远一直不给她回信息怎么办?   那样的话,她真的能做到不再缠着他吗?   她真的好不舍。   前段时间才好不容易和他走得近了些,现下又和他拉远了距离。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要这么辛苦?   想着想着,张晨姗的眼泪又出来了。她不敢放声大哭,怕吵醒了老妈,只得咬住拳头,努力吞咽着泪水,还要尽力控制住不让自己抽泣。   就这么煎熬地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等到了齐远的回信,上面只有两个字——出来。   张晨姗怔愣了好一会儿,心里渐渐回暖了。   他……不生她气了?   于是,刚才还痛哭流涕的某人,这一秒心里又欢欣雀跃起来。   她蹑手蹑脚地下床,穿好衣服,确定老妈没被吵醒,这才安心地拿了手机出门了。   外面黑压压的,又冷。   张晨姗裹紧衣服站在原地适应了一下,才能看清周围的物事。   黑暗里,齐远从她身侧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拉向一边。   待看清他的脸,张晨姗激动地叫出声:“齐远!”   “去我房间。”齐远低声说。   “哦。”张晨姗先是跟着他走,走出两步又停在了原地。   去他……房间吗?   齐远转过身看她踌躇不前,马上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别乱想了,外面冷。还是,你想在这里说话?”   张晨姗脸上一热,低着头跟上他。   等她进了门,齐远随手将门关上,径自坐在床沿上,看着她。   张晨姗被他看得很别扭,不敢抬起头。偏偏他就是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她先开口。   纠结了几分钟,张晨姗弱弱地问:“你……还在生气吗?”   齐远刚才看到她的短信就已经气消了,只不过这会儿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突然就心情大好,很想逗逗她。   于是,他故意板着脸:“你说呢?”   张晨姗果然上当。她急忙解释:“我和陈宜彬真的没有什么,刚才我在短信里都说了,相亲的事是我妈背着我安排的,我事先根本不知道。我对他非但一点儿感觉都没有,而且还有点烦他,今天来这儿就是想让我妈高兴,事后我只要说我们不合适,我妈也不会逼我的。”   “为什么上次在短信里不先告诉我呢?”齐远问。   “我就想的是,反正我和陈宜彬不可能,这次出来就是敷衍一下,今天一过,我就不会再见他了。所以……所以觉得,没有必要让你知道。”   齐远沉默半晌才开口:“过来。”   他向她伸出手。   张晨姗一愣。   这是……?过去哪?   齐远又说了声“来”。   张晨姗疑惑地蹭过去,站在齐远面前。   他坐着,她站着。两人面对面。这种姿势是不是有点……暧昧?   齐远将她拉近了些。他本就比她高,即使是坐着,他也和她一样高。   所以,两人现在脸对脸,平视对方。   齐远看着她,低声缓慢地问:“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你和陈宜彬不可能?”   这还用问吗?   张晨姗幽怨地看着齐远,不知怎的,鼻头蓦地一酸,眼睛又红了。   “你明明知道原因的。”   齐远凑近她:“我就想听你说出来。”   张晨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委屈地撇嘴道:“因为我喜欢的人是你。这些你都知道,却还要我说出来。我现在说了,又能怎么样?”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越流越多,声音哽咽:“我一直都喜欢你,只喜欢你,我的心思你一直都知道的,可是你的心思却从来不告诉我。就像今天,你为什么会因为我和陈宜彬相亲而生了那么大的气,我到现在都还弄不明白。你不告诉我,我就只能猜。这种每天猜来猜去,忽上忽下的心情真的好折磨人。我觉得好累啊。”   张晨姗累积了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奔涌而出。顾不上齐远怎么想,顾不得他会不会烦她,更顾不得其他屋里的人会不会被她吵醒,她只想在这一刻放声大哭,把所有的委屈和烦闷都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章   “乖,不哭了。”齐远后悔了,不该这样逗她。   他双手捧着张晨姗的脸,用拇指轻轻为她抹去两颊的泪水。可是她的眼泪却像流不完似的,刚抹掉又落下来。   齐远心慌了。看着张晨姗伤心的表情,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将张晨姗的头轻轻按向自己,额头抵着她的,低声温柔地哄着。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生你的气,别哭了好吗?”   张晨姗刚才哭得有些急促,现在开始一吸一顿地抽泣起来。   齐远的心被张晨姗的一双泪眼刺痛了。他想堵住她的双眼,不让眼泪再往下流。   没有做任何思考,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他抬起头,双唇轻轻地覆上她的眼睛。   左眼,右眼。   嘴唇往下,顺着眼泪的方向,一点一点吮去她脸上的泪珠。   最后来到鼻子下面。   张晨姗微张的唇角上还残留着一滴眼泪。   齐远盯着她的唇瓣,停下了动作。   似乎是被齐远的举动惊呆了,张晨姗不再抽泣,可是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   两人鼻尖相贴,感受着彼此温热的气息和脸颊上的燥热。   齐远的呼吸陡然紊乱,他终于闭上眼睛,嘴唇贴上张晨姗的。   从她的唇角开始,一点一点细细地厮磨。   张晨姗被磨得受不了,双唇微张。齐远轻咬她的下嘴唇,慢慢地将舌尖探进。   本来只是想止住她的哭泣,却没料到两人的嘴唇一贴上,便让他欲罢不能。   此时此刻,齐远清楚肯定地知道,他喜欢张晨姗唇舌的滋味,他喜欢她的味道,他喜欢和她接吻。   他明白这种感觉——曾经有过但已有些陌生的感觉。   原来,他是渴望她的。   之前对她所有的不确定在这一刻都变得明朗化。   今天看到张晨姗和陈宜彬跌倒在一起,之所以会生气,是因为他在吃醋。如果说白天他自己还有一丝丝的怀疑,现在可以很肯定地承认,他的确是吃醋了。   那种看到张晨姗和别的男人躺在地上,心里就有一把无明火直往上蹿,恨不得将那男人撕碎的冲动,他曾经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已经体会过了。   一想到这里,齐远的双手便不自觉地抚上张晨姗的背,将她用力揉向自己,口齿间的力道也渐渐加重了。   张晨姗感到胸口处一阵沉闷,呼吸也有些困难,可是她不想离开齐远的怀抱,唯有紧紧搂着齐远的脖颈,才让她稍稍觉得舒服一点。   可是,心脏跳动的声音太大了,跳动的力度也太大了,她自己都能听到,不知道齐远会不会也听到了,或者,通过两人相贴的胸口处感受到了她的悸动。   张晨姗即便到了此刻,仍是满心的疑惑。   事情怎么演变成这个结果?   她是不是又在做梦了?   齐远刚才不还在生她的气吗?怎么突然就……吻她了?   一切都太不真实,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不过,齐远的吻很炙热呢,他的唇凉凉的、软软的,触感很清晰。   她不敢睁开眼睛,生害怕一睁开双眼,齐远就不见了,然后发现这只是另一个梦而已。   就在张晨姗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齐远终于放开了她。   她有些失落,眼睛依旧紧紧地闭上,双手攥着他的衣领。   齐远睁开眼,脸颊贴着她的,下巴埋在她的颈窝,有些喘。   张晨姗的脸滚烫,待呼吸略微平静下来,她才微微睁开眼睛。   她的眼神迷蒙,嘴唇红肿。   齐远看在眼里,心又有些痒痒的。   他嘴唇贴上张晨姗的耳廓,低声呢喃:“喜欢吗?”   张晨姗立即像过电一样,浑身轻微地哆嗦了一下,连耳朵都滚烫了。   虽然没有回答,但她身体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齐远“呵”一声笑了,气息钻入张晨姗耳朵里,衣领被她攥得更紧了些。   他努力平稳了气息,稍稍推开张晨姗,克制住想要继续吻她的冲动。   “回去吧。”齐远轻拍拍她的背。   张晨姗没反应过来,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那个吻。   齐远又捏捏她的脸颊。   “嗯?”张晨姗这才清醒过来。   齐远又说了一遍:“回去吧,时间太晚了,再不回,你妈就要出来找你了。”   现在就要走了吗?   不……继续……了吗?   看出她的失落,齐远笑着说:“还是,你想今晚就留在我房间里?”   张晨姗害羞了,迅速退到了两步之外。   “那、那我回去了。”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不舍。   齐远点头:“嗯。”   张晨姗蹭到门口,打开门,回头再看他一眼,然后出去,将门关上。   屋里恢复了平静,齐远向后倒到床上,久久无法入睡。   .   张晨姗像梦游一样从齐远的房间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房间。   她打开门,进屋反手关上,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然后又开始回味刚才的一幕。   嘴唇还有些麻麻的感觉……   她用手摩挲着自己的唇,回忆着,想象着,感受着……   脸好烧,身子也好烧……   她兀自陶醉其中,连老妈转醒从床上坐起来都没察觉。   于是,用感到奇怪的眼神观察她良久后,老妈终于忍不住喝斥一声:“半夜不睡觉,你杵在那做什么?”   张晨姗猛地惊醒:“没、没干什么。”   她手足无措地撒谎:“我我、刚去上了个厕所,才、才回来。”   老妈狐疑地瞅着她,末了吼道:“站在那里不冷吗?赶紧上床睡觉!”   被她这么一吼,张晨姗的烧热感立刻消退了,随即便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凉。   她手忙脚乱地脱衣服,爬上床,钻进被子里,仍是亢奋着,心里装着满满的甜蜜幸福,硬是到了后半夜才扛不住睡去。   一晚上,张晨姗的嘴角都挂着甜蜜的笑容,即使是在梦境里,也没有褪去。   .   第二天,张晨姗跟着老妈她们继续徒步旅行。   她从昨天就一直在纳闷,齐远怎么会来到这里。直到早上出门,看到齐远梳洗整齐,跟着昨天见到的那个穿红色运动服的胖阿姨坐在一起吃早餐时,她才想起之前,她和齐远相亲时老妈曾说过,齐远是她单位上一个同事的儿子。   所以,由眼前的情形,再联系上昨天胖阿姨和一位大叔的对话,不难猜测,那个胖阿姨应该就是齐远的妈妈。   她应该叫那阿姨什么来着?   好像是……郑阿姨。   她记得昨天郑阿姨曾夸过她乖巧。   看来齐远的妈妈对她的印象应该还不错,张晨姗暗暗欣喜,可是转瞬间,她又想起昨天和陈宜彬跌在一起的那一幕,郑阿姨也看见了,会不会让她对自己的好印象因此而减少呢?   要知道,郑阿姨很有可能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啊。   呃……虽然现在还不是,她有可能想多了,但是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更何况昨晚,齐远已经……对她……对她……   所以,她今天得好好表现,尽量让齐远的妈妈喜欢自己。   张晨姗抬头,看见齐远和郑阿姨正走在自己的正前方,两人有说有笑的,齐远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似的。唯一能证明昨晚他吻过她的,是他有点皱的衣领。那可是她的杰作。   正胡思乱想间,手机响了。   张晨姗拿起一看,是齐远发来了一条微信。   她点开。   齐远:想什么呢?一直在傻笑。   张晨姗心里一惊,抬头望去,齐远并没有回头看她,他表现得很自然,就好像这条微信并不是他发的一样。   他怎么知道她在傻笑?   难道……他也在偷偷地看她?   张晨姗窃喜,回信过去:你猜。   不一会儿,她便看见齐远也低下头去看手机。   齐远马上回:在想我?   张晨姗:捂脸,没有。   齐远:没有?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张晨姗:……   齐远:嗯?   张晨姗立刻想象到,这个“嗯”像是齐远贴在她耳边轻哼出的一声。   她不禁心颤了一下,耳根红了。   不能再聊这些,否则她会在众人面前害羞地露出马脚的。   想了想,她引开话题,回道:你来这里是为了陪你母亲吗?   过了良久,齐远才回信,他没有继续逗弄她,而是回:有一半原因是。   张晨姗不解:那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齐远也学她的语气:你猜。   张晨姗郁闷,她怎么能猜得到?她从来都不懂他的心思,也从来没猜对过。   思考了半天,还是回复了一句“猜不到”。   张晨姗每隔五分钟看一次手机,可是齐远那边又没有下文了。   怎么老是这样?   即使昨晚他吻了她,她依然看不透他。对他,她心里永远没底。   跟着大家来到一个小亭子里,坐下休息。   齐远的微信终于来了:旁边有片树林,你一会儿过来,我告诉你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张晨姗抬头,看见齐远从容地走出亭子,径直朝后面的树林里走去。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   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张晨姗对老妈随便找了个借口,便也离开了。   不过,她没有像齐远那样大摇大摆地走进树林,而是绕着旁边的石子路,走了半圈,待身子隐在一个假山后时,才迅速跑到树林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21章   齐远站在一棵榕树下,背对着张晨姗。   张晨姗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后,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他的后背。   齐远转过身,微笑地看她:“怎么来这么晚?”   “唔,我怕别人看见。”   齐远笑笑:“看见就看见了嘛。”   张晨姗摇头:“大家都知道我在和陈宜彬相亲,要是再看见我和你私会,那那些叔叔阿姨就要说闲话了。再说,我妈和你妈都以为我和你已经不联系了,要是被她们发现了,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想。就算她们不介意,那陈宜彬的妈妈怎么办?她和我妈还有你妈都是同事,不能因为我们让她们的关系变得尴尬。”   齐远没说话,张晨姗以为他不高兴,急忙解释道:“你放心,等我回去跟我妈说我和陈宜彬不合适,然后再和她坦白。”   齐远故意问:“坦白什么?”   张晨姗略显羞涩:“坦白……我喜欢的人是你。”   齐远揉揉她的头,没回应她刚才说的话,过了半晌,低头说:“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张晨姗点头看他。   齐远笑着说:“你拿什么换我的答案?”   张晨姗先是一脸迷茫,随后想明白了,于是脸上一热,有些害羞地踮起脚尖,凑到齐远的脸左侧,快速地亲了一口他的脸颊,然后又快速地退了回来,前后不到十秒钟。   齐远恐怕也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张晨姗眨眨眼:“难道……不是这个吗?”   齐远嗤的一笑:“是这个,不过,位置不对。”   他说完俯下身,凑近张晨姗,鼻尖抵着她的:“嗯?”   张晨姗从脸红到了脖颈。她迟疑了两秒,微微抬起头,嘴唇贴上齐远的。   齐远睁眼看着她,嘴唇不动,眼里溢满笑意。   张晨姗闭着眼睛,就这么贴着他好半晌,头仰得都有些困了,可仍不见齐远动弹,她心里开始着急。   接吻不就是这样的吗?可是感觉怎么和昨晚的不太一样?   从没谈过恋爱的她,昨晚那次是她的初吻,在这方面,她的经验几乎为零,以前有在电视上看过接吻的画面,男主和女主不都是这样嘴对着嘴吗?   究竟哪里不一样?   张晨姗仔细回忆昨晚齐远吻她的细节。   先是贴上……然后厮磨……再然后……轻咬……最后……好像是伸舌头……   她依瓢画葫芦,有样学样地按照“步骤”练习着。   齐远感觉张晨姗开始在他唇上慢慢地摩挲起来。   嗯,不错,有进步。   磨了一会儿,张晨姗开始试着咬他的唇瓣。   第一次,没拿捏好力道,咬的他有点疼。之后便轻了许多,但力道又稍显不足,感觉更像是啃,麻痒的感觉更多一些。   等待了好一会儿,张晨姗迟迟不进行最后一步,就这么一直啃呀啃,青涩的技巧弄得齐远心痒难耐。   算了,调/教她的事等以后再说吧,现在忍不住了。   终于,他闭上眼,主动张开嘴,吮住她的唇瓣,舌尖探进去缠住她的小舌,心里如愿以偿地暗暗喟叹一声。   张晨姗很快便陶醉其中,彻底忘我地感受着齐远的气息、温度和……湿度。   她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像被抽掉了骨头,完全依偎在齐远的怀里。   齐远不得不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手捧在她脑后。   刺耳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正沉浸在甜蜜中的两人。   齐远率先离开张晨姗的唇,意犹未尽地又嘬了一口才放开她。   “好像是你的手机在响。”他拍拍还未清醒过来的张晨姗。   张晨姗这才恢复意识,伸手掏出手机。   是老妈打来的电话,估计见她长时间没回去,急着找她了。   果不其然,刚一接通,老妈就大声问道:“你在哪儿呢?怎么还不回来?我们要出发了。”   “哦,我马上就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张晨姗转身对齐远说:“我妈催我了,我得赶紧回去,她们又要出发了。”   齐远点头:“嗯,那就回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树林。   齐远先回到亭子里,张晨姗刚走出林子,就被不知从哪儿突然钻出来的陈宜彬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神神秘秘的?   她抬头去看陈宜彬,不经意撞见对方一脸严肃的表情,心里莫名其妙地打了个突。   陈宜彬很快朝她露出了笑容:“去哪儿了?好半天不见你。”   “没去哪儿,随处走走。”张晨姗不愿多说,收回视线,径自朝亭子走去。   只是,刚才陈宜彬的眼神,她越想越觉得不舒服,看似斯文的眼镜后面,却闪过一丝寒意。   也许,是她看错了吧?   张晨姗摇摇头,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回去后,自然少不了老妈的一顿唠叨。   张晨姗默不作声,悄悄朝齐远那边看去。恰巧齐远也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又分开了视线。   张晨姗转头之际,又和刚进亭子的陈宜彬对上了视线,陈宜彬似乎一直在看她,此时笑容又没有了,眼神略有深意。   张晨姗不想探究,她只觉得陈宜彬这么看她让她很不喜欢,于是下意识地忽视掉。   一行人再次出发,走在路上时,张晨姗才想到,刚才齐远还是没有回答他来这里的另一半原因。   唉,答案没得到,还主动送上了个吻。   虽然,那个吻后来是齐远主导的,而且也很甜蜜,可是,她是不是还是有些不太矜持?   .   时间过得很快,一路走走停停也就到了下午,该是吃饭的时间了,吃过饭就要打包回家了。   长辈们商量了下,决定在公园里找个小餐馆一起吃顿饭。   张晨姗和老妈坐在一起,陈宜彬被李阿姨刻意安排坐在张晨姗的旁边。   齐远和郑阿姨坐在张晨姗的对面。   张晨姗对于李阿姨一进来就跟在她后面的举动感到很反感,她本来想让齐远坐在她旁边的,可是被李阿姨和陈宜彬抢了先,后进来的齐远才只能坐在对面。   因此,吃饭的时候,张晨姗始终都没正眼看陈宜彬一眼。   吃到中途的时候,服务员端上来一锅丸子汤。   老妈有意让张晨姗表现一下,好给在座的长辈们,尤其是李阿姨和陈宜彬留下一个乖巧懂事的好印象,所以,她让张晨姗帮每个人都添碗汤。   张晨姗明白老妈的意图,她也想在齐远的妈妈郑阿姨面前表现得好一点,所以欣然答应了。   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张晨姗给几位大叔添好了汤,大叔们自然连连道谢并表扬几句,张晨姗暗自高兴。   轮到齐远这边,不等张晨姗伸手,齐远自觉地将碗递了出去。   可能是因为两人相过亲的原因,老妈和郑阿姨一直盯着两人,这让张晨姗有些紧张。   她规规矩矩地舀了汤,低垂着视线将碗递给齐远,齐远来接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指尖轻轻刮过张晨姗的手背。她手微微一颤,汤险些洒了出来。   齐远笑着说声“谢谢”,坐回原位。   张晨姗调整呼吸,装作很平静地说了声“不客气”。   接下来是郑阿姨,张晨姗的笑容更加甜美。   “郑阿姨,我帮您添汤。”她朝那边伸出手。   郑阿姨先是客气地推让了一下,最后还是笑着将碗递给了张晨姗。   张晨姗接过来,舀了满满一碗,身子向前倾,正要将碗递过去,孰料一旁的陈宜彬突然伸出脚将她的右脚一绊,她重心朝前,整个人向着正前方扑过去。   “啊”“啊”两声尖叫异口同声而出,分别是张晨姗和郑阿姨。   张晨姗赶紧从桌上爬起来,顾不得胸前粘上的菜汁汤水和零星几根菜叶,连忙朝郑阿姨那边望去。   她刚才摔倒时不小心将手里的一碗汤顺势泼了出去,郑阿姨不幸被泼到,溅的胸前和脸上都是汤汁。   衣服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汤汁刚被端上来,温度还很高,溅到脸上怕会烫伤皮肤。   齐远和旁边的人都在拿纸帮郑阿姨擦拭,郑阿姨应该还是被烫到了,脸上有汤汁的地方都红了起来,她疼得直叫唤。   张晨姗被吓得惊慌失措,焦急地问:“阿姨你没事吧?”   郑阿姨气不打一处来,顿时大声喝斥:“你说有没有事?这么大的人了,连个汤都不会舀!”   张晨姗连连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   老妈也有点听不过去,但毕竟是自家闺女闯了祸,人家骂两句也无可厚非,于是只好选择沉默。   旁边的叔叔阿姨里有替张晨姗说话的——“这孩子也是不小心的,别怪她了”,也有指指点点,责怪张晨姗粗心大意的。不过,后者要多一些。   只有李阿姨和陈宜彬始终没有说话,陈宜彬面无表情,看不出心思,李阿姨的表情倒是有些复杂,不过尴尬却是多一点。   张晨姗一身狼狈地站着,想上前帮忙却插不上手,只能干站着接受大家的指责。   众人越说越激烈,齐远突然出声制止还在埋怨的母亲:“妈,你先别说了,我带你出去冲个水,要不然就真要烫伤了。”   郑阿姨终于住嘴,被齐远拉着出了门。   其他人见受伤的人已走,便不再像刚才那样言辞激烈,毕竟还有张晨姗的老妈在,都是同事,多少要留些面子,象征性地说了两句便渐渐安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22章   就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内,张晨姗的心情从云端迅速跌落至地下。   本来想要给齐远的妈妈留个好印象的,现在弄巧成拙,全毁了,人家恐怕再也不想见到她了。   不知道齐远怎么想的?   他会不会也因此而讨厌她呢?   张晨姗苦涩地牵了牵嘴角,真是哭笑不得,眼看着她和齐远之间刚刚有了进展,现在又被她给毁了。   此时此刻,她只希望郑阿姨没事,千万不要被烫伤才好,否则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可是话说回来,刚才站的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了?   刚才一片狼藉,张晨姗来不及整理头绪,现在室内安静下来,她也稍稍冷静了一点。   回想一下,是陈宜彬在她向前递汤的时候伸脚绊了她一下,她才会跌倒的。   张晨姗怒气上扬,转过头瞪向陈宜彬,后者一副无辜的表情。   “你刚才为什么要伸脚绊我?”张晨姗质问他。   陈宜彬连连摆手:“不是那样的,我刚才只是想调整一下姿势,才把脚往你那边伸了伸,没想到不小心将你绊倒了,更没想到会引出这么多事来,对不起啊。”   “你……”张晨姗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李阿姨打断了。   她当然是替自己儿子说话:“晨姗,这你就不对了。我们家宜彬是个善良有担当的孩子,这种故意将你绊倒,害郑阿姨被汤烫的事,他绝对不会做的,甚至连想都不会想的。我相信刚才他肯定不是故意绊你,顶多只是一时大意而已。”   张晨姗冷笑着面对陈宜彬:“一时大意?那刚才你为什么不解释,现在问到你你才说?”   陈宜彬继续无辜地说:“刚才太混乱了,我也是被吓懵了才忘记了解释。”   张晨姗回忆刚才他的表情一直比较冷静,哪有丁点被吓懵的感觉?   李阿姨又插嘴,只不过这次的语气变冷了些:“晨姗,我们宜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他不小心绊倒你是他的错,但你这样一直质问不休,明显是在怀疑他故意这么做。你这种举动是对我们宜彬人品的侮辱。”   李阿姨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异常严厉,情绪也有些激动。   张晨姗还想再说句什么,却被老妈拦了下来。   老妈挡在她身前,陪着笑脸:“老李,你别激动,晨姗这孩子性子急,有什么说什么,但心眼是好的。刚才的事谁都始料未及,别说你们家宜彬被吓懵了,我们家晨姗被不小心绊倒本就受了惊吓,又不小心伤了老郑,这下更是着急难受,再加上大家对她的轮番指责,让她心里也觉得委屈,所以埋怨几句。孩子说话哪有那么多含义,你就别和她动气了。”   李阿姨虽然有气难平,但也听出了张晨姗母亲话里的意思——本来是两个人不小心犯的错,现下都在怪张晨姗一个人。自家孩子没有主动起来承担,被人家质问了才说,让人家闺女一个人承受了那些责备。   其他的同事也听出了其中的意思,纷纷起来劝解。   李阿姨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对张晨姗的老妈说:“这事的确也有我们宜彬的一部分责任,他应该去给老郑说清楚,主动承认错误。”   老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老郑有没有被烫伤,要是严重的话就得去医院。”   李阿姨点点头:“你说得对,我们过去看看。”   几个人正要往出走,却见齐远一人走了进来。   “叔叔阿姨,我这会儿要带我妈去趟医院,先走了,不好意思。”齐远匆忙说完就要出去。   老妈和李阿姨同时焦急地问:“你妈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张晨姗也想问,但她面对齐远,突然不敢开口。   齐远摇摇头:“你们放心,我妈没什么事,冲了会儿凉水,这会儿好点了,我带她去医院再处理下就好。”   老妈又问:“会不会留疤?”   张晨姗一听,更加心惊胆战,要是留了疤痕,事情就更严重了。   还好齐远摇头说:“应该不会,衣服上被溅到的面积比较大,但穿得厚,伤不到里面的皮肤。脸上比较少,只有零零点点的汤汁溅上,再加上及时冲了凉水,应该没什么问题,去医院也只是多一层保险,让心里踏实些。”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老妈说:“要不,我们和你一起送她过去吧。”   齐远摆手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先走了,叔叔阿姨再见。”   他说完便赶紧离开了。   从头到尾,齐远都没看张晨姗一眼。   张晨姗对郑阿姨的伤稍稍放心了些,但对齐远却更加担心起来。   她怕今天这事之后,齐远又不再理她了怎么办?   他刚才就没看她,不知心里怎么想的。   .   本来愉快的旅行被这事这么一闹,大家都没什么兴致了。   草草收拾了行包,一行人租了辆小巴车就回家了。   一路上,车里都很安静。只有个别几个阿姨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其他的事,其他人都不说话,大多在闭目养神。   老妈从刚才上车就一直沉默,张晨姗也不愿开口,她看着窗外发呆,心想这下可好,回去也不用和老妈说她和陈宜彬不合适了,这事肯定泡汤,只不过……   她侧头悄悄看了眼坐在右前方的李阿姨,后者面色略显严肃。   恐怕从此之后,老妈和李阿姨,还有郑阿姨的关系就要受影响了。   其实她并不喜欢李阿姨,只是对老妈觉得有些愧疚,因为自己,让她在同事面前为难了。   唉,算了,不想这些了,她连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不知齐远现在有没有回家,郑阿姨的伤处理得怎么样了?   这么想着,张晨姗犹豫地掏出手机,鼓足勇气给齐远发了条短信,问他郑阿姨现在的情况。   一直到下了车,回到家,齐远也没回信息。   .   张晨姗以为老妈会因为下午的事骂她,所以她一进门就老老实实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挨骂。但老妈只是拿了手机进卧室打电话去了,过了一会儿,走出来。   出乎意料的,老妈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说:“你和陈宜彬的事,我已经帮你推了。”   张晨姗吃惊不小:“什么?”   老妈淡然地说:“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男孩,我也看出来你们两个不合适。”   张晨姗眼里亮光一闪,凑到跟前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俩不合适?”   她对老妈说的话当然是赞同的,只不过这是第一次,老妈自己主动否认了她的相亲对象,所以她比较好奇。   老妈提起陈宜彬时,眉头皱了皱:“陈宜彬那孩子,我也不喜欢。”   “怎么说?”   “今天下午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他几次都在悄悄地打量你,你可能没注意到,不过这本来没什么,关键是他看你的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舒服。一般人若是对另一人有好感,偷偷看对方时眼神里也是喜悦的,可是我觉得他看你的时候眼里并没有这种情绪,而是一些其他的说不上来的感觉,可他要是对你没有好感,又这么频繁地看你,就让人觉得奇怪了。”   张晨姗立刻想到早上从树林里出来时碰到了陈宜彬,那时他看她的眼神就让她很不舒服,老妈说的应该就是那种眼神吧。   老妈继续说:“总之,我觉得那孩子心思比较重,不好琢磨,而你又比较笨,所以你们俩在一起不合适。”   张晨姗难得的和老妈的意见达成一致,从后面将老妈一抱,边晃着身子边说:“我也觉得不合适,非常、十分、肯定不合适。”   “去去去,别抱我。”老妈一脸嫌弃地推开她。   张晨姗虽然撅着嘴,但嘴角的笑早已抑制不住了。   老妈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末了,风轻云淡地说了句:“齐远那孩子倒是不错,长得好,看起来也懂事。”   张晨姗心漏跳了一拍,又听老妈补了一句:“可惜你当初已经把人家推掉了。”   “什么?”张晨姗没反应过来。   老妈瞥了她一眼,说:“当初我问你和齐远怎么样,你说的你俩不可能。”   “那你给他妈妈说了吗?”   “说了啊,原话一字不差地说了。”   “……”张晨姗欲哭无泪,第一次觉得,老妈太快帮她拒绝相亲对象,也不是件好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从医院里出来,母亲就一直在齐远耳边抱怨,而且越说越过分。   “那女孩这么大了,做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难怪都二十八了还嫁不出去。”   齐远边开车边听着,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她今天也是不小心,之前不还好好的吗?你不能因为人家一次的不小心而对她妄加评断。”   母亲不满地继续说:“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女孩毛毛躁躁的不说,还不知检点。”   齐远烦闷地瞥了她一眼:“人家怎么不知检点了?”   母亲说的有板有眼:“你看她昨天和陈宜彬才见了几次面,就跟人家抱在一起了……”   齐远打断她:“他们两个是不小心跌在一起的,当时陈宜彬不都解释了吗?”   “哪有那么多的不小心?”母亲一脸怀疑,“我们昨天刚到那里休息,没一会儿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相继离开了,这也是不小心?孤男寡女的躲在树林里,能干什么好事?被我们发现了就说是不小心跌倒的,你信?我可不信。”   齐远有点生气,但语气仍然克制:“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婆了?我看他们两个没问题,是你想多了。”   “哼。”母亲不服气,冷哼一声说,“反正我不喜欢她,当初她妈给我说她和你不可能的时候,我还觉得有点可惜呢,现在想想一点也不可惜,更应该感到庆幸才是。论长相论人品,那女孩哪点配得上你?越想我越是咽不下那口气,她凭什么拒绝你?要拒绝也是我们拒绝她。”   母亲说的这事齐远是知道的。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后,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母亲便告诉了他张晨姗那边的答复。当时一个是忙,另一个也是因为没把相亲这事看得太重,所以对方什么态度什么回复他都不介意。   不过,回忆后来两人再次相遇时张晨姗的反应,他被拒绝的事应该是个误会。   他很清楚地记得两人第二次相见,张晨姗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为什么不联系我?”当时语气中的委屈和渴望太过直接,让他也吃了一惊呢。   至于当初那个他被她拒绝的误会,齐远觉得那并不重要了。   听出母亲对张晨姗的偏见从一开始就有了,齐远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扭转不了母亲对张晨姗的看法。   如果没有今天下午的意外,他本来打算过段时间把他和张晨姗的事告诉母亲。但是现在看来,这事还得慢慢来,得等母亲气消了的时候,找个机会好好和她谈谈,最好能让她的偏见减少一些,那时候,张晨姗才有可能被她接受。   母亲还在一边念叨,齐远不再说什么,越说就会让母亲越抵触张晨姗。   把母亲送回家,叮嘱了几句,见她没再有异样,齐远便匆忙离开了。   他心里一直记挂着张晨姗,今天发生的事一定又让她忐忑不安了,那丫头总喜欢胡思乱想,指不定这会儿躲在被窝里哭呢。   他得赶紧给她打个电话,好让她放心。   刚上车,齐远就看到了手机上张晨姗的短信,果然如他所料。   他快速按下拨通键,电话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喂?”张晨姗的声音有点小,像是刻意压低的。   齐远不禁担心她是不是在接电话的前一秒还在哭泣。   “晨姗,”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和她说话,“你在干嘛?声音怎么这么小?”   “呃,我在我妈家,她还不知道我和你的事,所以我不敢大声和你通话,怕她听到。”   齐远感到有些心疼,但现在让她老妈知道他俩的事确实不合适,他应该在母亲接受了张晨姗后亲自登门拜访才对。要坦白也应该是他来说。   “那你现在躲在哪里和我通话呢?”齐远问。   “呃,在厕所……”   “哦~”他语气带笑地拖着长音。   张晨姗转移话题:“郑阿姨的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医生已经涂了药,还给开了点药膏,只要每天按医嘱涂抹,几天之后就可以恢复。”   “那会不会留疤?”女人最在乎这个了。   “不会。”   “那就好。”张晨姗总算是放心了。   “我这会儿刚把我妈送回家,一下楼就给你打电话了,你下午发的短信我也是这会儿才看见。”齐远声音更加温和。   “嗯,没关系。”张晨姗乖巧地回复。   齐远略微斟酌一番,说:“不要担心我妈对你的看法,她性子直,激动的时候说出的话是比较伤人,但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过几天她自己想通了就没事了。”   “嗯。”张晨姗听的出齐远这是在安慰她,他能明白她的心思。她不禁为齐远的贴心而感到心房一暖。   齐远不明所以,还以为她还是放不下心,遂又补充道:“你不要胡思乱想,还有我,没事的。”   “我不会乱想的。”张晨姗好感动。此时此刻,她觉得,爱上齐远是一件幸福的事。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齐远说:“不乱想就好。晚上早点休息。”   “嗯,你也是。”要挂电话了吗?   又安静了几秒,齐远才说:“那,我挂电话了。”   好舍不得。   张晨姗脱口而出:“能不能抱抱我?”   齐远笑了:“怎么抱?让我把手机当做是你,然后把它抱在怀里吗?”   也对,他俩现在隔得这么远……   张晨姗灵光一闪:“用微信,可以视频的。”   她说着就立刻推开门往出跑。不能在家里视频,万一被老妈发现了就更尴尬了。   一口气冲下楼,站在小区的院门口,张晨姗挂了电话,找到微信,点视频请求。   齐远接通了。   张晨姗已经换掉了白天穿的运动服,现在穿着一件毛茸茸的奶牛图案的家居服,好……卡哇伊。   “看得见我吗?”张晨姗冲着手机屏幕挥手。   “看见了,我呢?”齐远笑看着视频里的她。   “嗯。”张晨姗大力地点头。   “现在要怎么样?对着屏幕做拥抱的姿势吗?”齐远问。   张晨姗想了想,站在人来人往的小区门口,对着电话做拥抱的姿势,呃,似乎不太正常啊。   “那亲亲吧。”她脸红了。   “你先。”齐远说。   张晨姗突然开始别扭,她的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肯看着手机屏幕。   然后,缓缓地将手机靠近。   齐远就看着屏幕里,张晨姗娇羞的脸放大……放大……直到看不见完整的脸,只剩下眼睛……鼻子……   画面上贴着一张粉红色的嘴唇,肉嘟嘟的,很有食欲。   张晨姗假装在等人,看似无聊地将手机放在唇上。过路的人没有发现异样。   亲一下,马上拿开。   “换你了。”她说。   “就这样吧。”齐远说完忽然挂断视频。   ???   怎么回事?   他怎么挂了?   是害羞了吗?   “什么嘛。”张晨姗嘟着嘴,一脸的郁闷。   说好了亲亲的,怎么只让她一个人亲啊?   他是故意逗她的吧?   哼!不理他了。   张晨姗返回家,刚进门,老妈从卧室里出来,问:“刚去哪了?说不见就不见了。”   她随便扯了个谎:“呃,刚有人打电话,说……有快递,我下去取了。”   老妈疑惑地看着她空空的双手:“那快递呢?”   “……那人又打电话,说今天太晚了,不来了,明天再来。”   老妈看一眼挂钟:“是有点晚了,都九点多了。现在送个快递也挺辛苦的,晚上了还不能回家……”她边说边朝卧室走去。   呼!   张晨姗轻吐口气,刚坐下,手机又响了。   齐远发了条短信。   应该是解释刚才为什么突然挂电话吧。   点开一看。   齐远:来小区门口。   张晨姗眨眨眼,不明白他的意思,索性直接打过去。   “喂?什么意思啊?”   “你下来,我在你妈家的小区门口,就是你刚才站的地方。”   “啊?”张晨姗还没反应过来,齐远就挂了。   她飞也似的又冲出去,老妈听见动静出来,人早已不见了,门却打开着。   “这孩子,搞什么呢?”   张晨姗三级台阶并一起一路跳下楼梯,六层高的楼,她用了不到一分钟就跑下来了。   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左望右望,终于在马路对面看见了齐远的车。   齐远按下车窗向她招手。   张晨姗立刻跑过去,不自觉地笑开了嘴。   上车,刚关上车门,身子就被齐远扯过去。   张晨姗眼前一暗,嘴唇被堵上了。   齐远吻得有点急,不一会儿,两人就吻得喘不过气来。   他放开她,拍拍自己的腿:“来。”   张晨姗脸热热的,从副驾驶座横跨过变速杆,后脚刚落下便被拽进怀里。   一个旋身,屁股刚挨着他腿,嘴又被噙住。   感觉到齐远的舌头不停地在她唇齿间翻搅,张晨姗心跳加速,攥着他衣角的双手越来越紧。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写甜的顺手   ☆、第24章   吻了好久,久到张晨姗彻底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以为世界已经在这一刻静止了。   齐远缓缓放开她,看她在怀里微眯着眼,微撅着嘴,从陶醉中慢慢清醒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用食指从她的额头轻轻滑过鼻尖,停留在她的唇瓣上,摩挲。   张晨姗的呼吸渐稳,依偎在齐远的怀里,轻声问:“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她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他老妈家的地址。   齐远说:“刚才跟你视频的时候,看到了你身后大门上小区的名字。刚好我妈住在这附近,所以就来了。”   他凑近她,笑着说:“你不是要让我亲你吗?我就来了。”   原来如此,他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惊喜。   张晨姗甜蜜地笑开。   齐远用鼻尖碰碰她的,问:“明天上班?”   张晨姗点头:“嗯。”   “那明天下午一起吃饭吧?”   “好啊。”   “想吃什么?”   “嗯……火锅?”张晨姗想了一会儿,只想到了这个。没办法,这是她的最爱,虽然她知道两人约会最好选一些浪漫有情调的地方吃饭,可是她是女汉子,坐在那种地方学淑女真的很难很拘束。   齐远笑了:“那就火锅吧。我们在哪吃?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吗?”   张晨姗想到上次那家虽然好吃,但人太多了,她下了班再赶过去恐怕都没有座位了。于是提议:“不如我们自己做吧。”   齐远想了想:“也行。去你家?”   “好啊。”   正商量着,张晨姗的手机就响了。   是老妈打的电话。   一接通就听见老妈在那边咆哮:“死丫头,干什么去了?这么晚还不回来?”   张晨姗尴尬地看一眼齐远,两人离这么近,老妈声音又那么大,他没听到才怪。   “马上就回去了。”张晨姗怯怯地说。   “快点回来!”电话啪地挂了。   “那我回去了。明天下了班我给你打电话。”张晨姗不舍地看着齐远。   齐远亲亲她的嘴,说:“去吧,明天见。”   张晨姗跳下了车。   齐远看着她过马路,跑进小区,消失在大门内,才启动汽车离开。   张晨姗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踮着脚进去。才刚关上门,就听见老妈的质问声在背后响起。   “去哪了?”   张晨姗一僵,缓缓转过身,背脊挺得很直:“……去……取快递了。”   老妈悠哉地坐在沙发上喝了口茶:“你的快递可真多啊。”她看了张晨姗一眼,“又没取到?”   张晨姗点头。   “刚才不是说人家打电话不来送了吗?”   张晨姗咽了口口水:“那、那人又打电话说就在这附近,正好送过来算了。”她越说越溜,“可是我下去一看,那包裹里的东西不是我要的,卖家好像发错了,我就只好让快递员再发回去,所以就耽搁了一会儿。”   她撒谎的技巧真的是越来越高了,忍不住给自己点三十二个赞!   老妈眼神犀利地审视着她,情绪正在爆发和不爆发的分界点上徘徊。   张晨姗手心都出汗了,却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直到快要将张晨姗看出个窟窿来,老妈“哼”了一声站起来,放下茶杯,转头进卧室了。   张晨姗眨眼。   这是……放过她了?   不审了?   她立刻有个冲动,想冲上去往老妈身前一跪,感激涕零、慷慨激昂地说一句“叩谢娘娘思密达”。   正松了一口气,谁知老妈又折回来,站在卧室门口,凉凉地问她:“我记得,你好像从来不把包裹寄到这边来的吧?”   “……”   .   第二天上班,张晨姗再三犹豫之下,决定把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告诉她的好姐妹们,毕竟为了她能追到齐远,她们之前也帮了她不少,虽然有些忙帮得很……让人无语,她觉得有必要让她们知道。   于是,她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先告诉了贝贝。   “我和齐远接吻了。”张晨姗淡定地夹起一口菜放进嘴里咀嚼。   贝贝先是不信,寡淡地喝口汤:“昨晚做的梦?”   “是真的。前天和我妈单位上的人一起去了森林公园,齐远也在,就那天晚上他吻的我。”   刚说完,贝贝一口将刚喝进嘴还没咽下去的汤全都喷了出来。   “你和齐远真的接吻了?!”贝贝来不及擦嘴就吼出了声。   周围人看过来,张晨姗脸红地低下头:“你小声点啊。”   贝贝这才扯纸擦嘴,凑近问:“你没骗我?”   张晨姗点头。   “靠!”贝贝猛地坐端,“靠靠靠靠靠!”   张晨姗流汗:“我和齐远接吻让你很不爽吗?”   贝贝瞠目结舌地看着她:“不是不爽,是很震惊好吗?震惊你懂吗?懂?”   张晨姗连忙安抚她:“懂,我懂的。你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贝贝深呼吸,双手从头顶压向丹田处:“怎么回事?把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他为什么吻你?”   于是,张晨姗就把这两天经历的事全都告诉了贝贝。   过了良久,贝贝都没反应,一直怔愣地看着她,目光涣散。   张晨姗推了推她:“你说句话啊。”   贝贝的眼神终于聚了焦:“信息量太大,容我消化片刻。”   等了几秒,贝贝才恢复正常:“看来,齐远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张晨姗想了想,说:“应该是。”   贝贝翻白眼:“他不喜欢你就不会吃醋,不吃醋就不会吻你,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   “唔,因为他没直接说喜欢我,所以我说应该是。”   贝贝摸摸她的脸:“放心啦,男人这种生物,很直接的,喜不喜欢你通过行动就能判断出来。齐远能主动吻你,还不止一次,说明他的心在你这儿了。有时候,看他做什么,比听他说什么更重要。”   张晨姗一脸受教地点头。   贝贝轻拍她肩膀:“可以啊,小妮子,这就把你的男神拿下了。想不到啊。哈哈。”   张晨姗羞涩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担忧地问:“可是,我得罪了齐远的妈妈,以后可怎么办啊?”   贝贝摆摆手:“不急,先吃定了齐远再说,到时候,不用你开口,齐远自会想办法说服他老母的。”   “哦。”   然后,不用张晨姗再亲口一一解释说明,贝贝已经很自觉地将这个劲爆的消息发到了微信群里。   于是,一整个下午,张晨姗的手机就响个没完。姐妹们在群里聊得热火朝天,已经严重影响了张晨姗的工作,她索性关了机。   下了班,急着和齐远约会,张晨姗没等贝贝就自己先走了。   张晨姗开机,看见好几条未读的微信,应该是姐妹们中午聊天的内容,她没点开看,而是直接给齐远打了电话。   说了地址,齐远很快就来接她。   她没在公司门口等,而是在公司附近的一个银行门前上的车。   两人直奔市中心的大超市。   齐远和张晨姗共同推着一辆购物车,从蔬菜区逛到调味品区,一路慢悠悠地边看边挑。   张晨姗偷看了齐远好几眼,对方一脸认真地拿着两袋火锅底料做对比。   身边经过一对夫妻,女的抱着个孩子,跟在老公后面,老公不断地征询太太的意见,然后将食材和调料一一放入车里。   齐远将手里一袋底料递给她:“你看这个怎么样?”   张晨姗接过来,仔细研究。   旁边抱着孩子的那个女人刚好也来拿火锅底料,她站在齐远的一边,看着二人正在对比,便好心地推荐说:“先生,你太太手里的那袋底料要好吃些。我和我老公去过重庆,吃过那边最地道的火锅,这袋的味道和我们在重庆吃的火锅味道是一样的。我强烈推荐你们拿这袋。”   齐远对她微笑着点头:“谢谢了。”   “不客气。”那女人拿了袋张晨姗手里的底料,跟着丈夫走远了。   “那就拿这种的吧。”齐远将张晨姗手里的底料放进购物车,对刚才那个女人的称呼没有任何反应。   他不介意吗?   刚才那个女人说“你太太”,他应该听到了。   张晨姗表面平静,但内心一直在窃喜。   看来,她和齐远看起来很像夫妻呢。   最重要的是,齐远没有反驳。   啊,好甜蜜。   张晨姗亦步亦趋地跟在齐远后面,两人边走边聊,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一排货架后面,冯蜜云正紧紧盯着他们俩。   她也是到超市里来买东西,因为已经从齐远家搬了出来,现在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一个人住,需要给房间里添置些物品。   刚才看到齐远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挑选蔬菜,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真的是他。   她跟在他们后面已经有一会儿了,一直仔细观察着两人的举动。   齐远和那个女人看起来比较亲密,她刚才还听到有人把那个女人称作齐远的太太,而齐远竟然没有反驳。   冯蜜云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幕,她一直自信地认为,齐远只会爱她,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女人,虽然她背叛了他,但她的魅力仍在,只要她还像以前那样去追他,他一定会再度回到她身边的。   所以,她不能接受,不愿相信齐远会和除她冯蜜云以外的女人出双入对。   她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女配什么的总是要解决的嘛   ☆、第25章   挑好了所有要买的食材,两人来到张晨姗租住的小公寓,热火朝天地开始做火锅。   张晨姗从柜子里找出另一条新的围裙,给齐远穿上。   围裙上印着两只维尼熊,齐远毫不介意。张晨姗也穿着围裙,上面印着Hello Kitty.   齐远把肉和蔬菜一一挑拣出来:“我来洗,你来切。”   “我和你一起洗吧,这样快。”   齐远很执着:“不,我来洗。水冷,冻手。”   张晨姗觉得好窝心:“那你的手就不冻了吗?”   齐远已经将手伸进水里开始洗菜:“我不怕冻。”   张晨姗不忍,转身去烧一壶热水,路过客厅的时候,手机响了。   一看是贝贝。   “喂?”张晨姗接通。   “下午给你发微信,你怎么不回啊?”贝贝不满的声音传来,“下班的时候也不等我,我出来你就不见人影了。没良心的。”   “呃……我……”张晨姗支支吾吾地说不清。   贝贝不耐烦地打断:“算了,你现在在哪?”   “在家啊。”   “知道了。”不给张晨姗反应的时间就挂了。   张晨姗一头雾水,盯着手机发呆。   贝贝打电话的目的是……?   算了,管她呢。   她一颗心全放在齐远身上,很快便忘了此事。   给齐远倒了些热水。   张晨姗伸手去摸他的手,像冰块一样。   这屋里没有暖气,空调开着,但也没有太大作用。   齐远看张晨姗一脸心疼的表情,心房一暖,脸凑过去吻了她一下。   “有热水就没事了。”他继续洗菜。   张晨姗抿了抿唇,感受着嘴上残留的齐远的气息。   两人配合得很好,没过多久,食材就准备好了。   趁着齐远在炒料的时间,张晨姗赶紧出去在桌上铺上今天刚买的新桌布,打开一瓶红酒,摆好酒杯,在中间的小花瓶里插上一只假玫瑰,虽然是假的,但做得很逼真。   花是今天在超市里,趁齐远没注意时拿的,付钱的时候也是很小心没让他发现。   虽然简陋了些,但看上去还是有点温馨的气氛的。   OK,一切就绪。   齐远端着火锅出来,看着桌上的布置,眼里流过一抹意外的惊喜,但在看到桌上的红酒时,神色有些犹豫。   “你确定要喝红酒吗?”他可没忘记上次在她姐夫的生日宴上,她喝醉酒的样子。   张晨姗没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问:“你不喝酒吗?”   “喝。”这丫头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那就红酒吧。”   “好,开饭吧。”张晨姗开心地拍手。   她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齐远进厨房端菜去。   这个时候谁会来啊?   张晨姗疑惑地打开门,贝贝、冰冰和菁菁三人立刻挤进门框里,每个人手上都提着吃的,贝贝还拿了两瓶红酒。   “Surprise!”三人异口同声,都是一副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   张晨姗怔愣一下,心情比较复杂。看见她们三个当然很高兴,可是这个时候,屋里还有齐远……   三人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全都挤进来。   看到桌上的鲜花,冰冰调侃道:“呦,到底是开始谈恋爱的人了,一下子进步不少,现在也知道吃饭的时候来点情调了。”   张晨姗没接话,而是问:“你们怎么来了?”   三人睁大眼睛看着她。   贝贝说:“不是约好了今天一起聚一聚,给你庆祝一下的吗?”   张晨姗不解地看着她们:“什么时候约了的?”   冰冰问:“你不知道?”   张晨姗摇头。   贝贝说:“下午不是在微信群里都发了吗?说是下了班一起吃顿饭。”   张晨姗想起下午开机时看到的几条未读微信。   糟糕,她没看。   “……我没看。”张晨姗小声回答。   “啊?”三人同时喊出声,“我们以为你没回信就是默认了。”   正说着,齐远从厨房端着两盘菜出来,身上还穿着维尼熊的围裙。   看见三人,他也是一愣,但随即微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这下愣在原地的人换成贝贝她们三个,三人都大张着嘴惊讶地看着齐远,菁菁的嘴巴张得小一点。   张晨姗硬着头皮介绍:“这是齐远。”   贝贝见过齐远,最先反应过来:“我见过,上次在丽江的时候。”   齐远笑着伸出手:“你好,我也记得你。”   贝贝也伸手握了握。   齐远看着张晨姗:“不向我介绍一下你的其他两个好朋友吗?”   张晨姗这才想到,正要开口,却被冰冰抢了先。   “没关系,我们自己介绍。”她往前站到齐远面前,也伸出手,“我是冰冰。”   菁菁也走上前说:“我是菁菁。”   齐远一一打过招呼,微笑着说:“我和晨姗正打算吃饭呢,做的火锅,一起吧。”   三人点头如捣蒜,贝贝和冰冰的眼里还冒着光。   齐远又进厨房去端剩下的菜。   贝贝凑到张晨姗跟前,狠狠拍了她的肩膀一下:“你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怪不得下班走得那么早,原来是把人带到家里来偷吃啊。”   张晨姗委屈地揉着肩膀:“什么偷吃啊?我们昨天就约好一起吃饭的。”   菁菁过来说:“那我们现在当了电灯泡了,还三个,怎么办?”   冰冰一屁股先坐到桌前,拨弄着假花,说:“反正来都来了,我可不走。”   张晨姗摇头:“我不会让你们走的,就留下一起吃吧,反正早晚要请你们吃饭的,现在刚好。”   贝贝也坐下:“这还差不多,算你还有点人性。”   张晨姗低头不语,自己也觉得理亏。   四人都坐下,冰冰偷看了厨房一眼,将姐妹们招到一起。   四个头凑一块儿,冰冰终于原形毕露,搓着手,笑眯眯舔着嘴角,悄声说:“很正嘛,看不出我们晨姗还挺有眼光的。”   菁菁鄙视地看她一眼:“你已经有一个了,可别打晨姗家的主意。”   贝贝也补上一句:“朋友妻,啊不,朋友夫不可欺。”   冰冰瞪着两人:“去去去,把我想成什么人了?我能是这种人吗?对吧,晨姗?”她转头看着张晨姗。   张晨姗本要点头,还好反应够快,立刻违背良心地摇头。   “还是晨姗了解我啊。”冰冰摸摸她的头。   “呵呵。”张晨姗干笑两声。   说笑着,齐远已经将剩下的几个菜都端了出来,然后给每个人添上酒,轮到张晨姗的时候刻意少倒了点。   冰冰眼尖地看到了,不满地叫嚷着:“真偏心,给我们倒这么多,给晨姗就倒这么点。”   齐远不慌不忙地盖上瓶塞,说:“晨姗容易醉。”   张晨姗这才想到了自己上次喝醉酒的样子,此刻才明白刚才齐远问她确定要喝红酒的原因。   “哎呦呦……好贴心哦……”三个好姐妹故作嫉妒地起哄。   冰冰一脸坏笑道:“醉了不刚好吗?”   张晨姗羞涩地红了脸。   齐远若无其事地说:“开始吃吧。”   几个人一起举杯。   还以为大家第一次见面多少会有点生疏尴尬,没想到张晨姗的好姐妹们一点都不拘束,大大咧咧地开着两人的玩笑,还爆料了很多张晨姗以前的糗事,弄得她总是满脸通红,整顿饭都低着头不敢看齐远。   齐远更是大方自然,举止得体,礼数周全,一晚上都一副稳重自持的样子,偶尔也会幽默一下,和大家开怀一笑。   一顿饭下来,齐远和姐妹们相处得很融洽,气氛很好。   张晨姗感到很欣慰。   不知不觉地,到了晚上十一点多。   姐妹三个喝的酒比较多,都有些微醺。张晨姗的酒量一直被齐远控制着,所以没事。   担心三个朋友此时回家不安全,张晨姗决定让她们留在她这儿住。   齐远收拾好了碗筷,洗刷完毕,也准备要走了。   张晨姗将人送到楼下,说:“今晚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好两个人吃饭的,我也没想到她们会来。”   齐远摸摸她的脸:“没关系,我也应该见见你的那些朋友,而且她们对你都挺好的。”   张晨姗心里默念:爆料了我那么多的糗事,不知道算不算损友。   “想什么呢?”齐远捧着她脸问。   张晨姗摇头:“没想什么。”   齐远突然神秘一笑:“我很好奇,上次让你和我看三级片的那个人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个?”   张晨姗脸上一热,顿时无语。   齐远笑了:“别担心,我只是想感谢她,这么卖力地撮合我们俩。”   “……”张晨姗低下头。   齐远将她头抬起来,轻声呢喃:“今天还没好好吻你呢。”   话音刚落,嘴就贴上来了。   这一次,混着酒气,唇舌滚烫。   齐远将人压在墙上,双手在她脸颊和脖颈间来回摸索。   大冬天的,他的手却是燥热无比。   嘴唇间如狂风暴雨般猛烈,手上却是如清风拂柳般轻柔。   张晨姗的呼吸不一会儿就紊乱了,胸口剧烈起伏着。   齐远的手探进衣领,渐渐往下。   张晨姗心跳得厉害,仿佛快要晕倒。   齐远却戛然而止,伸出手,轻推开她,在她耳边低声嘶哑地说:“上去吧,再不上去我就控制不住了。”   张晨姗面红耳赤,像兔子一样转身跑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  齐远你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第26章   清晨七点半,齐远穿着运动服,按习惯绕着小区附近的公园跑步。   太阳刚刚出头,一些麻雀在枝头时不时地喳喳叫两声。   路上人还很少,只有稀松几个大爷大妈在打太极。   太过宁静,齐远跑着跑着,思绪就飘到了昨天晚上。   昨晚会不会有点过了?   那丫头不会被他吓着了吧?   毕竟真正算起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就这三天,第三天就对她……   也是昨晚喝了点酒,意识有些不受控制了,还好及时收了手,才没有做出失控的事来。   齐远想着想着,突然停下,掏出手机给张晨姗发个短信。   这个点,应该起来了。   简短两个字:早安。   刚发出去,齐远就莫名地笑了。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以前的他从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在他看来,这种短信根本就毫无意义。可是,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件自己觉得很蠢的事。   他是不是有点不正常了?   正想着,张晨姗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张晨姗愉悦的声音传来。   “嗯,我早上要跑步。”听到她的声音,齐远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你去上班了?”   “嗯,刚到公司。”   电话里安静下来,两人似乎都在想该说点什么,可是一时半会儿都想不到。   片刻后,张晨姗问:“你刚才为什么突然给我发条短信啊?”   连她也觉得突然吗?齐远摇摇头:“不知道,就是想发了,所以就发了。”感觉像是绕口令。   张晨姗没出声,可能在思考他说的话吧。   齐远顿了顿,问:“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张晨姗马上回答:“没有。你呢?”   “那下了班我去接你吧,我们一起?”   张晨姗甜甜地“嗯”了一声。   再度安静下来。   两人都知道话说完了,就该挂电话了,可是似乎谁也不想挂断。   磨磨蹭蹭过了好几分钟,齐远先开口:“那我挂电话了?”   过了几秒,张晨姗才说“好”。   可是齐远没挂,又等了几秒,他说:“算了,还是你先挂吧。”   张晨姗迟疑着:“我不想挂电话,你挂吧。”   齐远噗嗤一笑,半晌才说:“那怎么办?我也不想挂。”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那边传来贝贝不耐地咆哮声:“大清早的,你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秀恩爱,秀缠绵?很肉麻很恶心好吗?我鸡皮疙瘩落一地耶。这么难分难舍地是怎样?下午还要见面呢,又不是下一秒就再也见不到……唔……”   她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捂住了,接着是张晨姗焦急的声音:“你别乱说。”   又是贝贝调侃的声音:“呦呦呦,看把你急的,生怕见不到他呢。”   齐远笑了,继续通过电话听着两人的斗嘴。   张晨姗不耐烦地说:“你走开,嫌恶心不会不听?”   贝贝大嗓门:“你在人家面前声音又甜又软,在我面前就一秒钟变女汉子了,你这样来回转换频道真的好吗?不累吗?”   “你……”张晨姗恼羞成怒却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传来一连串脚步声,周围的环境似乎安静了些。   然后是张晨姗匆忙的声音:“那……我不和你说了,先挂了?”   齐远笑着“嗯”一声。   电话终于挂断。   通话时间36分57秒。   他无奈地笑笑。看来自己是真的不正常了。   即使在电话里两人什么都不说,只要能感受着对方的呼吸,竟也觉得是一件幸福难舍的事情。   回家洗了澡,换好衣服,齐远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头一回觉得时间过得好漫长,离张晨姗下班的时间还有八个多小时,他要怎么打发这段开始变得难熬的时间?   他在家里一会儿翻出张CD,听不到两首歌就关掉。从书架上挑了本书,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连一段话都没看完,实在是看不进去。打开电视,调来调去找不到自己想看的节目。上网?没有兴趣,他很少看电影,也从不玩网游。   就这么折腾着到了11点半,齐远终于坐不住了。   他下楼开车,打算去吃饭,一路上都没想好要吃什么,却不知不觉间开到了张晨姗上班的公司楼下。   齐远向后靠在椅背上,自嘲地扯动嘴角。   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竟然还像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样。一早上都在浮躁着,魂不守舍着,心心念念地想着一个女人。   这还是他吗?   虽然不赞同自己这么冲动,但他还是下了车,在前台询问了张晨姗公司的楼层,直奔而上。   .   同一时间,张晨姗和贝贝正坐在食堂吃饭,公司新来的一个员工小胖也坐到两人旁边。   因为小胖刚来的时候有很多问题都不懂,时常请教别人,可是只有张晨姗和贝贝比较有耐心地回答她的问题,其他人刚开始还和颜悦色,问得多了就有些不耐烦了。所以小胖觉得她俩比较亲近,渐渐地就经常和她俩在一起吃午饭。   小胖留着短发,骨架比较大,穿衣打扮也很中性化,所以很多人第一眼见到她都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张晨姗和她一起吃饭的次数多了,知道她爱吃肉,所以总是把菜里吃不完的肉都夹到她碗里。   “这还有一块儿。”张晨姗正将自己碗里的肉夹到小胖碗里,丝毫没察觉周围人的异样,直到贝贝在桌子下面用脚踢了踢她。   她抬头,看见贝贝用下巴指了指她背后的方向。   张晨姗转过身,先看到的是一件英伦款男式毛杉,下面还露出同款衬衫的一角。   她愣了下,视线往上,齐远低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怎么来了?”张晨姗欣喜若狂地跳起来,完全没注意到周围人全都看着她俩。   齐远凑近她,问:“高兴吗?”   张晨姗点头,咧着嘴笑:“太高兴了!”   齐远说:“我不高兴。”   嗯???   张晨姗傻了,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齐远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一早上坐立难安,想你想得发慌,连午饭都没吃就跑来找你,结果你却在给别的男人往碗里夹肉。”   什么啊????   张晨姗彻底傻了。   她哪有给别的男人夹……   顿时明白过来,齐远误会了小胖的性别,张晨姗正要开口解释,齐远却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连其他人看都没看一眼。   “喂喂,就这么走了?”贝贝在后面不满地嚷着,“好歹也打个招呼嘛。”   两人的背影一消失,同公司里的员工就像是商量好似的一窝蜂全挤到贝贝身边,七嘴八舌地问着:   “那是谁?”   “是张晨姗的男朋友吗?”   “张晨姗谈恋爱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张晨姗还能交到这么帅的男朋友啊?太不可思议了。”   “那男的是干什么的?是富二代吗?”   “他们怎么认识的?”   ……   贝贝深吸两口气,端着碗站起身,说了句“无可奉告”,然后扭头就走了,留下背后一群人还在八卦地各种猜测着。   .   张晨姗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被齐远拉上了车。   关上车窗,齐远将她压在座椅上,身子完全贴着她。   张晨姗闭上眼睛,以为齐远要吻她,可是等了半天都没见他有什么动静。   她睁开眼,齐远的唇就在她的唇边,呼吸不断地扑在她唇瓣上,弄得她心痒痒。   可他就是不吻下来。   “想接吻吗?”齐远低声诱惑着她,说话间,唇瓣似有似无地擦过她的。   张晨姗咽了咽口水,声音如蚊呐般“嗯”了声。   “自己吻上来。”齐远说。   张晨姗呼吸一抖,瞬间脸红了。   迟疑了几秒,她撅起嘴……   没吻上。   齐远向后躲开了。   张晨姗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不是让她吻他吗?   齐远不说话,手探进外套在她背脊上暧昧地揉/搓着。   张晨姗一阵颤栗,声音略微颤抖地问:“你怎么了?”   齐远放过她,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张晨姗坐端,调整了下呼吸,回答:“你误会了,小胖她是女的。只不过看起来像个男孩子。”   齐远挑眉:“就算是误会,可我想了你一早上,连饭都没吃,你却吃得高高兴兴的,该怎么补偿我?”   张晨姗有些委屈:“又不是我不让你吃饭的?”   齐远手劲稍重地刮了下她的鼻子。   张晨姗哭笑不得,揉着鼻子无奈地说:“那我陪你去吃饭吧。”   “就陪我吃顿饭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样?”张晨姗无辜地看着他。   齐远想了想,突然扯起一边嘴角,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开始忙了,更文的时间会比较晚,大家看文不要太累,还是要早点休息哦。   ☆、第27章   “想什么呢?”贝贝伸出食指戳了张晨姗一下,“下午从你回来上班开始就一直在发呆。”   张晨姗摇摇头,萎靡不振地趴在办公桌上,叹了口气。   贝贝一脸奸笑地凑过来:“看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是不是中午和齐远在一起消耗的太多了?”   张晨姗不明白:“什么消耗的太多了?”   贝贝低声说:“体力呀。”   张晨姗眨眨眼,过了两秒才理解她的意思,立刻娇羞着打了她一下:“你个不正经的女流氓。”   “嘿嘿,看这个反应应该就是了。”   “才没有。”   贝贝不再逗她,转过身打字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晨姗又主动拿笔戳贝贝。   “什么事?”贝贝问。   张晨姗还没说,脸就红了:“那个……男人是不是一谈恋爱就……就变得……呃……色/色的?”   贝贝一脸识破的表情:“还说你俩中午没什么?”   张晨姗急忙解释:“不是啊,真的没什么,就只有接吻,还连嘴都没碰到。”   “什么意思?接吻不碰嘴的吗?”贝贝皱着眉看她。   “唉,反正说不清。”张晨姗一脸苦恼,朝贝贝勾勾手指头。   贝贝凑过去,张晨姗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句什么,她听完一脸不可思议地道:“天哪,齐远居然这么闷骚,居然让你……”   张晨姗咬着下嘴唇,皱眉道:“怎么办?我不会啊。可是他说晚上吃饭的时候就要让我那么做。”   贝贝笑着说:“我和我老公从来没那么做过,你的这个问题,我也没办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啊?”   于是,一整个下午,张晨姗都无心工作,满脑袋想的都是晚上吃饭时,该怎么完成齐远给她布置的“任务”。   .   另一边,从张晨姗公司大楼出来,齐远的心情就一直很好,尤其是这会儿,还一边开车一边止不住地不停地笑。   一想起晚上那顿饭,他就觉得迫不及待。   将车开到一家首饰店门口,停车。   从他认识张晨姗以来,好像从没见她戴过什么首饰,脖子手腕上总是光秃秃的。   想起昨天晚上,他摸她的脖颈时,手下细滑的触感,就觉得应该为她挑选一款合适的项链。   就算是晚上给她的“奖励”吧。   齐远进去,径直走到放着最新款的项链柜台边,逐个仔细挑选,不多时,看上了一款造型简单大方,做工精细的,带着吊坠的项链。   吊坠的外层,是由蓝宝石雕琢而成的一个指环大小的底圈,中间镶嵌着一颗圆形钻石。   坠子不大,但其品质足以显示其奢华了。   真正的低调的奢华,不扎眼又显高贵。   那蓝宝石底圈象征着他,中间的钻石象征着张晨姗,整个造型就像自己环抱着张晨姗一样。齐远越看越喜欢。   就这个吧。   刚从首饰行出来,齐远的手机铃声响起。   上面来电显示着冯蜜云。   齐远皱了皱眉头,实在不明白她现在找他能为了什么事。   冯蜜云已经从他家搬走了,说是已经找到了房子,自己在外面住,至于她和王省中现在怎么样,他并不知晓。   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找我什么事?”齐远语调平淡,没有任何情绪。   “你现在能到中心医院来一趟吗?”冯蜜云的声音听上去很虚弱。   齐远直觉地皱眉:“怎么了?”   那边没有说话,只传出来往车辆疾驰而过的声音。   过了大概有一分多钟,冯蜜云才缓缓地说:“我怀孕了。”   齐远怔愣了好一会儿,突然嗤笑出声:“你不会要告诉我那孩子是我的吧?”   虽然她在他家住过一段时间,但他俩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孩子是王省中的。”冯蜜云说。   齐远觉得有点可笑:“那你应该给王省中打电话,而不是我。”   “这事不能让王省中知道。”冯蜜云的声音开始哽咽,“我……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我想离开他,我不要怀他的孩子。现在好不容易离开他,如果让他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再缠着我不放的。”   齐远烦闷地说:“那你告诉我又有什么用?”   冯蜜云在那边啜泣,断断续续地说着:“我不……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慌乱……我不知道还能跟谁说……我……我只想到了你……”   她说着说着,彻底哭了起来。   齐远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问:“那你现在什么打算?你在医院做什么?”   “这孩子不能留,我要把它打掉。”冯蜜云哭着说,“可是我很害怕,我不敢一个人面对,你能不能来陪我?就陪我做个手术,很快的。”   齐远抬手看表,他晚上还要和张晨姗吃饭。   “我去不了,晚上还有事。”   冯蜜云的情绪有些崩溃:“我求你……就来陪我一下,做完手术你就走,行不行?求你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真的不……”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齐远挣扎着,听着她伤心的哭泣声,一时间做不了决定。   “求你……求你了……求你了……”冯蜜云哭泣着,乞求着,只能反复说出这一句话来。   就算是帮她最后一次吧。   齐远暗暗告诉自己。   “你在医院等我,我这会儿过去。”说完便立刻挂断电话。   齐远赶到医院的时候,冯蜜云正坐在妇科诊室外的椅子上发呆。她神色憔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看到他来了,她恍惚地望着他。   “什么时候做?”齐远问。   冯蜜云打起精神,说:“刚挂了号,还没轮到我呢,待会儿进去让医生给我开张单子,应该就可以做了。”   齐远点点头,不说话,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等候着。   冯蜜云偷偷地用余光打量着他,看到他时不时地就抬起手臂看看时间。   他很急吗?刚才说晚上还有事,不知道是不是和上次那个女人的约会?   冯蜜云突然觉得很迷惘,曾经她以为自己是齐远的唯一,曾经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曾经她以为无论自己做什么,齐远都会在原地微笑地看着她,等着她。   曾经……那些都已经是曾经了。   此时的齐远,即使坐在她身边,心里却还在为别的女人着急,即使听到她哭泣,他的声音依然冷静。他的眼里心里已经没有她了。   一瞬间,过往的记忆全都涌了出来。   如果当初她没有背叛他,如果她没有当王省中的小三,那齐远是不是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对她?   会的吧,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哪还有别的女人可以进驻齐远的内心?   冯蜜云觉得不甘心,很不甘心。   .   下班了,张晨姗心情复杂地收拾好东西。   贝贝问她:“你想好了晚上要怎么做吗?”   张晨姗一脸郁闷:“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吧。”   贝贝笑着拍拍她肩膀:“不管怎么样,晚上都要注意身体,别太过度,明天还要上班呢。”说完,意味深长地朝她眨眨眼,开溜了。   待张晨姗反应过来,人已经不见了。   她磨磨蹭蹭地下楼,不见齐远的车子。   不是说好了下班来接她吗?是不是路上堵车了?   正想着,齐远的电话就来了。   “喂,齐远。”张晨姗接通电话。   “喂,晨姗,我现在在中心医院,有点事,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你先回家等我,我这边处理完马上就去你那儿。”   “你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张晨姗焦急地问。   “不是我,电话里说不清楚,等我回去了再跟你解释……”   “那……”张晨姗还想追问,齐远那边却挂电话了。   她不放心地又拨过去,可是那边变成了“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张晨姗连着拨了几次,齐远的手机都是关机。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不再多想,张晨姗急忙跑到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往中心医院奔去。   .   齐远刚才话没说完,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该死!手机没电了。   他烦躁地转身,冯蜜云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也不知站了多久。   “医生给开了吗?”齐远问。   “开了,要去对面楼上做手术。”   “那走吧,得快点。”   齐远走在前面,步伐不自觉地加快。   冯蜜云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面色平静,心里却想着刚才齐远打电话的那一幕。   原来,那个女人就是张晨姗。   她刚才听到齐远在电话里叫“晨姗”,立刻联想到之前在他的手机上看到的那个陌生名字“张晨姗”。   她曾经和那个叫张晨姗的女人通过话。   还以为那次通话以后,那女人会知难而退,没想到她不仅没有放弃,现在居然还把齐远追到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亲妈,请一定要坚信这一点。   ☆、第28章   张晨姗刚进医院的大门,就远远地看见齐远正行色匆匆地往旁边的一栋楼走去。她喊了两声,齐远没听到。   张晨姗小跑着朝那边追去,刚迈出两步,却倏地停在了原地。   她看见了冯蜜云。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正面看见冯蜜云,但之前在表姐的毕业照上,她已经见过了冯蜜云的相貌。她不会记错的。   他们俩怎么会一起出现在医院里?   冯蜜云似乎也看见了张晨姗,她突然上前两步叫住了齐远,跟他说了些什么。只见齐远点点头先离开了。   张晨姗迈开腿想要追上齐远,却见冯蜜云径直朝她走来,在半路上将她拦了下来。   张晨姗心里一惊,难道冯蜜云认识她?   “别追了,齐远不会见你的。”冯蜜云挡在她面前,冷冷说着。   “你认识我?”张晨姗问。   “齐远跟我说了,你是张晨姗。”   “他看见我了?”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认出你?”冯蜜云冷笑着说,“你一进门,齐远就看见你了,他跟我说他不想见你,让我留下来和你说清楚。”   “和我说清楚?”张晨姗皱眉。   冯蜜云不急着回答,而是缓缓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晨姗。   张晨姗狐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张尿检化验单,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尿妊娠试验”,结果为阳性,左上方印着冯蜜云的名字。   张晨姗隐隐猜到点什么,心骤然往下沉,她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你什么意思?”   冯蜜云笑笑,徐徐地说:“这还看不出来吗?我怀孕了,是齐远的孩子。”   张晨姗脸色刷地变成惨白,努力稳了稳心神,摇头道:“我不信。不是齐远亲口告诉我的,我都不信。”   冯蜜云抽回化验单,冷哼一声:“如果不是齐远的孩子,他怎么可能陪我到医院来做孕检?”   张晨姗试图辩驳:“我们中午才在一起吃过饭,还约好了晚上见面,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下午要来陪你孕检,又怎么可能还来约我?”   “没有什么不可能。”冯蜜云依然冷静,“这个尿检结果也是今天中午才出来的,齐远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我怀了他的孩子。”   冯蜜云露出一脸甜蜜的样子,继续说:“当时他在电话里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赶过来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今天欣喜若狂的表情。你不知道吧,齐远做梦都想要个孩子。他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很想有个孩子,有个家。他今天跟我说了,他要跟我结婚,要跟我和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家。”   张晨姗一直在摇头,她拒绝相信冯蜜云说的话,可是,她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冯蜜云还在说着:“刚才他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跟你分手,但是又怕电话里说不清楚,而且他一时间也没想好该如何向你解释,所以才说晚上去找你。谁知你现在就找来了。齐远刚才老远就看见你了,他指着你告诉我你就是张晨姗。他说现在不想面对你,所以让我过来和你说。刚才你看到他急急忙忙地离开,就是在躲避你。”   说完这些话,冯蜜云满意地看到张晨姗神情恍惚地流着眼泪。她的目的已经达到,再不走,等齐远回来就前功尽弃了。   “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们。”她说完,转身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   张晨姗默默地站在原地良久,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直到身边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她才恢复了知觉。   她不信,她要听齐远亲口告诉她。   她掏出手机,拨打齐远的号码,一次、两次、三次……不知拨了多少次,电话里始终都是同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心里某个角落传出“咔”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像玻璃摔在地上,碎裂了。   他为什么关机?难道真的如冯蜜云所说,他不愿面对她,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   他刚才匆匆忙忙地离开,是真的不想看到她吧?   冯蜜云从没有见过自己,若不是齐远告诉她的,她又怎会认出自己?   最最关键的一点,是他为什么要陪冯蜜云来孕检,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他怎么会来?   张晨姗试着找出线索来反驳冯蜜云说的话,哪怕是一条,可是她找不到。   她闭上眼睛,哭出了声。   好疼,好累,快要无法呼吸了。   她紧紧揪着胸口,一步一步缓缓朝大门外挪去,手机掉在了地上,也没有察觉。   .   齐远刚才听冯蜜云说,她从诊室出来的时候忘了拿尿检单,做手术的医生要看这张单子,于是只好回去取,让冯蜜云留在原地等待。   结果在诊室里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   “单子不见了,没找到。”齐远跑回来说。   “不好意思,是我记错了。”冯蜜云笑着解释,“我刚才把单子塞进包里了,你走了之后我才想起来。”   “在就好。”齐远看看表,“快走吧,我晚上还有事。”   他朝前走了几步,发现冯蜜云没跟上来,疑惑地转过身。   “怎么了?”   冯蜜云神色怪异地看着他,说:“我突然不想把孩子打掉了,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我不是陪着你的吗?”齐远问。   冯蜜云摇摇头,上前抱住他的胳膊,露出勉强的笑容:“你今晚能不能陪陪我?我想再考虑清楚。”   齐远抽回手,后退一步:“打不打掉孩子你自己决定。但要我今晚陪你,恕我做不到。我还有事,不能再耽搁了,先走了。”   冯蜜云望着他渐渐远离的背影,瞬间心如死灰。   “张晨姗今晚不会想见你的。”她突然说,指甲已深深地陷进了手掌心。   她要报复,既然他不再爱她,她也不要他好过。   齐远的脚步骤然停下。   “你说什么?”他回头看她。   冯蜜云仰着脸看他,嘴角噙着残忍的笑:“张晨姗刚才来过了。我告诉她我怀了你的孩子。”   齐远瞪着她,收紧了拳头,半晌后,又缓缓松开,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再无半点感情,从此以后也不想再和你有丝毫瓜葛,请你,彻彻底底地从我生活中消失吧。”   冯蜜云呼吸狠狠地一窒,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你真的就这么恨我吗?”她说。   齐远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不恨你,我说过对你再无半点感情。”   冯蜜云剧烈地抽泣起来:“如果……我没有背叛你,你是不是还……还会像以前……”   “不会。”齐远打断她,“我不爱你了,不是因为你背叛了我,而是因为你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冯蜜云。曾经的冯蜜云即使一样势力,一样爱钱,但她只会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赚取自己想要的生活,而现在的你,只愿吸附在别人身上,靠出卖灵魂和肉体来换取金钱。我在你身上再也看不到以前那种拼命往上奔的冲劲,我现在能看到的,只有你的堕落和自私。”   齐远不再看她一眼,转身向大门外跑去。   冯蜜云难以抑制地颤抖着肩膀,放声痛哭。   熙熙攘攘的医院里,来来往往的每一个行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同一个地方。   一个陌生的美艳女子正独自站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却没有一个人上前询问。   .   齐远心急如焚地掏出手机想给张晨姗打电话,却想起手机没电了。   有点大力地甩上车门,头靠在椅背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现在一定伤心得要死,那丫头本来就爱胡思乱想,这回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会去哪儿?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先去张晨姗租住的公寓看看。   到了那里,齐远敲了半天的门都没有动静,下去问门卫,说是一整天都没有见张晨姗回来过。   他只好又开车去张晨姗上班的地方看看,还是没有人。   然后又去张晨姗老妈家,向邻居问清楼层,鼓足勇气上去敲门,却也是没人在家。   齐远愈发焦急和害怕。   不知道除了这几个地方,她还能去哪?   莫非是她的闺蜜那里?   可是他连她朋友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想了想,齐远又开车回家,给手机换了块电池,不停地给张晨姗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直到打到她的手机也自动关机。   人生头一回,齐远体会到了穷途末路的感觉。   他快要绝望,快要崩溃了。   于是一整个晚上,齐远都在张晨姗的公寓,上班的写字楼和她老妈家来回奔波,始终没有见到人。无奈之下,只好又返回她的公寓,在楼下一直等到了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声明,我是主角她亲妈,遁走。   ☆、第29章   张晨姗从医院出来,哪儿也没去,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在街上浑浑噩噩地游走。   脑海里不断反复地回放着冯蜜云对她说的话。   “……他今天跟我说了,他要跟我结婚,要跟我和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家……”   “……齐远做梦都想要个孩子……”   “……齐远刚才老远就看见你了……他说现在不想面对你……”   ……   这字字句句都像锋利的刀子狠狠地戳刺着她的心脏。   在回忆这些话的时候,眼前同时穿插闪烁出中午两人见面时的片段。   齐远默默无声地出现在她背后,看着她给小胖夹肉……   齐远凑近她对她说他不高兴……   齐远在她耳边对她说他想她想得发慌……   他还在车里逗弄她,对她提出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要求……   为什么前前后后的反差这么大?   他怎么可以毫无破绽地游走在两个女人之间?   是她一开始就看错了他,还是他一开始就在骗她?   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张晨姗站在十字路口,看着红绿灯交替闪烁,身边的人川流不息,周而复始。她就这么站着,流着泪。   冬天的风一次次割划着她的脸。风吹干了她脸颊上的泪水,新的眼泪又留下来,刚觉得湿凉,风又来了。就这样风来泪干,风走泪流。她只是站着,看着,哭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的人都开始悄悄议论这个陌生的女子。   张晨姗突然掉转身,冲冲撞撞地穿过人流,朝医院跑去。   她要找到齐远,听他怎么说,看他怎么做。无论如何,她追了他这么久,心已经痛过了,累过了。她要和他有个清清楚楚的结果,不愿两人的关系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开始,又不明不白地结束。   .   冯蜜云刚做完手术出来,小腹和下半身开始隐隐地发痛。医生说过术后会有疼痛的现象,这是麻醉药开始失效的反应。   她扶着墙,有点虚弱地站着,现在唯一的感觉就是疲惫。   她后悔了。   刚才医生冷漠地用镊子夹着那只小生命拿到她的面前让她看它最后一眼。   它还那么小,只有食指那么长,通体透白,还只长出了两只芝麻一样大的小眼睛。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又一次做错了,她不该将它打掉,那不只是王省中的孩子,也是她的。那是她的至亲,她本可以将它养大,可她已经永远地失去它了。   爱的人离开了她,现在连孩子也没有了。   她都做了些什么?   冯蜜云靠着墙一步一步向外走着,抬头看见张晨姗朝这边跑来。   “齐远在哪里?”张晨姗在她面前站定,问她。   冯蜜云不说话,想从张晨姗身边绕开。   张晨姗看她面色惨白、浑身虚弱的样子,又见她手里攥着一盒药,顿时心生疑惑,一把夺过来。   冯蜜云反应慢了一拍,没抢到。   张晨姗看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此药用于清宫术后帮助子宫消炎和收缩……   清宫术?!   “你把孩子打掉了?”张晨姗惊讶地看着冯蜜云。   “不关你的事。”冯蜜云把药抢回来。   “怎么回事?”张晨姗将人堵住,“你为什么这么做?齐远呢?他知道吗?”   冯蜜云不耐烦地道:“我们不想要孩子了,所以打掉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晨姗狐疑地盯着她:“你不是说齐远做梦都想要个孩子吗?你不是说他要跟你和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家吗?那为什么现在要把孩子打掉?”   “你不要烦我。”冯蜜云无言以对,想要推开张晨姗,却使不上劲。   张晨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咬牙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冯蜜云被张晨姗的力道捏疼了,再加上被她揭穿后的恼羞成怒,让她忍不住大声吼出:“是,我就是在骗你!这根本不是齐远的孩子,他也不再爱我了,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假的!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拆散你们俩,我得不到他,你也休想得到!”   “啪!”   响亮的一巴掌甩在了冯蜜云的脸上,她的头被打偏了,脸颊上很快泛起一片红掌印。   张晨姗狠狠地瞪着她,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冯蜜云抹掉眼泪,仰起头回瞪着张晨姗,好像自己做的事情都是理直气壮的一样。   张晨姗知道她只是在维护着她那仅存的一点尊严和骄傲。   “哼。”张晨姗冷笑一声,说:“我只觉得你很可怜。”   冯蜜云的脸抖动了一下,尽管她还在尽力地表现出“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的神情,可是就是那瞬间的抖动出卖了她内心的崩溃、尊严的瓦解。   张晨姗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她消耗下去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齐远,因此,不再理会冯蜜云,她掉头离开。   冯蜜云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直挺挺地站着,只不过攥紧着拳头,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   张晨姗第二次离开医院时,才发现自己的手机丢了。   她无法联系齐远,不知道他会在哪儿?   张晨姗试着站在齐远的角度去思考,此时此刻,齐远一定也在找寻自己。   他应该会去她家。   于是,张晨姗打车回自己的公寓,可是没有看见齐远。   他不在这里,又会在哪儿?   也许,他去她公司找她了?   这么想着,张晨姗又打车去公司。   齐远和张晨姗,这两个人,一整个晚上,都在同样的几个地方来来回回,只是每一次,他们总是一个刚走,另一个才来,前后总是差那么几分钟。   一晚上在同样的几个地方不断地上演擦肩而过。   只是最后,齐远选择在张晨姗公寓楼下等待,而张晨姗选择在公司楼下等候。   齐远认为张晨姗总是要回家的;而张晨姗认为齐远定是以为自己伤心不愿回家,但肯定会来上班,所以齐远一定会再来公司找她。   两个傻瓜,就这么在两个地方相互守候了整整一晚上。   .   第二天清晨,张晨姗没有等到齐远,心里难过,也无心上班了。她给主管打了电话请了假,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   一路上,张晨姗都在责备自己。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冯蜜云的话?她怎么可以选择不信任齐远?她怎么可以忘记之前已经被冯蜜云欺骗过一次的经历?   她真是傻。   齐远会不会对她很失望?所以才没来找她?   张晨姗想着想着,就到了家。   她一直低着头,走到单元道口时,被一辆车挡住了去路。   这车看起来好眼熟。   好像是……   张晨姗猛地抬头,果然通过车的前玻璃窗看到了那个她苦心思念了一整晚的人。   齐远正趴在方向盘上,像是睡着了。   张晨姗捂住嘴,艰难地哽咽。   他原来也在等她。   她看见驾驶座车窗外的地上躺着数不清的烟头。那定是齐远在焦急地等待她时抽的。   两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没见他抽过烟,这是第一次。   张晨姗双手捂着嘴,拼命地压制,脸都撑红了。   最后终于抑制不住,从喉咙里爆发出响亮的哽咽,眼泪疯狂地奔涌而出。   齐远被她的哭声惊醒。他看着车前放声痛哭的泪人儿,心脏一下下剧烈地抽痛。   刚下车,脚还没站稳,张晨姗就扑了上来。   “对不起。”张晨姗将脸埋在齐远的脖颈间,双手死死地搂着他。   齐远被她搂得快要窒息,却不愿阻止,他也回抱着她,在她耳边轻声说:“回来了就好。”   张晨姗哭得更厉害了,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齐远亲吻了下她的头,眼眶也有点红。不愿让她看见,他将她按在怀里。   还好她没事,只要没做傻事就好。   他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   悬了一晚上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0章   由于在外面冻了一夜,张晨姗生病了。齐远送她去医院,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重复着一些话。   “我不该不信任你,对不起……我手机丢了,到处找你也没找到……我在公司楼下等了一晚上……我以为你会生气,你却没有……”   齐远心疼地吻住她,摸摸她的头,说:“乖,没事了。”   她停止了自言自语,意识却渐渐模糊。   送到医院的时候,张晨姗发高烧,医生给她打了针,过了半个多小时,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回去的路上,她睡着了。齐远不时地转过头看她一眼,见她皱着眉头很不舒服的样子,他就觉得揪心。   齐远没有将张晨姗送回她的公寓,而是径直开回了自己的住处。   将她抱上床,喂她吃药,然后坐在床边看她入睡。   张晨姗偶尔会说两句梦话,眉头松了又紧,看来还是很不踏实。   齐远躺在她身边,将她搂进怀里,轻轻地挠着她的背,嘴贴在她耳边,悄声说:“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   张晨姗仿佛得到了安全感,终于不再皱着眉。   .   不知睡了多久,张晨姗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次喝醉了酒在二表姐家醒来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断片儿,她记得是齐远带她来的。做梦的时候,还梦到齐远搂着她跟她说悄悄话来着。   她环顾四周,房间里没有过多的装饰,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窗边立着三排书架,一张可折叠的木质小桌,只在左边的墙上挂着很多照片。整个房间的色调以白色和亚麻色为主,干净温暖。   很符合齐远的气质。   张晨姗掀被下床,来到照片墙前,好奇的观看着。   大多照片都拍的是云层上的天空,应该是在飞机上拍到的,有很多景色是她从没有见过的。   她看得仔细,没有察觉齐远已经悄悄地站在她身后。   “喜欢这些照片吗?”齐远轻声问。   张晨姗回头,齐远从后面搂她入怀。   “这些都是你拍的?”张晨姗依偎在他怀里问着。   “嗯。”齐远下巴轻抵着她的太阳穴,“很多照片里的景观,都是以前训练的时候,第一次看到时拍下来的。”   他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面是一片云海,只不过云层中凸起了一块,像一座假山的形状,太阳在它的后方照射过来,七彩的光圈正好将它套在其中。   “你看它像不像一个女人?”齐远用食指描绘着照片中凸起的那块云朵的轮廓。   张晨姗本来没觉得,被他这么一问,再细看,果然越看越觉得像。   “再看这张。”齐远又指着另一张,“这是我们当时马上要穿过积雨云时抓拍下来的。很震撼对不对?”   张晨姗看过去,不禁惊叹出声。   照片上乌压压的大片黑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像极了一只巨大的怪兽正张着血盆大口想要吞掉世间的一切。其中还有一道亮得刺眼的闪电从当中炸开,像一朵盛放的花。   这是人们在陆地上看不到的景象,那种令人恐惧又令人敬畏的压迫感只有在这样的天空中才能感受的到。   张晨姗几乎可以想象,当时抓拍这张照片时的情况一定非常惊险。   “你怕过吗?”她问他,“当你们在天空中遇到这样的情况时?”   “怕,到现在都怕。”齐远看着她说,“我们飞行员不管经历多少次训练,不管飞过多少公里,多少时间,每一次在天空中飞行时,依然会心惊胆战。因为天空中的变化会很突然,我们根本无法预料,一旦遇上复杂突变的情况,我们的生命都可能会在一瞬间消亡。”   张晨姗捂住胸口,她一想到,如果齐远有一天在天空中遇到了突发情况,那种命悬一线的时刻,如果他没能挺住……   张晨姗立刻摇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齐远将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而是指着照片墙正中央的一个相框,里面框着一个机长的四道杠的袖标。   “这是……?”张晨姗问。   齐远神色有些黯然:“这是我师父的袖标。我刚进G航当副机长的时候就是他带着我飞,他是正机长,总是和我搭班,每一次飞行下来,我都能从他那里学到很多东西,无论是飞行的技术还是做人的准则。我曾经一度想过离职,不当飞行员了,是我师父骂醒了我,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根本不会是机长。”   “那他的袖标为什么在你这儿?他退休了?”   “他后来被调去飞国际航线,一次从上海飞往芝加哥的途中,机翼出现故障,坠海了。”齐远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搂着张晨姗的双手更紧了些。   张晨姗听完很难过,更多的是担心和害怕。   “是不是害怕了?”齐远问。   张晨姗点头:“是,以前没有想过这些,现在知道了突然就害怕了,我怕有一天你也会像这样离开我。”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   齐远用拇指轻轻擦去她的眼泪,语调依然平静地说:“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的生活很枯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飞行,休息的时间很少,没有太多时间陪身边的人,有时候连过年都不会回来。我的生活也很危险,因为说不定哪一天,我就永远地留在天空中了。”   齐远捧着张晨姗的脸颊,一边帮她拭去眼泪,一边摩挲着她的眼角,继续说:“正因为如此,我这个人也很单调。我不喜欢交不同的女朋友,因为我没有时间去应付不同的女人,我只愿把我仅剩不多的休息时间与同一个人分享,这个人要能耐得住寂寞,要能承受得了随时失去我的风险。一旦我认定了这个人,我希望能和她长相厮守。”   顿了顿,他接着说:“因此,和我在一起,不必担心我会出轨,不用怀疑我的忠诚,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能不能与我一直平平安安地白头偕老。所以,你还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张晨姗睁大一双泪眼。   这是……在跟她正式地确立关系了吗?   她的心跳骤然加剧。   “愿意。”张晨姗重重地点头。怎么可以不愿意?他是她今生唯一想要厮守终生的人,今后无论如何,她都要鼓足勇气和他一起走过。   齐远暗暗松一口气,终于笑了。   张晨姗踮起脚,主动亲吻齐远的脸颊。   第一次,她心里真真正正地感到踏实。   之前两人虽然已经比较亲密了,但齐远一直没有说明他内心的想法,这让张晨姗总感觉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够真实,没有根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倒塌。直到现在,他亲口向她确立两人的关系,就好像在一份契约上盖了章,给了这段关系一个明确的解释。   被张晨姗的这个吻提醒了,齐远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神秘的笑容,说:“现在,是不是该完成,我给你布置的作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1章   张晨姗的脸迅速红了,一路红到了耳根。   齐远轻咬着她耳垂,鼻音浓重,暧昧地发出一声“嗯?”   张晨姗害羞地躲闪着:“我、我还不会,能、能不能改天?”   齐远笑着说:“是不是要我教你?”   张晨姗脸暗红,急忙摇头:“不、不是的。”   齐远牵着她往外走,一路来到餐厅。桌上的饭菜已经准备好。   齐远让张晨姗坐在他身边,随手抓来一盘鸡肉。   “你那天给小胖夹的是肉,那就先用这盘鸡肉练习一下吧。”他说着,拎起一小块带骨头的鸡肉凑到她嘴边,“来,咬住它,喂我。”   张晨姗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见他是认真的,迟疑了好久,只好硬着头皮咬住,身子缓缓向前,递到他嘴边。   齐远满意地笑了,张开嘴就着她的唇一点一点开始啃着鸡肉。   张晨姗闭上眼睛,呼吸急促,一动不敢动。可是关闭了视觉,触觉却变得更加敏感。   齐远每啃一次,唇瓣就会蹭到她的,先是吃肉,最后渐渐变成吃她的嘴。   一块肉吃完,两人嘴唇分开,齐远轻咬着一根鸡骨头,转身放在盘子里,骨头上一丁点肉沫都不剩下。   齐远舔舔唇,望着她笑:“今天的鸡肉特别好吃,不知道这个茄饼是不是也一样好吃呢?”   他只说不动,就那么看着她。   张晨姗知道他是要让她自己来,闭了闭眼,豁出去了。   夹起一小块茄饼卷成一个筒,放在齿间,凑过去。   齐远连着她的唇一口吞下。   张晨姗一直保持着前倾的姿势有点酸,齐远似乎也察觉到了。   他向后移了移凳子,拉着张晨姗跨坐到他双腿上,搂着她的腰继续品尝,整个过程中,两人的嘴都没分开一下。   张晨姗双手抵在他胸口,来回调整着坐姿,试图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殊不知这样的摩擦让某人更加唤起了渴望的本能。   茄饼吃完,齐远却没放开她,唇舌更加肆意地掠夺,吮吸,搂着她腰的手也有些不安分地上下摩挲着。   张晨姗感觉到了两人身体上的变化,不安地扭动着,体温越来越高。她想要抽离却又想尝试。   直到齐远的手探进她衣摆,向上,张晨姗感到胸口一阵酥麻,情不自禁地轻哼出声,齐远顿时如大梦初醒,这才意识到两人正在触及那条危险线。   他努力克制着,好不容易将手抽出来。   两人交颈相拥,相互在对方耳边重重地喘着气。   齐远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再也不能和她玩这种游戏了。   本来只是想逗弄她一下,谁知差点擦枪走火,最后受折磨的人还是他自己。   待两人呼吸平稳下来,齐远轻推开张晨姗。   张晨姗像一只煮熟了的虾子,现下连脖子都是粉红色的。   齐远立即转开视线。   郁闷,又有反应了。   调整了下气息,他起身走进客厅,不一会儿又进来,手里多了一个方形的黑丝绒包裹着的盒子。   他来到她身边,说:“闭上眼睛。”   张晨姗虽然好奇,但还是听话地闭上眼。   齐远打开了盒子。   没过几秒,张晨姗感到脖颈一凉,正想伸手去摸,被齐远按住了。   齐远将她拉起,带着她缓缓移动,在某个地方站定,然后对她说:“现在睁开眼睛。”   张晨姗慢慢睁开眼。对面的镜子里,两人相依而站,而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闪烁着光芒的钻石项链。   项链上的宝蓝色底圈映衬着她白里透红的皮肤,显得高贵耀眼。   “送你的。”齐远看着镜子里的张晨姗,问,“喜欢吗?”   张晨姗和他对视,点点头,眼睛有点红。   她感动,不是因为齐远送她一条钻石项链,而是生平第一次,她被一个男人这么温柔地对待。   齐远笑着吻了吻她的鬓角,眼睛一直专注地盯着镜子里的她。   吃过饭,时间已经比较晚了,齐远陪张晨姗出去重新买了个和自己同款的手机,换了个号码,然后送她回公寓。   一到家,张晨姗就上Q/Q向亲朋好友们要手机号,然后一一加上,再一一解释。   贝贝好奇地问她:“今天怎么没上班?还把手机弄丢了?”   张晨姗懒得解释那么多,就回了句:“身体不舒服。”   给老妈老爸打了个电话,告知号码已变,当然免不了一顿痛批。   挂了电话,微信却响个不停,打开一看,天哪,她的闺蜜们正在热火朝天地谈论她和齐远的床戏。   冰冰:我猜女上男下,别忘了,我们家晨姗可是个女汉子。   菁菁:未必,晨姗在齐远面前乖的像只猫,所以,我猜应该是传统的男上女下的体位。   贝贝:哪儿啊,齐远那么闷骚的人,应该最喜欢重口味的了,我觉得应该是一前一后,要不是站着……   ……   张晨姗看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在群里咆哮一声:你们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冰冰:主角来了,问她不就知道是什么体位了吗?   贝贝:晨姗快说。   菁菁:求转播。   张晨姗满脸黑线:我们什么都没做,你们别这么下流好不好?   贝贝:骗鬼啊,你昨天给我说齐远让你回去用嘴喂他吃饭,结果今天没来上班,问你你说是身体不舒服,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身体不舒服是因为什么了,还不是调情调着调着就擦枪走火了。   晨姗:你们……   贝贝:被我说中了吧,还装?   张晨姗彻底无语,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她们都会乱起哄的,算了,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随她们猜去。   次日下班,齐远来接张晨姗,贝贝跟在后面。   齐远一见人就问:“今天好点了吗?”   张晨姗点头:“好多了。”   齐远说:“今天可能会玩得比较晚,要不把药也拿上吧。”   张晨姗摇头:“不用了,白天吃过药了。”   两人在前面聊着,贝贝在后面边听边咋舌。   昨晚鏖战了一夜,今晚还要再战一夜?还把药带上?是怕战斗得太晚,张晨姗扛不住吗?   这么想着,贝贝偷偷地打量了齐远一番,看这身材,的确是蛮厉害的。   她又偷偷地用既同情又嫉妒的眼神看了张晨姗一眼。   唉,辛苦这孩子了。   临走时,贝贝拍拍张晨姗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晚上不要太累哦,注意节省体力。”还露出一副“你懂得”的表情。   张晨姗一头雾水。   齐远带张晨姗来到了一家服装店门口。   “不是要去吃饭吗?怎么来这儿了?”张晨姗问。   “我们是要去吃饭,但吃饭之前先把礼物拿了。”齐远说。   “礼物?”张晨姗不解。   齐远没回答,径直牵着她走进去。   刚一进门,就有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热情地迎上来。   “齐先生是来拿昨天订的那件礼服吗?”   齐远点头。   服务员立刻将两人领到一间独立的试衣间里。   “请稍等。”服务员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就进来了。   “是这件没错吧?”她手捧着一套粉色的礼服递给齐远。   齐远接过看了看,说:“没错,就是这件。”   服务员微笑着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关上了。   齐远将礼服抖开,是一件长款的削肩小礼服,裙摆设计成鱼尾形。   他将衣服比在张晨姗身上。   张晨姗不确定地用食指指着自己问:“是……给我的?”   齐远点点头:“当然是给你的。”   张晨姗怔愣片刻,确定齐远不是在开玩笑。   “这……”她盯着眼前的礼服说,“我能穿吗?”会不会露得有点多啊?而且,她很少穿裙子,更别说是这种礼服了。   “试试看。”齐远将礼服塞进她手里。   张晨姗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试一试。   正要脱衣服,却见齐远仍站在身后,她转过身说:“你先出去。”   齐远的眼中流露出微不可察的一丝丝遗憾,走了出去。   幸好试衣间里开了空调,即使穿着礼服也丝毫不觉得冷。   张晨姗穿不惯这种衣服,在镜子前左转转右转转,总觉得别扭。   齐远在外面等得有些久,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了,应该换好了吧。   他敲敲门:“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才传出张晨姗的声音:“好了。”   齐远开门进去,再看到张晨姗的一刹那,晃了晃神。   张晨姗忐忑又害羞地看着他。   不知道他觉得好看吗?   颜色会不会太嫩了?   肩膀会不会太露了?   还有屁股那里会不会包得太紧了?   她紧张地将两只手绞扭在一起。   齐远来到她身后,盯着镜子里的她,眼神渐渐变得炙热。   “呃……你觉得……怎么样?”张晨姗咬唇看着镜子里的齐远。   过了半晌,齐远轻柔又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很美。”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真的吗?”张晨姗期待地看着齐远。   齐远低头在她裸/露的肩膀上留下一吻:“真的。”   她不知道她有多性感。   她本来的身材稍微偏胖,但这件礼服的巧妙设计,使得她的缺点都被遮住,反而勾勒出她丰满的曲线。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样的视觉冲击力远比一个瘦削的模特更有诱惑力。   他很庆幸估算对了她的尺寸,这颜色很适合她,长度也刚刚好。   昨天来店里,第一眼就看上了这款,当时那件比现在这件还要长。张晨姗个子比较娇小,他给店员说明了张晨姗的身高和三围,店员马上就打电话联系了总经理,说是可以按他的要求在之前那件上做一些修改,只不过他非要赶着今天来拿,时间太赶,所以这件衣服的价格增加了不少。   因为想给张晨姗一个惊喜,所以不得不麻烦一下。只要今晚她能够高兴,这一切就都值得了。   张晨姗并不觉得自己很美,反而有点看不习惯。但看齐远的反应,他应该是真的很喜欢自己这身装扮,只要他喜欢,她就喜欢。   可是……   “你怎么会突然送我一件礼服呢?”张晨姗问。   “刚不是说了吗?是件礼物。”齐远笑着说。   张晨姗一脸莫名:“为什么要送我一份礼物?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难道是情人节?   不可能呀,情人节还有好几个月才到呢。   圣诞节?   圣诞节应该是下个月吧。   她想来想去都没想明白。   偏偏齐远不愿点明。   “过了今晚你就知道了。”齐远神秘地说。   “就不能现在说吗?”她真的好想知道。   “不能。”齐远将她换下的衣服叠好。   “我还要穿呢。”张晨姗急忙说。   “今晚暂时不用穿这些了。”齐远说完直接将服务员叫进来,将张晨姗的衣物装进一个袋子里。   “为什么?”张晨姗傻眼了,“我只穿一件礼服会很冷的。”   齐远没答话,拉着她出去挑了件厚一点的外套,又给她搭了双鞋子。全部换完,他满意地点头,刷卡,提着张晨姗的旧衣物,拉着她离开。   上了车,他才解释:“不用担心,一会儿去吃饭的地方有空调,根本不会冷。”   张晨姗心想,穿的这么讲究,难道是要去参加什么聚会?   待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张晨姗难掩激动地跳起来。   齐远带她来吃饭的地方是本市最有名的一家海洋公园主题餐厅。   这里几乎是所有情侣都想来的地方,据说里面仿照海洋公园水族馆,墙壁地面都是海水和不同的鱼类,人们在这里可以一边吃饭一边透过玻璃观看海鱼海龟,犹如置身海底世界一样。   “来过这里吗?”齐远问。   张晨姗摇头:“没来过,但是我一直都很想来。”   齐远放心地笑了:“今天让你如愿。”   走进里面,张晨姗才发现这里比她现象得还要梦幻。   无论上下左右、前前后后,视线所及的每一处都是一片蓝盈盈的“海洋”,她们仿佛就在海里遨游,各种色彩斑斓、奇形怪状的鱼类在她们头顶或是脚下或是身侧自在地穿梭着。   这里根本不需要灯光,因为处处都是晶莹潋滟的水光。   张晨姗像个小孩子,睁着一双兴奋好奇的眼睛四处捕捉新奇的东西,一会儿指指这儿,一会儿指指那儿,不停地惊叫着“快看快看,好奇妙啊”。   齐远宠溺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时不时配合地点点头,微笑地跟在她身后走来走去,直到张晨姗那股子新奇劲儿渐渐缓了下来,不再满场跑。   “肚子饿不饿?”他问。   张晨姗这才想起他们到这里是来吃饭的。   “我刚才……是不是很丢人?”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上蹿下跳地到处乱跑。   她现在才感觉到不好意思。   齐远摸摸她的头,笑着说:“不丢人,很可爱。”   一旁一直跟着他俩的侍应生此时开口询问:“请问两位想现在用餐吗?”   张晨姗惊一跳,原来人家一直跟在后面呢,那刚才她那个样子,人家不是都看到了吗?   噢,好丢人哪!   “嗯。”齐远点头。   侍应生带两人穿过一个走廊,来到就餐区。   就餐区和别的区不太一样,这里比较大,分成两部分,一面是像刚才一样供观赏的海洋世界,另一面是只有头顶和脚底有海底景观的就餐区。   里面还有其他的客人,但不是很多。每个人都穿得很讲究,女人们基本上都穿的小礼服。   张晨姗这才明白齐远为什么要特意为她挑选一件礼服。   “谢谢你。”张晨姗一坐下就对齐远说。   “你高兴就好。”齐远笑着说。   餐厅里放着舒缓的轻音乐,脚下有小鱼成群地游来游去,这是张晨姗生平吃过得最浪漫的一顿饭。   两人刚用完餐,就见有几对情侣走到一边特设的舞池中央开始跳起了交谊舞。   齐远突然问:“想跳吗?”   张晨姗摇头:“我不会。”   齐远站起身,拉着她走进舞池。   “我教你。”他搂着她。   “我很笨,怕学不会。”张晨姗羞怯地想要逃走,却被齐远搂地更紧。   “没关系,跟着我的脚走。”   张晨姗只好硬着头皮学,刚开始总是会踩到齐远的脚,但见齐远仍然很有耐心很温柔地教着,她紧张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下来,最后虽然还很笨拙,但总算能跟上他的脚步了。   两人轻轻相拥,脚步跟着音乐节拍轻盈缓慢地移动着,都不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跳了一首又一首,其他客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他俩。   基本上到这个时候,餐厅也该打烊了。   张晨姗头靠在齐远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她还不想走,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多好。   餐厅里的侍应生们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体贴地没有上前打扰。   周围响起熟悉的歌声。   “……   Cause all of me   Loves all of you   Love your curves and all your edges   All your perfect imperfections   Give your all to me   I’ll give my all to you   You’re my end and my beginning   Even when I lose I’m winning   Cause I give you all, all of me   And you give me all, all of you   ……”   “因为我的全部,爱上你的一切……”多么美好的歌词。   张晨姗正沉醉在歌声中,耳边突然一热,齐远低沉轻柔的嗓音响起。   “生日快乐,晨姗。”   夜晚12点过后,就是她的生日。   张晨姗鼻息瞬间紊乱,两行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悄然流出。   她刚才已经猜到了。   从齐远下午拉她去试礼服一直到现在,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在午夜过后的这一刻对她说的这句话。   可是仍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齐远怎么会知道她的生日?她从没告诉过他。   这些精心的安排到底从什么时候就开始了?   齐远低头,轻轻抹去她的眼泪。   下一秒,温柔的吻落下。   张晨姗微微睁开双眼,满世界都是潋滟炫目的蓝色,一条彩色小鱼正在他们头顶上看着他俩,小鱼的身后,正游过一只海龟。   耳边还是那句深情的歌词:Cause I give you all, all of me……   张晨姗又闭上眼睛,眼泪又落下来,顺着脸颊流到了两人的嘴里。   两人就这么站在海底世界里,被“海洋”包围着,在潋滟的光影中一直缓缓地舞动着,缠绵忘我地亲吻着,很久很久。   .   回家的路上,张晨姗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齐远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昨天我抱你上床睡觉的时候,你的钱包不小心从包里掉了出来,我看到里面夹着的你的身份证。”   “那今天这些安排又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天你睡着后。”   车里安静了几秒,齐远略微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喜欢吗?今天晚上?”   张晨姗忍不住鼻头又是一酸,今天已经不知道感动了多少次。   不等张晨姗回答,齐远解释说:“因为我平时能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很少,我怕之后你过生日时无法为你庆祝,所以这次既然有机会,就想好好为你庆祝一次,免得以后遗憾。”   张晨姗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其实不庆祝也没什么。”   齐远沉默几秒,说:“我只想让你高兴。”   到了楼下,张晨姗就要下车,抓住门把的手顿了顿,突然转身搂住齐远,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低声说:“今天是我最幸福的一天。”   齐远终于安心地笑了。   张晨姗开门下车,一路小跑上楼。   齐远见楼道的灯一路亮起,心里踏实地开动发动机,正要起步,手机一响。   竟然是张晨姗发来一条短信。   齐远疑惑地点开,心脏猛地剧烈抽动了一下。   短信上有三个字。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时间匆匆流逝,离张晨姗的生日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月。为她庆生的第二天,齐远就又去飞航班了。   刚刚进入热恋期的两人,长时间的分离对他们任何一方都是一种煎熬。为了解相思之苦,他们每天都要发很多短信,打很多电话,每晚还要视频。   临近圣诞节,天气也越来越冷。   张晨姗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公司门口等车。   “你们家齐远什么时候回来?”贝贝在一边问。   “可能还要一段时间吧,最近挺忙的。”张晨姗说。   “圣诞节也不回来?”   “应该是。”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反正你也是一个人。”贝贝说。   “不了。”张晨姗摇摇头,“晚上还要和齐远视频呢。”   “啧啧啧。”贝贝瘪嘴,“整天都这么腻歪,不会烦吗?”   “拜托,”张晨姗给她一个白眼,“你和你老公都结婚好几年了,我和齐远才在一起一个多月好吗?”   两人说话间,公交车来了。   “不跟你说了,我先走了。”张晨姗匆匆道别,上车离开。   回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坐等齐远的电话。   晚上八点,手机准时响起。   “喂?”张晨姗不由自主地露出甜蜜的笑。   “吃饭了吗?”齐远问。   “吃过了,你呢?”   “刚吃过,那你上Q吧,我在线上。”   挂了电话,张晨姗打开电脑,登陆Q/Q,齐远已经发来了视频请求。   捋捋头发,整整衣服。   OK,接受请求。   很快,视频里出现了齐远的衬衣领,然后是那张迷人的脸。   怎么办,她发现天天看他都看不腻,反而越看越帅。   齐远的头发有点湿,发梢还在滴水,有几滴顺着脖子流到了衣领里。   是刚洗过头吗?   “在干什么?”齐远一边低头写着什么,一边随意地问。   “没干什么,在想你。”很想很想。   张晨姗手捧着脸望着视频里的他笑。   齐远开心地笑出声。   “你在干嘛?”张晨姗问。   “在准备明天航班的相关资料,明天要飞广州。”   “哦。”张晨姗不再说话,就这么一直盯着齐远,看他在那边低头工作,就怕影响到他。   齐远偶尔抬头看看张晨姗,见她还在电脑前,就会冲她笑笑,然后继续干自己的事。张晨姗也不会觉得无聊。   两个人只要能看着对方,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也不做,都会觉得是幸福的。   有时候,两人会这样视频一直到其中一方趴着睡着,另一方就关掉视频,然后打电话让对方上床去睡。   忽然,齐远的手机响了,他转身去接。   张晨姗细细地观察着他。   齐远一直听电话里的人说话,听着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看着他皱眉,张晨姗也跟着皱眉。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齐远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那边似乎在反驳他,齐远的脸色有点不耐烦。   过了一会儿,齐远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然后见他点头,挂断电话。   见他走过来,张晨姗急忙问:“是出了什么事吗?”   齐远说:“一个领导让过去吃饭,拒绝不了。”   张晨姗很失落。   “抱歉,”齐远遗憾地说,“我也不想去,但是非去不可。”   “没关系,我能理解。”张晨姗体贴地说。   “那你晚上早点休息,我可能会回来得很晚,不用等我电话了。”   张晨姗点点头。   “那我走了。”   “嗯,”张晨姗不舍地说,“亲一下。”她对着镜头微撅起嘴。   齐远对着摄像头亲一口,做完这个动作又觉得有些好笑,禁不住嗤笑一声。   画面黑了,齐远挂掉了视频。   张晨姗一下子觉得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坐那儿发了会儿呆,然后在网上点开几个小游戏开始百无聊赖地打发时间。   连连看玩了一会儿,换泡泡龙,过会儿再换消消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慢慢地熬到了十二点多,张晨姗有点困了。   估计齐远真的不会再打电话来了。   她关了电脑,洗漱一下就睡下了。   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听到手机响。   张晨姗伸手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捏过来。   时间显示2:37.   齐远的来电。   张晨姗“蹭”地坐起来,睡意顿时全无。   “喂?”她激动地接通。   过了十几秒钟,那边传来齐远略显疲惫的声音。   “睡了吗?”   “嗯。”张晨姗回答。   “抱歉,吵醒你了。”齐远好像是躺在床上,声音有点模糊,“我刚回来,就想给你打个电话。”此时此刻,很想听到她的声音,于是任性了一次。   “嗯,怎么这么晚?”听到他的声音,她有些心疼。   齐远叹口气:“没办法,陪领导吃饭嘛,就是这样。”   张晨姗听他说领导,就直觉地想到了上次在乌鲁木齐时,那个将他灌醉的讨厌领导,好像是叫什么……王局?   “你们那边的领导怎么都喜欢晚上把人叫出去吃饭,还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明天还有航班要飞吗?”张晨姗抱怨着。   齐远冷笑一声:“就那一个领导喜欢这么干。”而且就针对他。   “就那一个?又是上次那个王局?”张晨姗似乎猜到了。   “嗯,同一个人。”齐远并不想多谈论这个人。   张晨姗听出他话里对这人的排斥,想他既然不想说,她也就不追问了。   想了想,她岔开话题,问:“最近有可能回来吗?”   “休息的可能性不大,最近航班比较多。”齐远顿了顿,问,“怎么了?”   “没什么,”张晨姗解释,“只是想知道圣诞节能不能和你一起过。”   “圣诞节?”是啊,他都已经忘了,“还有几天?”   “这周末就是了。”   那边传来翻弄纸张的声音,过一会儿,齐远说:“估计回不去,我这周的航班是排满了的。”   “没关系,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张晨姗说。   那边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张晨姗不见齐远的回答,看看时间,说:“那睡吧,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有航班。”   “嗯,好的。”齐远说。   “那,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张晨姗叹了口气。   虽然齐远的回答是她预料之内的,但确认他回不来还是让她有点失望。   她应该更体贴一点,齐远那么忙,那么累,能每天坚持和她视频就很不错了,还能要求他做什么。   她应该知足才是。   张晨姗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会儿,才渐渐睡去。   .   齐远躺在床上,身体困乏之极,但意识却异常清醒,没有丁点儿睡意。   晚上,王省中又把他叫过去,想方设法想要为难他让他喝酒,还好有同事在一边帮忙拦着,解释说他明天还要飞,不能喝酒,万一出了事谁也担不起责任,王省中只好放弃。   齐远一晚上憋着气还要陪着笑脸。   他不是不可以直接黑脸走人,他只是不愿意因为那人的为难就轻易失去工作。尽管他曾经这么做过,可是当初犯的傻,现在不能再犯,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份责任,一份身为飞行员的责任。这是他师父教给他的。   想到这里,齐远抬头又看了一眼墙上正中央相框里的袖标。每一次在他受到挫折打击,想放弃的时候,只要看一眼师父的袖标,就又有了新的动力。   现在,师父离开了他,但他身边又多了一个可以给他动力,让他忘掉烦恼的人。   想到张晨姗,齐远立刻就把之前的烦恼抛在了脑后。   可惜能待在她身边的时间太少了,就连过节都无法陪着她。   一想到圣诞节那天,张晨姗将要孤零零一个人在家度过,齐远就觉得心疼和愧疚。   圣诞节,这周末吗?   .   到了周末,贝贝老早就给张晨姗打电话。   “晚上和我们出去玩吧,今天可是圣诞节呢。”贝贝在电话里说。   张晨姗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不行,晚上要和齐远视频呢。”   她也想和闺蜜们去玩,只是她更舍不得齐远。   “就一个晚上不视频会死啊?”贝贝吼着,“过节呢,大家都在外边HAPPY,就你一个人在家里呆着,多孤独啊。”   “有齐远呢,我不孤独。”张晨姗说。   “齐远又不是陪在你身边,只能视频有什么用?”   “你不懂。”张晨姗不愿多说。   贝贝劝了半天,依然劝不动她,只好放弃。   “算了算了,不叫你了。要是晚上你觉得无聊,再给我们打电话吧。”   “嗯,知道了。”张晨姗觉得窝心。   到了晚上,张晨姗准时坐在电脑边。   齐远如期上线,和她视频。   “晚上不出去玩吗?”他问。   “贝贝早上给我打电话约我来着,我没同意。”张晨姗说。   “为什么?”   “因为想见你。”张晨姗羞涩一笑。   齐远笑着看她,不说话。   两人相视沉默片刻,齐远突然说:“我一会儿有事,不能和你聊天了,你和贝贝她们去玩吧,只要保持电话畅通就好。”   张晨姗失望地说:“不能不去吗?”不能留下来陪她吗?她不想一个人,那样真的很孤单。   齐远抱歉地笑着:“我很想陪你,可是这会儿不得不走。”   张晨姗想哭,她拼命将眼泪抑制住,勉强露出笑容,说:“那好吧,要是晚上结束的早,就给我打电话。”   “嗯。”齐远点头。   关掉视频,张晨姗眼眶终于忍不住地红了。   现在,真的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好难过。   她调整好情绪,给贝贝打了个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张晨姗和闺蜜们在街上逛了一圈,听说晚上河堤广场上会放烟花,于是就跟着人群来到了河堤广场。   四个人肩并肩坐在广场边的椅子上,聊着天。   其他三人都是结了婚的,话题说来说去总是绕不开老公和孩子。只有张晨姗一个人整晚上心不在焉。她无聊地听着闺蜜们的家长里短,时不时低下头看一眼手机。   “齐远还是没给你打电话吗?”贝贝见她一直盯着手机看,忍不住问她。   “没有。”张晨姗小叹口气。   “或许在忙吧,不是说有事吗?”菁菁安慰道。   “嗯,我知道。”张晨姗点头,脸上难掩落寞。   姐妹们见她这样都于心不忍,想再安慰几句又不知如何开口,她们相视一眼,都欲言又止,结果只能岔开话题,又聊回婚姻生活的琐事上去。   张晨姗插不上话,就一直沉默地听着。   不知不觉间,气温骤降,渐渐地,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   大家起初都很兴奋,最近几年很少能看见雪了。她们像年轻时那样在雪中追逐打闹。   玩着玩着,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纷纷落下,迷住了眼睛。   “雪下大了,估计烟花放不成了,回去吧。”人群里有人喊着。   人们观望了一会儿,见这雪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于是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广场上人越来越少,只剩下一些年轻人还在嬉戏。   张晨姗和闺蜜们正玩得开心,冰冰的老公打来电话,说雪下大了,要过来接她,冰冰本不想这么早走,但拗不过她老公,只好答应了。大家停下来休息,没过多久,冰冰就被她老公接走了。   少了个人,大家也觉得没意思了,贝贝说:“不如散了吧,今晚这烟花铁定放不成了。”   张晨姗不说话。   菁菁问:“晨姗你怎么办?”   张晨姗想了想,说:“你们先回吧,我再坐一会儿,然后回我妈那儿。”   菁菁点点头:“也倒是,你一个人回公寓也没意思,去你妈那里还有个人陪你聊聊天。”   贝贝和菁菁一起走了,留下张晨姗一个人。   她独自坐在椅子上,东望望西瞧瞧,最后还是把手机拿出来开始玩游戏。   玩了一会儿,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   算了,回去吧。   张晨姗起身离开,没走几步,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她激动地拿起来,果然是齐远。   寂寞的心情一扫而光。   “喂?”接通电话。   “在干什么?”齐远问。   “在外面呢。”张晨姗说。   “外面?在哪里?”   正要回答,身后猛地传来响亮的一声“砰”,空中光影倏然一闪。   张晨姗吓了一跳,转过身,一朵绚丽的烟花在头顶盛放开来。   身边有人兴奋地喊叫着:“放了放了,烟花开始放了!”   正要离开的人们纷纷掉转头往回走,一时间人头攒动,广场上再度热闹起来。   张晨姗才发现,刚刚还密密麻麻的大雪,现在居然说停就停了。   “晨姗?”齐远在电话里喊她。   张晨姗回过神,说:“我在河堤广场,今晚放烟花呢。”   “哦,是吗?”齐远问,“刚开始还是快结束了?”   “刚开始。”   “你一个人还是和朋友们在一起?”   “本来和贝贝她们一起,刚才下大雪,她们都回去了。”张晨姗想起来问,“你现在在哪?刚回家吗?”   “嗯,还在广州。刚开完会。”齐远沉默几秒后轻声问:“烟花漂亮吗?”   张晨姗看一眼刚刚在她头顶上消失的一朵烟花:“漂亮。”   话刚说完,又一朵开放,是紫色的,像朵郁金香。   张晨姗在电话里给齐远描述每一朵烟花的样子,齐远仔细地听着。   这样感觉像是两个人在一起看。   突然,齐远问:“你今天穿什么颜色的衣服?”   “啊?”张晨姗不解,“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你现在的样子。”   “哦。”张晨姗低下头,“我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   “嗯,你现在一定很傻。”齐远调侃她。   “什么啊?哪里傻了?”张晨姗皱眉。   “穿得厚的像个熊猫,整个人圆鼓鼓的,呆呆地望着天,还不傻吗?”   “你怎么知道我像熊猫了?”张晨姗不服气地说,“我现在可窈窕了,最近都瘦了五斤呢。”   “是吗?”齐远笑了,“我怎么没看出来?明明还和之前一样圆。”   “你……”张晨姗正要说什么,忽然意识到齐远话里不对劲的地方。   他说他怎么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   看?   张晨姗心里一惊,急忙转身,瞬间呆立在原地。   面前离自己有五步远的男人正微笑着朝她走近。   真的是……齐远?!   张晨姗激动地上前搂住他。   “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还在广州吗?你骗我?”张晨姗说着说着用小拳头不停地打他胸口。   齐远张开手将她的小手包住,揣在怀里。   “手好冰,没戴手套吗?”他皱眉。   “忘了戴了。”张晨姗说,“我还以为你真的在广州呢,以前从没觉得一个人过节有什么,可是今天才发现,一个人真的好难熬。”   “我不是回来了吗?”齐远说。   张晨姗推了他一下,没推开,气鼓鼓地说:“可是你居然骗我,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情被你搞得像坐过山车一样……”   话还没说完,齐远就吻住了她。   刚才一下飞机就借了同事的车开到她公寓那里,结果敲了好半天的门都没人开,打电话才知道她在这里,于是又一边装着在外地和她通话,一边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赶。市区里限速60,他硬是开到了80一路飚过来。   一下车就看到了她,她就站在广场外围,傻傻地拿着个手机望着天,浑身包得像个粽子一样杵在那。   身边全是一对一对甜蜜的情侣,就只有她形单影只一个人。   想到这里,齐远心疼地用力吸吮了一口张晨姗的小舌头,力道有点大,惹得她不满地哼了一声。   他放开她,她的眼睛有点湿润,两个脸颊被冻得红彤彤的。   “你不是也骗了我?”齐远说。   “我哪里骗你了?”张晨姗皱眉问。   齐远手滑向她的腰,在她腰侧轻轻掐了一把,说:“明明还是这么胖,你却说你变窈窕了。”   张晨姗又想打他,无奈手被他紧紧抓着动弹不得,只好抬腿轻轻地踹了他一脚。   齐远躲开,笑着说:“你果然是个女汉子。”   “哼。”张晨姗气不过他,干脆转过身不理他,可是嘴角却不自觉地缓缓上扬。   齐远解开大衣,从后面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用大衣裹着他俩。   张晨姗立刻感觉到一股温暖包围全身,她向后舒服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我回来你不高兴吗?”齐远在她耳边说。   张晨姗诚实地点头:“高兴。”   齐远笑开了嘴,不再说什么。   两人紧紧相贴,同时仰头看着头顶绽放的一颗巨大的红色桃心。   黑色的天空被烟花的光芒照耀地格外绚烂。   张晨姗偷偷看一眼齐远,他正专注地看着天空,俊脸上忽明忽暗,既不真实又真实。   齐远感应到她的目光,低头回看着她。两人相视而笑。   像其他所有的情侣一样,他们头抵着头,甜蜜地相拥。   良辰美景,与君同度。   .   烟花放了差不多40多分钟,以一串英文祝福“Merry Christmas”收尾。   人群渐渐散去。   张晨姗被齐远搂着往回走,忽然感觉到右边有视线扫过来,直觉地转头,看见身旁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刚刚走过,那人的侧脸和背影看着很眼熟。   张晨姗确定在哪里见过那人,可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想什么呢?”齐远问。   “没,”张晨姗摇摇头,“看见了一个熟人,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嗯。”张晨姗很快将此事抛在脑后。   “我们去哪?”齐远问。   张晨姗看表已经快12点了。   “你说呢?”她问齐远。   齐远想了想说:“今晚别回去了吧,我明天一大早就得去机场,这次本来不该我飞回来,我是提前和别人换了个航班。”   张晨姗感动地摸摸他的脸:“那我们去哪?外面太冷了。”   “去我那里吧。”齐远说。   张晨姗一愣,有些羞涩地别过头。   齐远笑了:“别想多了,只是单纯地想和你多待一段时间,不想好不容易回来只见你这么一面就走。”   张晨姗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齐远坏笑着凑近她:“不过,如果你想有再多一点的要求,我也不介意。”   “去你的。”张晨姗用手肘朝他胸口处顶了一下。   “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凶了,开始显露你女汉子的一面了,是吧?”齐远不满地抗议着。   “就是就是。”张晨姗挑衅地昂头,“我就是女汉子,你后悔了?”   齐远低头狠狠地啃她的嘴,她笑着躲开,又被他抓回来,噙住。   同向行驶的人流中,一对情侣逆向站在那里,旁若无人地亲吻着。每一个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会经不住看他们一眼,然后微笑着转头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雪又开始下了,两人开车回到了齐远家。   “饿不饿?”一进门,齐远问。   张晨姗本来没什么感觉,经他这么一提醒,倒真有点饿了。   “嗯,有点。”她点头。   “你看电视或者玩电脑都行,我去弄点吃的。”齐远给她指了指沙发上的笔记本,然后进了厨房。   张晨姗跟着走过去,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齐远从冰箱里拿出一些煮好的米饭,几个鸡蛋和一些火腿肠。   “就吃蛋炒饭吧,家里没别的了。”齐远说,“你不嫌弃吧?”   “不嫌弃,你做什么我都吃。”张晨姗说。   齐远卷起袖口,找出两根葱开始切,刀工平稳,手法娴熟。   张晨姗想,他就是不当飞行员,做个厨师也是蛮帅的。   备料都准备好,齐远放上锅,开始炒米饭。   张晨姗忍不住上前,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脸在他背上蹭来蹭去。   齐远笑了:“别着急,马上就好了。”   张晨姗没说话,嘴角勾起。   窗外的雪疯狂地飞舞着,厨房这个仅有十几平米的小空间里却格外温暖。   饭很快就做好了,两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品尝。   齐远问:“好吃吗?”   张晨姗刚咽下一口:“很好吃。”   “那……有你母亲做的好吃吗?”   “嗯,一样好吃。”   齐远挑眉:“那看来我还得再努把力。这样以后结了婚,我老婆就只愿意吃我一个人做的饭了。”   结……婚。   张晨姗心跳乱了一拍。她转过头,齐远很自然地吃着饭,就好像他刚刚说的话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似的。   说实在的,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不是没想过两人要结婚,而是没想到这话会是齐远先说出口,而且还是这么快,这么不经意就说了出来。   张晨姗心里甜得跟吃了蜜似的,但嘴上什么也没说。   吃过饭,两人挤在沙发上看电影。   齐远将张晨姗搂在怀里,埋在她颈项间嗅着她的发香。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次在她家和她一起看三级片的事,想着想着,身体就有了反应。   按捺住身心的躁动,齐远坐起身。   “我去准备明天航班的资料,你看吧。”   张晨姗一脸莫名,她关了电视跟着齐远进了书房。   “去看电影,别跟着我。”齐远说。   “我想陪在你身边。”张晨姗有点委屈。   齐远叹口气,说:“你在我旁边,我很难专心工作。”   张晨姗眼珠一转,从墙边搬了把凳子过来,坐在离齐远一米远的位置。   “我坐在这儿总行了吧?”她睁大眼睛问。   齐远看她一脸无辜的表情,只好妥协地点头。   就这样,张晨姗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桌上侧头看着齐远工作,从头到尾都没出声打扰他,也不觉得无聊。   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过了两点,手上的资料都整理得差不多了,齐远扭扭头,放松一下肩膀,转过头见张晨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   他满眼温柔地将她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摩挲着她的侧脸,看了一会儿,凑过去在她嘴上亲了一口。   .   早上起来,张晨姗非要陪齐远去机场,齐远拗不过她,只好同意了。   他去体检开会直到进入机舱检查,张晨姗都一直在登机口等待着,看着他。   一切就绪,就等着到时间让乘客们登机了。   齐远通过驾驶舱的玻璃看到了仍站在登机口的张晨姗。   他做了一个让她回去的手势,张晨姗摇头,他又做了一遍,她仍是摇头。   齐远心疼,看看表,还有十几分钟就要登机了。犹豫了片刻,他跟副飞行员说了句什么,转身离开了驾驶舱。   于是,有史以来第一次,G航的乘客终于亲眼目睹了一次机长的真面目。   当齐远穿着机长制服从登机口出来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他……怎么出来了?   张晨姗张着嘴看着他。   嘈杂的候机厅瞬间沸腾起来。   “那是机长吗?好帅呀!”排队等候的人群里,有几个年轻的小女生兴奋地交头接耳。   “机长怎么出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也有人不安地问出声。   一旁的工作人员也不解地上前询问。   “没事,一点私事处理一下。”齐远对检票员安抚一句。   怕造成太大影响,他拉着还在发呆的张晨姗到一边角落里,只说了一句:“晚上在家等我视频。”   然后快速低头吻她一下,转身飞快地又钻进了机舱。   张晨姗这才回过神,在众人灼热的目光中,红着脸走了。   刚走出航站楼,头顶“嗡”的一声巨响,一架飞机缓缓飞过。张晨姗一直目视着,直到飞机隐入了云层中。   其实,她就是想看着齐远平平安安地起飞。   .   圣诞节过后又迎来了元旦。加上周末,一共要放三天假。   张晨姗早就给齐远说过,元旦要去找他。尽管齐远反对她跑来跑去怕她累着,她仍是敌不过对他的思念。   周四一下班,张晨姗就急急忙忙赶去机场,搭乘最晚的航班飞去了上海。   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2点多了。   出了航站楼,就见齐远正靠在路边的一辆车上等着她,身上的制服已经换掉了。   张晨姗激动地飞奔过去扑在他怀里。齐远顺势抱着她。   “说了让你别来,我这三天天天都有航班要飞,你跟着我会很辛苦。”虽然他皱着眉,但搂着她的手却是一紧再紧。   “我不怕辛苦,只要跟你在一起就不辛苦。”张晨姗在他耳边说。   齐远狠狠地吻住她,手上的力道加重,似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离上次圣诞节见面只隔了五天的时间,两人却都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这得是多少个秋啊?   齐远带张晨姗来到他住的酒店,进他的房间。   “我们的房间是提前安排好的,你下午打电话说决定要来的时候,我问前台,空房间已经没有了。”齐远关上门,“所以,今晚我们要睡一起了。”   张晨姗莫名地心跳加速。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   “热水已经烧好了,你要去洗洗吗?”齐远在她身后说。   “嗯。”   张晨姗拿出睡衣裤,一头扎进了浴室。   浴室是用玻璃围起来的,张晨姗将帘子放下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浴室里有一点微弱的灯光,可是就是这一点微弱的灯光,将张晨姗的一举一动毫无隐私地暴露出来。   玻璃上张晨姗的影子正在一件件地脱去外套、牛仔裤、毛衣……直到,她一丝/不挂地站在那里,露出略显丰满的曲线。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齐远是不是睡了。   张晨姗越洗越觉得紧张,花洒的热水不断冲在身上,可是她反而觉得身子愈发燥热,连着呼吸都有些窒闷了。   匆匆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才发现,她居然……忘、了、带换洗的内、裤。   刚才脱下来的那条小裤裤已经被水浇湿,穿上很难受的。   张晨姗烦躁地咬着指甲。   穿,还是不穿?   她拿起来又放下去,犹豫不决。   不穿是不是有点太……open了,可是穿上肯定很不舒服。   怎么办?好烦躁!   张晨姗竖着耳朵贴在玻璃上。   外面直到现在都一直没有动静,齐远应该是睡着了。   今晚应该……呃……不会发生什么事……的吧?   张晨姗决定不穿了,现在把内裤洗一洗,明天早上应该能干。   穿上睡衣裤,将洗好的小裤裤搭在浴室的横杆上,再将头发吹干。   开门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   好像,感觉比刚才更加紧张了。   深吸口气,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齐远已经躺上了床,一动不动。   看来真的是睡着了。   张晨姗莫名觉得放心了些。她小心翼翼地绕到床的另一边,轻轻掀开被子,缓缓坐下,缓缓侧身,缓缓躺下,整个过程都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   再轻轻地盖上被子,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好好睡觉了。   忽然,身后传来响声,身下的床又向下陷了一点。   张晨姗瞬间僵硬,下一秒,耳后一暖,一只手从后面搭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往后拽进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怎么这么久才出来?”齐远暧昧的气息扑进她耳蜗,引得她浑身一阵哆嗦。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我……我……”张晨姗脑子一片空白,心脏跳动得更加剧烈,半天“我”不出来一句话。   齐远笑了笑,鼻息又搔弄得她酥酥/痒痒的。   “睡吧。”他的手放在她腰和小腹之间。   张晨姗感觉他的手碰到的地方都是火辣辣的烫。她一动不敢动,直到脑后齐远的呼吸变得均匀了,才敢稍稍往外挪了挪。   谁知刚挪出去一点,就被拉了回去,两人之间还贴得更紧了。   他他他……怎么还没睡着啊?   张晨姗在心中呐喊。   齐远圈了圈腿,大腿紧紧地贴着她的臀部,脚也将她的勾住。   现在从她的后脑到脊背,到腰臀,再到双腿双脚,身体的整个后半部都像贴着一个大火炉。   张晨姗热得实在受不了,开始不停地挪动身体,想要摆脱他的禁锢。   突然,齐远的手在她小腹上一按,张晨姗立刻感觉到后腰处被一样东西抵着。   像一把火被点燃了,迅速将两人吞噬。   张晨姗的大脑被“轰”地炸晕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烧、烫、燥。   齐远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嗓音里透露出快要按捺不住的压抑。   “既然你不想睡,那就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不给她反应的时间,低头吻住她。   他的舌尖缓缓地在她唇上描绘出诱人的形状,待她难耐地张开口,迅速钻进去勾缠住她的小舌,用力地吸吮。   同时,他的手也没停下,在她的腰际打了几个圈,沿着丝滑的线条不断往上,直抵最柔嫩的地方。   张晨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在齐远的指尖缓缓绽放。   齐远的唇稍稍离开,向下,沿路吮吻过她的下巴,脖颈,锁骨……   张晨姗已经完全懵掉,根本没有觉察自己的上衣已经被解开。胸口传来一阵湿热、扎刺和酥麻的感觉。   她像只小猫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娇哼声,身体不由自主地扭动着。   齐远已经不能满足这点福利,唇和手一再向下……   直到碰到她最隐秘的那处,张晨姗发出让人骨酥的一声媚叫。   她居然没穿……   齐远恢复了一丝理智。   现在还不可以!   不可以!   在她还没有准备好之前,他们还不能越过那条线。   他闭上眼睛伸出手,拼命将张晨姗的媚态挤出脑海,快速地帮她扣紧上衣,拉好被子将她裹住,然后翻身下床,钻进浴室冲澡去了。   过了好久,听到了浴室里的水声,张晨姗才渐渐清醒过来,待想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的脸瞬间烧成了紫红色,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再也不敢冒出头来。   .   第二天从早上起来直到中午,张晨姗都没敢抬头和齐远对视一眼。两人除了吃早饭的时候交谈了两句,其他时间都没怎么说过话。   齐远带着她来到机组人员上班的地方。   下午有航班要飞,他去体检了,张晨姗坐在外面等待着。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天晚上。   怎么会发展成那样呢?   脑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简直不敢相信,齐远他……对她……这样又那样……   他们……   啊!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了好不好。   最让她接受不了的是,她自己居然……还有点……遗憾……   张晨姗想着想着,脸又红了,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张晨姗,你怎么能有这样的感受?你不是应该感到害臊吗?怎么能因为昨晚没有进行完全部过程,就感到遗憾呢?啊?太不像话了!你还是个良家大闺女吗?啊?   她想得出神,又是皱眉又是捂脸,一边摇头一边跺脚,丝毫没察觉身边已经坐了一个人。   “小妹妹。”一个猥琐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啊!”张晨姗吓了一跳,转头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眼睛小得像葵花籽一样的大叔,正笑嘻嘻地盯着她。   “小妹妹一个人呐?”猥琐大叔不怀好意地笑着问。   张晨姗向后退了退,背抵着墙。   “你是谁?”她瞪大眼睛。   “小妹妹别怕,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而已。”   “你想说什么?”张晨姗手抓着座椅,打算对方只要一靠近,她就立刻跑开。   “你是新来的空姐吗?”大叔没有轻举妄动。   “不是。”张晨姗继续一脸戒备,心里默念着“快走开快走开”。   大叔还想问什么,身后却传来齐远的声音。   “董大哥,你又在欺负小女生了?”   大、大、大哥?!   张晨姗微张着嘴。   面前这个男人怎么看也有五十多岁的样子,齐远居然叫他大哥?   看到齐远,大叔,哦不,董大哥一脸扫兴地说:“你总是在小姑娘面前揭穿我的年龄,太没劲了。”   齐远手搭在张晨姗肩膀上,笑着说:“你才三十多岁,我不叫你大哥叫什么?”   董大哥疑惑地问:“你们俩认识?”   齐远说:“她是我女朋友,张晨姗。”   说完,轻拍了拍张晨姗的头:“这是董瑞,董大哥。”   张晨姗还是有点排斥,但仍然礼貌地伸出手:“董大哥好。”   董瑞赶紧伸手握了握:“小妹妹手真嫩!”   张晨姗汗颜,立即把手收回来。   董瑞并不介意,笑着解释:“我挺年轻的,才三十八岁,就是长得急了点儿。”   张晨姗被逗笑了。   董瑞指着齐远继续说:“可惜你是他女朋友,要不然我肯定追你。”   齐远嗤笑一声:“大哥你现实一点。”   董瑞不理他,冲张晨姗谄媚一笑:“你身边还有没有单身的小姑娘,有的话给我介绍认识一下呗?”   张晨姗摇头:“没有单身的了,都结婚了。”   “哎,好可惜。”董瑞夸张地叹气,末了,又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张晨姗答:“相亲认识的。”   “相亲啊?”董瑞有点吃惊,“我相了这么多次亲,咋就没遇上个你这么年轻的小妹妹呢?”   齐远在一边凉凉地捅一刀:“因为你长得老。”   董瑞不甘示弱地一个眼刀扫过去:“找屎是吧?”   齐远一点不害怕:“我对那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何来找屎一说?”   三人正开着玩笑,前方突然插/进来两个人。   “体检完了就去做准备吧,别站在这儿闲聊了。”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子,看起来和齐远差不多年纪,但神情严肃,眼神还有点阴历,让人很有压迫感。   这人旁边还站了一个年纪大点的男人,个不高,有点啤酒肚,虽没说话,但身上的官气还是轻易能被人看出来。他的眼神一直在齐远和张晨姗之间来回瞟。   齐远和董瑞瞬间沉下脸,点了点头。   那两人没再说什么,走开了。   “这个年轻人就是王省中新派任的监察员?”董瑞等两人走远后问。   齐远点头:“好像姓李。”   “看来我们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董瑞有点沉重地叹口气。   齐远没说什么,张晨姗却皱起了眉头。   她刚才听到了“王省中”这个名字。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听到了。   王省中到底是谁?   会是刚才那个年纪大的男人吗?   怎么感觉他好像一直在针对齐远似的。   她想问,却犹豫着没有问出口。   .   下午要飞一趟到北京的航班,齐远给张晨姗买了张头等舱的票,让她随机。   想到坐的是齐远开的飞机,张晨姗不自觉地有些激动和期待。   不对,她好像坐过一次了。   上一次和贝贝去丽江就是坐的齐远开的飞机。   她像普通乘客一样登机。刚上去就看见那个刚才和齐远他们说话的李监察员,那个年轻小伙。   他还是那副严历的表情,手上拿着一个本子和笔,也钻进了驾驶舱。   张晨姗皱了皱眉,隐隐有些不好的感觉,但很快就将此事忘记了。   待乘客们都已经上机,飞机缓缓驶入跑道。   张晨姗有点紧张。她知道飞机的起飞和降落是最关键的两个环节,也是对飞行员技术的考核。   她暗暗为齐远加把劲,虽然知道不可能有什么事发生。   飞机开始加速,上扬。   跑道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点,不见了。   一切都很平稳。   张晨姗松了口气。   在天空中飞行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刚开始,外面的阳光还很明媚,现在却愈发阴暗了下来。   透过窗子,张晨姗能看到外面有大片浓雾缭绕不清,应该是钻入了云层中。   正想着,身体突然往下坠,一阵失重的感觉,紧接着,飞机开始剧烈地上下颠簸。   同时,头顶上响起空乘人员的广播:“乘客们,飞机遇到气流正在颠簸,请您返回座位并系好安全带……”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飞机飞行中遇到气流颠簸本是一件常见的事。起初,大家都很镇定,几分钟后就过去了。   谁知,第一次颠簸结束没过一分钟,第二次颠簸又开始了。   这一次晃动得更加剧烈,很多乘客面前放的水杯都被晃倒了,渐渐开始有人发出惊叫声。   片刻后颠簸变得轻缓了些。大家本以为就要结束了,忽然,失重感加强,机身迅速持续往下掉。   有几个没有系紧安全带的人被抛离座位,但很快又落了回去。   大家的面部表情开始变化,大部分人都显露出些许的惊慌和恐惧。   情况没有丝毫好转,身体依然往下坠。   机舱也不再平静了。小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有些成年人也忍不住尖叫起来,广播里不断播放着“请系紧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空乘人员没有一个敢起身安抚。   张晨姗用力压住胸口,总感觉心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身边坐着个年纪较大的阿姨,正紧闭双眼,双手死死地拽着扶手,嘴里喋喋不休地反复念诵着佛家六字真言。   不会出事的……不会出事的……   张晨姗在心里反复默念着。她相信齐远。   又过了一会儿,在乘客们濒临崩溃之时,飞机一个猛坠后紧接着迅速上扬。   失重感消失,机身渐趋平稳,不再颠簸了。   乘客的情绪渐渐冷静下来。   张晨姗隐隐觉得不安。这次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看有的人怎么去评判了。   抵达北京。   下了飞机,张晨姗在航站楼前等待。齐远他们应该要开会。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机组人员的身影。   难道真的出事了?   张晨姗愈发担心,开始有点坐立难安。   就在此时,之前看到的那个姓李的监察员率先走了出来。   那人还是那张扑克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张晨姗对他没有好感,所以并没上前打招呼。   那人也看到了她,眼里很快闪过一丝惊讶,然后又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监察员都出来了,是不是说明会已经开完了?   又等了几分钟,便见几个空姐拉着箱子从里面走出来,她们似乎在谈论什么。   待一行人走近了,张晨姗才隐约听到两句她们的对话。   其中有个年轻的空姐说:“这次的事对齐机长太不公平了,他应该是被牵连的。”   旁边一个高个子空姐说:“这样的话别随便说,驾驶舱里的事谁也不知道。”   人渐渐走远,说话声听不清了。   刚才那人说的齐机长,难道就是齐远?   张晨姗很想上去追问,但怕这样的举动会造成不好的影响。   耐着性子又等了会儿,一个穿着制服的陌生男人从里面怒气冲冲地跑出来,差点撞到了张晨姗。   她细心地瞧见那人的袖口上有三道杠。   应该是个副机长。   就在张晨姗等不及要冲进去的时候,齐远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拉着箱子,步态沉稳,脸上隐隐有一丝疲倦。但在看到张晨姗时,还是露出了温柔的微笑。   他的笑让张晨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   她迎上去:“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晚才出来?”   齐远云淡风轻地说:“没事,开了个会,监察员对刚才的航班很不满意。”   张晨姗担心地挽上他的胳膊:“他怎么说?有没有为难你?”   齐远拍拍她的手:“晚上针对这件事还要再开个会,到时候才能知道处理的最后结果是什么。放心吧,应该没事。”   张晨姗不再问。   尽管齐远一再说没事,但她还是有不好的预感。   回到下榻的酒店,齐远帮张晨姗单开了一间房。   再睡在一起,两人之间就真的要发生点什么了。   将行李放回房间,张晨姗就来到齐远这边。   “我睡一会儿,你过一个小时叫醒我。”齐远说。   张晨姗点头,帮他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齐远几乎是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齐远睡醒,两人出去吃了个饭,张晨姗回房间,齐远直接去开会。   在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看了两个多小时的电影,张晨姗打算出去转转。刚打开门就看到了早上遇见的董瑞,对方住在她斜对面的第二个房间,此时正要进屋。   “董大哥。”张晨姗叫住他。   董瑞转过头见是她,立刻笑了起来。   “小妹妹,找我什么事啊?”   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猥琐?   张晨姗没敢把心里话说出口,走过去问道:“你没去开会吗?”   “去了,没我们的事了,我就先回来了。”   “那你看到齐远了吗?”   董瑞收起笑容:“嗯,他还在开会。”   犹豫了下,他说:“其实,这个会主要是针对齐远开的。”   张晨姗皱眉:“为什么?是因为下午那个航班吗?”   董瑞点头:“监察员对那个航班的飞行很不满意,正在就此事对齐远和副机长小王做出处理,因为要处理的是两个机长,所以必须请领导和负责此航班的所有机组人员一起开会决定。我们其他机长过去是帮助分析情况,提供参考数据,决定权在领导那里。”   “那他们决定怎么处置齐远?”   董瑞摇头:“我们分析完就走了,剩下的事不允许我们参言。”   张晨姗更加不安,在原地来回转悠。   董瑞好心给她解释:“其实,下午的事本不该怪齐远。是副机长小王开的飞机,据说当时遇到强劲的气流,齐远一直在旁边指导,但小王年轻气盛,还有点心高气傲,总觉得自己技术不错,加上今天有监察员在场,所以也想好好表现一把,于是有点一意孤行,没按齐远说的去做。齐远见当时情况紧急,小王又不听指挥,就自己掌控了操作权,最后飞机稳了下来。但监察员觉得二人配合不佳,都自作主张,两人都要承担责任。”   “原来是这样。”张晨姗总算弄清楚了,“那按你的经验,出现这种状况,上面一般会怎么处置两人?”   “唔,一般会停飞一段时间进行考察,考察合格了才能再飞。”董瑞眉头微微皱起,想了想,说,“不过,今天有王省中在场,事情可能会变得复杂一点。王省中一向和齐远不和,这次抓住机会,不知道会怎么整齐远。”   又是王省中!   “王省中到底是谁?”张晨姗问。   “就是今早上和李监察员走一起的那个中年男人,个不高,有啤酒肚的那个。”董瑞说,“他是G航的二把手,现在一把手不在,这里就是他说了算。”   “他和齐远究竟有什么仇,为什么处处针对齐远?”   “呃……”董瑞吞吞吐吐地,有些为难地看着张晨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是王省中一直揪着不放。”   张晨姗不解地看着他:“董大哥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   董瑞几番欲言又止,实在敌不过张晨姗的执拗,只好坦白:“你现在是齐远的女朋友,按道理也没什么不能给你说的。但是说之前,我得先把话讲明白,齐远是个好男人,不花心不乱搞,那种脚踏两只船,抱一个想一个的事他绝对不会做的。”   张晨姗点头:“大哥放心,我很信任齐远。”虽然之前错怪过他,但这种事绝对不会再发生。   董瑞这才放心地说:“齐远之前有个女朋友,叫冯蜜云,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冯蜜云也不在G航干了。”   “他前女友的事我知道。”张晨姗问,“可是,这和王省中有什么关系?”   董瑞顿了顿,说:“齐远和冯蜜云分手的原因,G航所有人都知道,就是冯蜜云给另一个男人当了小三,那个男人就是王省中。”   张晨姗如梦初醒,随之而来的是一肚子的愤懑和对齐远的心疼。   全公司所有人都知道,齐远被他前女友戴了绿帽子,还是一顶甩不掉的绿帽子。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多么大的屈辱。   偏偏面对这个屈辱,齐远还无法反抗,只能隐忍地受着。   他每天都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面对别人的嘲笑和欺压?   为什么还要继续留在这里?   他总是微笑着,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谁又知道,他的心里遭受了多么重的创伤?   原来,他一直都默默地将痛苦藏在心里。   想着想着,张晨姗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疯狂地往外流。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齐远神情疲惫地推开门,一看到坐在床上的张晨姗,立即微笑起来。   张晨姗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上前问道:“有结果了吗?他们怎么处置你?”   齐远微笑着说:“让我先停飞接受考察。”   张晨姗并不意外,问道:“那要停飞多长时间?”   齐远顿了顿,表情不变:“这个要看领导的意思,他们决定考察多久就多久。”   果然,张晨姗心想,这才是重点,王省中大概是想把齐远一直拖着,只要他不开口让齐远通过考察,齐远就一直上不了飞机。   齐远双手捧着她的脸,摩挲了一会儿,说:“别担心,我并没有犯什么重大错误,考察期不会太久的。”   张晨姗望着他,欲言又止。   一时间相对无言。   “我们出去喝点东西吧。”张晨姗静静道。   齐远怔愣了一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好。我们去哪儿?”   两人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吧,张晨姗要喝酒,齐远拗不过,只好依着她。   叫了一打啤酒,张晨姗一个人喝着,齐远不说话,在旁边静静地看着。   一瓶接着一瓶,张晨姗直接对着瓶口喝,不一会儿,半打就没了。   “慢点。”齐远担心地提醒道。   张晨姗摇摇头,又是一瓶灌下。   几瓶酒下肚,张晨姗的脸微微有点红。毫无预警地,眼泪滔滔落下,瞬间打湿了整个脸颊。   “怎么了?”齐远将她搂在怀里,轻柔问道,“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为什么还要留在G航?”张晨姗憋了许久,终于问出口。   齐远不解地皱眉望着她。   “我已经知道你和王省中的事了。”张晨姗继续道,“他处处为难你,打压你,而你又不愁找不到去处,为什么还要待在这里一直忍着?”   齐远沉默几秒,平静地说:“我在G航待了十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呢?”   “为什么不可能?”张晨姗实在不明白,“这里有什么是值得你留恋的?”   “值得我留恋的太多了。”齐远正色道,“我在G航慢慢成长起来,这里曾经有我的师父,现在还有我的朋友,我的好伙伴。我们一起走过十年,期间共同经历了很多事,有不愉快的,也有许多愉快的。我们是一个团体,早就不分你我。我已然把这里当作我的第二个家。虽然现在多了一个王省中,但是无论他怎么对我,都不能抵消我在这里十年的记忆。”   齐远顿了顿,继续道:“凭什么,一个王省中就能让我离开工作了十年的地方?我师父曾经对我说过,如果我连这点挫折都克服不了,就不配当一个飞行员。因为一个飞行员要承受的压力远大于此。”   张晨姗不再说什么。对于齐远的话,她似懂非懂。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很沉默。   路过一家餐馆,迎面走来两个人。   张晨姗和齐远抬头,脸色同时一变。   两个人正是王省中和李监察员。   齐远下意识地拉着张晨姗想要绕道而行,不料,王省中也发现了他俩,硬是挡住两人的去路。   王省中身上一股酒气,引得张晨姗连连皱眉。   “都被停飞接受考察了,还有心思和女朋友出来散步?”首先开口的竟是李监察员,冷嘲热讽的语气让张晨姗听得很不舒服。   齐远淡定地笑着说:“工作归工作,生活还是要过的。”   他话刚说完,王省中突然朝两人打了个喷嚏,鼻水溅到他和张晨姗的身上。   一阵混着酒气和烟味的臭味迎面扑来,张晨姗恶心地捂住嘴。   王省中装模作样地说:“不好意思,刚才没忍住。”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朝张晨姗脸上摸去:“我给你擦擦。”   张晨姗本来就火大,一使劲将他手打到一边:“别碰我,恶心!”   王省中还没说什么,李监察员先喝道:“怎么说话呢?”   “我就这么说话,怎么了?”张晨姗忍不住顶过去。   李监察员瞪着她,脸胀得通红,骂出两个字:“泼妇!”   张晨姗不怒反笑道:“我就是泼妇,也好过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   “你……”李监察员气急,身体往前倾,作势要动手。   齐远见状,急忙将张晨姗护在身后。   王省中拦住李,对齐远笑道:“怎么你的每一个女朋友都这么对我的胃口?这个就是个小辣椒,呛是呛了点,够带劲儿。”   他一边说着一边轻浮地打量着张晨姗。   齐远不说话,握紧了拳头,蓄势待发。   张晨姗怒火上窜,再也抑制不住,想也不想地骂道:“滚!”   王省中嬉皮笑脸地凑近她:“你比齐远有个性,我怎么整他,他连个屁都不敢放,你……”   “啪!”   他话没说完,就被张晨姗甩了一个耳光。   张晨姗也是怒火攻心,对他的厌恶到了极致,忍无可忍,本能地挥出了手。   王省中愣了一瞬,脸色大变,一巴掌还过去:“妈的,老子给你脸你不要脸!”   下一秒,几乎是眨眼间,齐远一拳朝王省中脸上挥去。   张晨姗一只耳朵嗡嗡直响,被打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烫。待她回过头,王省中已经扑在了地上,嘴角乌了一块,也许是上了年纪,又喝了酒,竟然半天爬不起来。   李监察员赶紧上前扶起他,嘴里还叫嚣着:“齐远,你别想再留在G航,明天你就上交辞职信,滚蛋!”   齐远冷笑道:“我不接受,你没这个权利。”   王省中恶狠狠地指着齐远说:“他没有,我有!你现在就给我滚!”   齐远说:“辞退一个机长不是你一个人可以下决定的,别忘了,董事局里除了你,还有别人。”   王省中怒吼道:“打了我,你还以为能留下来?”   齐远冷冷说道:“那是你自找的。”   正在两方僵持不下时,前方突然开来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几人面前。   车上下来个男人,似有五十多岁,西装笔挺,看起来很有威严。   “怎么回事?”男人语气沉稳,不怒自威。   张晨姗担忧地握住齐远的手,齐远回握着她,似乎想告诉她没事。   “是他!”李监察员恶人先告状,“今天下午飞北京的航班上,齐远有重大过失,晚上开会,王局决定让他停飞接受考察,他不服,所以这会儿找我们闹事。”   “你胡说!”张晨姗怒瞪着他,“明明是你们先来挑衅的。”   “你是谁?”男人扫了一眼张晨姗,问道。   “她是我女朋友。”齐远恭敬地回答。   男人的目光在张晨姗和齐远身上扫了两圈,眼神意味不明地看了齐远一眼。   “都上车,跟我去公司把事情弄清楚。”男人说完先上了车。   李监察员望着王省中,王省中点头,两人也钻了进去。   齐远转过身,对张晨姗低声说:“你先回酒店,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张晨姗摇头:“不,我跟你一起去,他们两个人,我怕你说不过他们。”   齐远耐着性子,拍拍她的头:“你听话,乖乖回去。陈局是个明事理的人,我这边不会有事的。”   车里的司机按喇叭催促。   齐远一再保证,张晨姗只好答应,担忧地看着他上了车走远。   回到酒店,张晨姗放心不下。   不知道那个陈局是什么人?   她想了想,去敲董瑞的门,想跟他打听下那个陈局的信息。敲了好久,门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可能出去了吧。   她失望地回到房间,耐着性子等候。   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齐远才回来。   “怎么样了?”张晨姗急忙问道。   齐远说:“陈局要亲自调查今天航班的事,但保留王省中稍早前对我的处分,在没有查清事情的整个经过前,我都不能上飞机。除此之外,对于今天晚上我动手打人的事,他要我向王省中道歉,并写检查。”   张晨姗不满道:“明明是他先挑事,为何要你道歉?”   齐远摸摸她的脸,解释道:“做领导的总要雨露均沾,亲自重新调查早上的事,已经让王省中很不满了,如果再就晚上的事和他作对,王省中肯定要在董事会上小题大做。再加上王省中本来比我位高权重,陈局让我道歉,看似是给他一个台阶下,其实也是不想将此事闹大。”   “那你和他道歉了?”张晨姗问。   “嗯。”齐远点点头。   张晨姗觉得憋屈,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就像齐远说的,陈局这么做已经算是将大事化小了,用一个道歉将此事平息,也是最简单的办法,否则,以王省中的地位,非要闹起来,齐远的工作铁定是保不住的。   手机响了,齐远一边接通一边往外走,像是不想让她听到谈话的内容。   张晨姗没跟出去,不过,在齐远关门时,她听到他叫了一声“陈局”。   过了片刻,齐远进来。   “是陈局打的电话?”张晨姗试探地问。   “嗯。”齐远点头,“问了两句早上航班的事。”   他似乎有意轻描淡写地带过,立刻岔开话题道:“脸还疼吗?”   张晨姗摇头:“不疼。”   “我这几天虽然不飞航班,但是要重新调查,我还是得留在公司里接受审讯。”齐远说,“你明天先回去吧,我后面肯定会很忙,你留在这儿,我怕没时间陪你。”   张晨姗不置可否,只是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齐远盯着她好一会儿,点点头:“是,但你放心,瞒着你不是因为我会有什么事,而是其中牵涉到公司的秘密,等事情过了,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就这样,原本计划三天的元旦“旅行”,现在只有一天,张晨姗就回去了。   一个多星期以后,张晨姗无意间在公司订阅的早报上看到了关于G航的消息。   还是贝贝先看到的,然后递给她看。   “你们家齐远不是G航的吗?”贝贝问。   “是啊,怎么了?”张晨姗迷茫地看着她。   “喏。”贝贝把报纸递给她,“你看。”   张晨姗接过来,在第一版中间偏右的位置看到了G航最近的信息。   “……怀疑G航高层领导中有贪污受贿现象,有关部门现已介入调查……”   高层领导,贪污受贿?   跟齐远没有关系吧?   张晨姗没有多想,很快将此事放到了一边。   从元旦过后,齐远变得更忙了。以前两人到了晚上还要视频,现在基本上一天就一个电话。   他那边的事至今还没有调查出个结果,反而整天开会,好几次打电话到一半,话没说完就挂断了。   晚上照旧,到了九点多,齐远打电话进来。   “吃过饭了吗?”齐远问。   “吃了。”张晨姗已经习惯性地问,“一会儿还要开会?”   “今晚不开了。”   “怎么?”张晨姗有点意外。   “今晚公司里有事。”   张晨姗无缘由地想到早上在报纸上看到的信息,想问,张了张口,没问出来。   “明天下班后有事吗?”齐远突然问。   “应该没事,又怎么了?”   “没什么。”齐远语气平淡地说,“明天下班了到机场来接我呗。”   “哦。”张晨姗说完愣了一秒,“嗯?你说什么?”   “我说,明天你下了班,来机场接我。”   张晨姗咧开嘴笑:“你明天要回来了?”   “嗯。”   .   第二天一下班,张晨姗就打车赶往机场。   齐远像普通乘客一样拖着箱子走出来。   张晨姗挽着他:“公司让你飞了?”   齐远摇头:“没有,航班的事还在调查中。”   张晨姗不满地皱眉:“怎么这么久还没调查清楚?”效率是不是太慢了点儿?   齐远叹口气:“当时机舱里就三个人,唯一知道真相的也就我们三个,李监察员根本不用指望他说出实情,副机长小王也一直有所隐瞒,我跟他谈了好几次,他仍然不敢主动出面承担,应该是害怕被公司辞退。”   “那调查的事还没结束,公司也肯批准你回来?”   “最近领导层出了点事,调查航班的事就先搁在一边了。”   张晨姗想了想,问道:“是不是领导层贪污受贿一事?”   齐远惊讶地看她:“你怎么知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的。”   “现在具体情况还不清楚,知道的也只是传言,上面已经派人来查了,过段时间就知道结果了。”   张晨姗点点头,不再纠结此事,只问道:“这次回来待多久?”   齐远摇摇头:“不好说,等公司的电话,公司让什么时候回去,我就什么时候走。”   顿了顿,他突然问:“我回来你不高兴?”   张晨姗挑眉:“当然高兴。”   面前有辆空出租车,两人上车,给司机报了地址。   汽车开动,齐远继续说:“高兴也不表示一下?”   “怎么表示?”张晨姗突然双手拍掌,一脸谄媚,用台湾腔撒娇的语气说:“哎呦,哥哥回来,人家好高兴哦。”   司机从后视镜里瞄了她一眼,又专心开车。   齐远笑着说:“就这样?”   张晨姗睁大眼睛:“那还要怎样?”   齐远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嘴唇。   张晨姗脸微红,朝司机的方向瞥了一眼,见老头没有看这边,快速凑过去亲了齐远一口。   齐远满意地抿抿嘴,又问:“这几天想我不?”   张晨姗点头:“想。”   “有多想?”   “很想很想。”   “很想是多想?”   张晨姗侧头思考了一会儿,郑重其事地说:“就是非常想。”   齐远也学她侧头思考了一会儿:“哦……非常想就是两个很想啊,那我比你多点,我是很想很想很想你。三个很想,这怎么算?”   张晨姗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应该是非常很想吧。”   说完两人都笑了。   司机老爷爷用幽怨的眼神看了两人一眼,似乎在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二么”。   笑了一会儿,齐远又说:“那表示一下。”   张晨姗皱眉:“又表示?”   她又偷偷瞄了司机一眼,凑过去亲了一口。   不过,这一次,齐远还不等她撤走,就将她顺势搂进了怀里,在她唇舌间狠狠地蹂/躏一番。   司机突然咳嗽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嗓子不舒服。   张晨姗害羞地推开齐远,用眼神示意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呢。   齐远才不管那么多,餍足地舔舔嘴,样子暧昧地让人想抓狂。   张晨姗坐直,瞪了他一眼:“行了吧?”   齐远得寸进尺:“给我撒个娇,像刚才那样,说你很想我。”   张晨姗打他一下。   齐远故意板起脸:“快点!”   张晨姗犹豫了一下,还真用嗲嗲的语气又来了一遍:“哥哥,人家好想你哦。”一边说还一边眨着眼,一副无辜的样子。   司机又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齐远忍不住笑出声,张晨姗扑过去朝他胸口一阵乱锤。   司机微微摇了摇头,暗暗叹口气。   你们在一个老头面前肆无忌惮地秀恩爱,这真的好吗?   下了车,没等两人站稳,出租车就飞驰而去,仿佛不愿多停留一秒。   两人站在张晨姗公寓楼下。   “是回家自己做饭,还是在外面吃?”齐远问。   没等张晨姗开口,他的手机响了。   齐远接起来:“喂,妈。”   “你在哪儿?”   “我刚回来。”   “回来啦?那正好,你现在来我这儿一趟。”   “什么事啊?非要这会儿去吗?”   “快来快来,有急事,等你啊。”   不等齐远问清楚,电话就挂断了。   “怎么了?”张晨姗问。   “我妈打来的,说有急事,让我这会儿去她那儿一趟。”齐远说。   “那你去吧,我自己随便吃点什么就行。”   “别随便,吃点好的。”齐远叮嘱道,“估计没什么大事,没准儿一会儿就完了,你在家里等我电话。”   “嗯。”   齐远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就走了。   .   急急忙忙奔过去,敲门。   齐远等了一会儿,门才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大概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眉清目秀,娇小的瓜子脸,身材高挑,气质灵动,让人第一眼便心生好感。   齐远愣了一瞬,以为自己敲错了门。   “你是齐哥哥吧?”女孩儿微笑着开口。   齐远点头:“我是齐远。”   “快进来吧,我们都等着你呢。”   你们?   齐远疑惑地进门。   客厅里坐着一对老夫妇,二人都笑呵呵地看着他。   母亲郑筱琴正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看见他,急忙放下菜,拉着他开始介绍。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下。”郑筱琴将他带到老夫妇面前,“这是我的高中同学周琰,这是他太太穆悦。你叫周叔叔和穆阿姨。”   齐远礼貌地点头:“周叔叔好,穆阿姨好。”   周琰打量着齐远,点头说:“时间过得真快啊,我第一次见齐远,他还没我腿高呢。”   齐远惊讶道:“叔叔见过我?”   郑筱琴在一边解释道:“你上小学那会儿,他们就住在我们家附近,那时候我们两家还有往来,后来你周叔叔去了澳大利亚,他们全家也都搬过去了。所以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肯定忘了。”   “哦。”齐远点头,“那周叔叔你们是回来过年吗?”   周琰说:“老了,在外面待不住了,越来越想家,刚好思彤研究生也念完了,我们就举家又搬了回来。”   “哦,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介绍思彤了。”郑筱琴将刚才开门的女孩推到齐远面前,对齐远说:“这是周思彤,周叔叔的女儿,一直在澳大利亚长大,今年二十五岁了。”   齐远淡淡地点头:“你好。”   周思彤主动伸出手:“齐远哥好,听说你在G航当机长?”   齐远伸手和她快速地握了握,收回手:“是。”   周思彤一脸崇拜地说:“这么年轻就当上机长了,好厉害啊。”   齐远没说什么,只淡淡地笑了笑。   郑筱琴说:“人到齐了,开饭吧。”   齐远看了看表,问:“妈,你不是说有急事吗?”   郑筱琴愣住,吞吞吐吐了一会儿,说:“哎,我就是想让你回来见见你周叔叔他们,我们这么多年没见面,他们回来了,总要接个风吧。”   齐远说:“那您和周叔叔他们先吃着吧,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他说完就往外走,留下一屋子人尴尬地对视着。   郑筱琴急忙追出去,在门外拉住齐远:“你刚回来能有什么事?先吃了饭再走吧。”   齐远轻推开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妈,你的心思我已经知道了,明说了吧,今天让我过来,其实是给我相亲的吧?”   被揭穿了,郑筱琴脸上有点挂不住,她反手关上门,怕里面的人听到她们的对话。   “不管怎样,你先留下把这顿饭吃了再走,别让人家难堪。”   齐远脸色微沉:“人是你叫的,我事先毫不知情,所以这事儿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   郑筱琴也沉下脸来,拦住他:“你去哪儿?是去找那个张晨姗吗?”   齐远顿在原地,惊讶地看着她。   “哼。”郑筱琴冷笑一声,“单位上的同事已经告诉我了,上次过圣诞节,河堤广场上放烟花的时候,他看到你和张晨姗在一起。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那个张晨姗,没想到你还真跟她搞上了?”   齐远皱眉:“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叫搞上了?我们两个是真心互相喜欢才在一起的。”   “喜欢?”郑筱琴道,“喜欢她当初干嘛推掉你们的相亲?我看那女孩心机太深了,明明就是欲擒故纵嘛。这种爱耍手段的女孩更要不得,看她上次跟陈宜彬相亲就知道了,两人才见了一面,就抱在了一起……”   齐远不耐地打断:“都说了上次是误会,过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对她有偏见?”   郑筱琴道:“我那不是偏见。你妈我吃过的米比你多,什么人没见过?这种女孩我见多了,我看人比你看得准。”   齐远沉下声:“晨姗不是你想的那种女孩。”   “不会错的。”郑筱琴武断地挥手,“你今天见到的这个周思彤比那个张晨姗好得不知多少倍,人长得比她漂亮不说,学历也比她高,人家思彤是澳大利亚大学毕业的研究生,家里也有钱,你周叔叔人脉广……”   一连串话喋喋不休地往齐远耳朵里钻,像紧箍咒似的,听得他头疼,他忍无可忍,再次打断,有点不受控制地吼道:“她周家再有钱,周思彤再好,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张晨姗,不论她是什么学历,不论她家有没有钱,我只会跟她结婚!”   郑筱琴怒火中烧,想也不想,抡起膀子,一个耳光扇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清脆的响声在楼道里回荡。   齐远和郑筱琴同时愣住。   郑筱琴眼眶微红,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居然打了他!   齐远从小到大一直很乖,自他小学以后就再没挨过打,今天是怎么了?   他刚才居然吼她,他说他要和那个张晨姗结婚。   她的齐远何时变得如此叛逆?   一阵寂静过后,齐远的情绪冷静下来,缓缓开口:“妈,张晨姗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还是刚才那句话,只不过这一次,语气里多了一丝无奈和心疼。   他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声音戛然而止,似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后放弃了,只留下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一句话。   离开小区,齐远将车开到河堤,站在河边,看着平静的河水,任冷风徐徐吹着发烫的脸颊。   不知站了有多久,直到脸上又烫又麻的感觉渐渐退去,他在后视镜里照了照,脸上的红痕已经看不到了,这才开车往张晨姗的公寓驶去。   .   张晨姗正在煮面,听到敲门声,赶紧去开门。   “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对站在门口的齐远说,“我还估摸着你今晚可能来不了了。”   “一点小事情,处理完了就来了。”齐远微笑着走进门,问,“吃过饭了吗?”   张晨姗吐吐舌头,小声说:“还没有。”   齐远刮了刮她的鼻子:“不听话,不是让你先吃吗?”   张晨姗揉着鼻子说:“我在附近转了一圈,没什么想吃的,就上来打算煮碗面。”   “那刚好,”他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我也没吃呢,你多煮点。”   “嗯。”张晨姗转身钻进厨房。   齐远跟在后面,贴近她站着,鼻子埋进她发间,轻轻嗅着她的发香。   “晨姗。”他呢喃着。   “嗯?”张晨姗微微侧着头看他。   “……没什么。”   每一次,我心情烦乱的时候,只要有你在身边,总能很快地平静下来。   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这些话被压在心口,说不出来。   张晨姗笑笑,反手摸摸他的头,又继续煮面。   外面手机铃声响起,齐远出去拿过来。   “是你的。”递给她。   张晨姗一看是陌生号,疑惑地接通,没说两句就挂了。   “有个快递,我下去取下,你先看着。”她说。   过了一会儿,张晨姗回来,手里拿着个盒子,看也没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面已经煮好,齐远盛了两碗。两人坐在餐桌前。   “是什么东西?”齐远拿起盒子翻着看。   “不知道。”张晨姗吸了一口面,“我经常在网上购物,有时候东西太多了,买的什么我都忘了。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齐远将外面的塑料纸剥开,撕开盒子,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时,先是一惊,随后脸上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他似笑非笑地说:“真没想到,你对我们的关系已经做了如此深远的打算。”   纳尼?   张晨姗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嘴上还吸着一根面。   齐远缓缓地将盒子推到她面前,手支着头,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她的反应。   张晨姗低头看去,差点将嘴里的面一口喷出来。她赶紧捂住嘴,瞪大着眼睛,咽得太急,被呛着了。   咳嗽了两下,喝了口水,这才能说出话来。   “怎么会是……避、避、避孕套?!”   还是满满一盒子,五颜六色,各种类型的避孕套!   搞什么鬼?   快递员是不是送错了?   她拿起盒子,上面的的确确写着她的名字、电话号码和地址。   可她没有买这种东西啊,难道是卖家发错货了?   齐远不说话,伸手从里面夹出一片,照着上面念出来:“火热刺激……中号……香橙味……”   张晨姗手捂着脸,快要晕倒。   齐远看了几片,微眯着眼,问:“你对这个很有研究?”   张晨姗头皮发麻,连连摇头:“这不是我买的。”   齐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满脸的怀疑。   上面明明白白写着她的名字和地址,不是她买的,难不成是卖家主动送给她的?   偏偏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状况,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   张晨姗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下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这么纯洁的一人,怎么可能买这种东西呢?   定是某人和她开玩笑,做的一出恶作剧。   天啊,她比窦娥还冤!   呜呜呜呜!   张晨姗还在心里哀嚎着,齐远又从盒子底下抽出了一团黑色蕾丝质地的东西。   展开一看,是一件几乎完全透明的……情趣内衣。   她的脑袋轰地炸开。   想象着将它穿在身上后的视觉效果……   张晨姗心里开始淌血……   究竟是谁?   这么狠!   这个玩笑开大了!   “我说这些真的都不是我买的,你信吗?”声音虚弱颤抖。   齐远笑着说:“想不到你竟如此热情似火。”   “……”   好吧,他不信。   张晨姗像武侠小说里受了内伤的人,一口血就要喷出来,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此时此刻,她仿佛听到了二胡那苍凉悲怆的声音。   齐远放下手里的……“布料”,拉着张晨姗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我一直以为对这种事,你还没有准备好。”   张晨姗点头。是的。   “所以之前每次亲热,我都尽力克制着自己,不让我们捅破最后那层防线。”   她继续点头。我明白。   “我以为你和我的想法一样,把这件事留在结婚以后进行。”   我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没想到我的想法是错误的。”   张晨姗摇头。不对,你的想法是正确的。   “原来,你其实一直都希望我们能进展得更快一些,关系能更深入一点,是吗?”   张晨姗使劲摇头。不是那样的。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承认。”齐远温和地说,“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在这种事情上都是有需求的,只不过,女孩子都比较矜持,往往难以启口。”   不是的。张晨姗想哭。   齐远把她的表情当作是感动,继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够贴心,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问题,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体会你的心情。”   你很好,很贴心。不要那么说。   “其实,你大可说出你的真实想法,我不会觉得那样很轻浮。每个人都有正常的生理需要不是吗?”   你真的误会了。   “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我不介意将这件事提前进行。”   嗯?   张晨姗哭笑不得:“我不是……”   “我知道。”齐远打断她,“你不是轻浮的女孩。我相信你买这些东西时,应该是在网上查过相关资料的吧。说真的,虽然避孕套的尺寸小了点,不过这件内衣确实不错。”   “……”张晨姗无语。 作者有话要说:     ☆、第41章   门上传来一阵响动,两人同时抬头望去。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张晨姗的老妈谭芳。   张晨姗和齐远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谭芳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张晨姗的公寓里会有男人。   三个人都愣在原地。   “妈,你怎么来了?”张晨姗先开口,明显有点心虚。   “阿姨好。”齐远赶紧站起来,表现得比较镇定。   谭芳见过齐远,知道他是谁,因此并没有太多惊讶。   她冷哼一声,寒着脸走进来,关上门,冷冷地说道:“怎么?不愿我来?还是怕我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张晨姗一听,心立马往下沉。   “妈你说什么呢?齐远他……”她想找借口解释,却被老妈打断了。   “行了,别说了。”谭芳不悦道,“你们的事我都知道了。齐远他妈刚给我打了电话,说你纠缠着人家宝贝儿子不放,所以我来问问你,没想到居然被我抓个正着。”   “什么?”张晨姗皱眉,吃惊地望着她。   齐远也是一惊,但很快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阿姨,不是这样的。”他上前两步,解释道,“因为上次野炊的事,我妈对晨姗有点误会,今天我回去又和她争执了两句,所以她可能一时生气才给你打了电话。她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不是真的。”   “误会?”谭芳还在气头上,对他后半句话置若罔闻,冷冷道,“误会什么?误会我们家晨姗是个行为不检点,心机深沉爱耍手段的女孩儿?”   张晨姗脸色刷地白了。   齐远知道这些话肯定是母亲说给张晨姗老妈听的,他没想到母亲居然会这么做。   谭芳见他不说话,脸色更沉了,对齐远说:“我看你还是回吧,省的你妈说我们晨姗老缠着你。”   张晨姗一听,急了:“妈……”   “你闭嘴!”谭芳打断她。   齐远没有动弹。   谭芳冷脸下逐客令:“你还不走?”   齐远冷静地说:“阿姨,能不能请您先消消气,听我跟您解释清楚,然后再赶我走也不迟啊。”   谭芳过来本来就是想和张晨姗弄清楚此事,现在刚好齐远也在,姑且先听听他怎么说,要是他也和他那不讲理的妈一个鼻孔出气,她就直接拿扫把把他打出去。   她沉默着坐在沙发上。   齐远见谭芳不说话,知道她是默允了,斟酌了片刻,不疾不徐地道:“阿姨,我和晨姗的确早就在一起了,我们在一起是因为彼此相互喜欢,并不是谁缠着谁。之所以没有给您说,是因为我妈一直对晨姗有偏见,其实这件事连晨姗都不知道,我怕她知道了会难过,所以一直没有告诉她。”   张晨姗眼眶微红地看着他,原来他一直都在替她着想。   齐远继续说:“我本来想的是等过段时间,找个合适的机会和我妈好好谈谈,跟她说明我和晨姗的事,希望能化解她对晨姗的偏见,然后再亲自登门拜访您。但没想到这些还没来得及,我妈就已经发现了我们的事。”   他顿了顿,看谭芳的脸没有刚才那么冷了,暗暗呼一口气,继续解释:“其实这事也怪我,是我一直没有和我妈坦白,才导致我妈突然知道我们的事后,一时接受不了。其实,今天她叫我回去是想给我介绍相亲对象来着,我没同意,当时就和她争吵了两句,她一气之下才给您打了电话。如果我能早点和她坦白,事情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所以,说来说去,是我做事不周全,晨姗她一点错都没有。”   屋里子安静下来,只听得到三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齐远依然镇定地站着,等待谭芳发话。   张晨姗则忐忑不安,双手紧紧相扣,掌心都出汗了。   谭芳不说话,脸上没有表情,也看不出情绪。过了须臾,才开口问道:“就这些?”   齐远微皱眉头,不明白她这一问究竟是何态度。   想了想,他说:“请阿姨放心,我对晨姗是真心的,不怕您生气,我本来就想着等我妈对晨姗的偏见消除了,我就去和您提亲。我是抱着和她结婚的目的与她谈恋爱的,不是只有玩玩而已。”   虽然之前和他谈话时已经知道了他会和她结婚的心思,但此时此刻听他亲口一字一句地说出来,张晨姗还是很震撼。   不受控制的,她裂开嘴,满脸甜蜜地笑了。   谭芳见自家女儿这副窃喜的样子,就知道她的心已经全放在齐远身上了。再看齐远,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这孩子她之前见过,对他印象一直不错,其实,晨姗和他在一起,她是能接受的。   只不过,齐远他妈对晨姗的偏见太重,之前说的话也太过分,让她不仅生气,还很担心。要是两人真结了婚,齐远他妈铁定不会给晨姗好脸色的,到时候,她家晨姗肯定要受委屈。   思考了一会儿,谭芳问:“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齐远答:“正式在一起应该是去年十月份。”他不敢说是在上次野炊时在一起的,那时候,张晨姗还在跟陈宜彬相亲,要是让她妈知道她一边和陈宜彬相亲,一边和他私会,她妈一定接受不了。毕竟这事儿也说不清楚。   张晨姗缓了缓,明白了他的心思,跟着用力点头道:“嗯嗯,就是那时候。”   谭芳沉默片刻,道:“那也没多长时间嘛,才几个月。现在谈结婚还为时尚早,你们现在在热恋期,眼里全是对方的优点,再相处一段时间,摸清了彼此的脾气,确实觉得合适了再说结婚也不迟。”   张晨姗不满,张口想说话,被齐远拉住胳膊制止了。   谭芳把两人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继续道:“而且,齐远他妈也不接受咱家晨姗。所以,结婚的事更急不得。”   齐远知道这话是说给他听的,于是道:“阿姨放心,我妈那边,我会好好和她谈的。只是想让您明白我的心意,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轻易放弃的。”   谭芳不置可否,站起身道:“行了,这么晚了,该回家的回家,该睡觉的睡觉,虽说是谈恋爱,但婚还没结,有些事还是要多注意下的。”   齐远知道她的意思,鞠了个躬,说:“那阿姨,我先走了。”   “嗯。”谭芳点点头。算这小子识相。   齐远去拿沙发上的外套,刚挪开几步,便听身后谭芳一声惊叫。   “等等,这是什么?”谭芳走到桌前,抓起桌上的蕾丝内衣,又看到了那盒避孕套,声音瞬间高了八度:“这是怎么回事?啊?哪来的?”刚刚消了气的她,骤然间又生出一把怒火。   刚才一进门只顾着说话了,压根没注意到桌上有什么,再加上齐远一直站在这儿,把这些东西都挡住了,她也看不见。等齐远一走开,桌上的东西便一览无余,直接落入到她眼里。   谭芳一手拎着情趣内衣,一手抓着一把避孕套,瞪大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两人,质问道:“你们……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张晨姗急着解释:“不是,妈你听我说……”   齐远在背后戳了戳她,她转过头,见他对她摇头。   张晨姗不解。   齐远没说话。   谭芳深吸口气,在心里安慰自己,冷静冷静,也许什么都没发生,她刚进门的时候,两人不还好端端地坐在这儿的吗,也没见谁衣衫不整啊。   对,肯定没发生!   尽管已经努力控制了情绪,但她声音还是有些颤抖地指着齐远说:“你给我说,这是怎么回事?”   齐远诚恳地看着谭芳,一字一句地说:“阿姨,就像您看到的,我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唉?   张晨姗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她没听错吧?他们明明是清白的好吧?   齐远不理会她。   谭芳点头。她就说嘛,肯定没事。   不对,他刚才说什么?   她愣了愣,不确定地问:“你、你你再说一遍?”   齐远表情不变,语气加重了些,重复道:“我们什么都做了。”   屋里又是一片死寂。   过了半晌,谭芳声音僵硬地问:“什么都做了是什么意思?”   齐远低下头,装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对不起,阿姨,让您失望了。是我不好,我当时没忍住……”   张晨姗嘴巴张得更大,一整个拳头都能塞得进去。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一把年纪的谭芳,在这种时候,竟然也开始不知所措了。   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仿佛有许多话想说,却都哽在喉咙里,一句也说不出。   “你……你……你说你们……”谭芳气结,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痛心疾首地看着两人,“你,齐远……”   她指着齐远说:“你下手怎么这么快啊?啊?你……这……”   不知道该怎么说,她又指着张晨姗:“晨姗你也是……你个女孩子……你……这么宝贵的东西,怎么说给就给了呀?啊?”   “妈,我……”张晨姗支支吾吾。   罪魁祸首齐远却冷静地开口:“阿姨放心,我会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42章   谭芳顺了顺气,点点头道:“负责,这肯定要负责。我们晨姗不是个随便的女孩儿,她会把她最宝贵的东西给你,说明对你是一心一意。”   齐远用力点头:“阿姨,我知道。”   谭芳继续说:“我给你说,齐远,你可不能辜负我们家晨姗,她可是个好女孩儿。”   齐远真挚地笑着,牵住张晨姗的手说:“阿姨,您放心吧,我一直都知道她是个好女孩儿,我会好好对她的。”一辈子好好待你如初。   张晨姗抿着嘴笑了。   谭芳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的态度是好的,主要是你妈,你妈对我们晨姗的误会一天不消,我就一天都不放心把女儿嫁给你。所以,你先想想该怎么对付你妈吧。”   齐远点点头。   末了,谭芳有些疲倦地挥挥手:“行了,齐远,你先回去吧。”   齐远看了看张晨姗,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才道:“那我先走了。”   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说:“阿姨,您别责怪晨姗,全都是我的错。”   他知道谭芳一会儿肯定要和张晨姗谈话,担心晨姗会因自己而受责骂,所以才补上这么一句。   谭芳说:“她是我女儿,我比你疼她。”   齐远点点头,对她又鞠一躬,转身开门。   一只脚刚跨出门口,便听谭芳又说:“对了,从明天开始,晨姗住我那里。”   他惊讶地转身。   “什么?”张晨姗吃惊地叫出声,“妈,我不……”   “这次由不得你。”谭芳态度坚决地打断她,“不仅如此,以后你们两个晚上见面,必须赶在十点半之前回来。”   两人对视一眼,张晨姗不满道:“妈,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什么时候回家我有分寸。”   “你要有分寸,我就不用这么操心了。”谭芳冷声道,“这事没得商量。在你们结婚以前都这么做。”   张晨姗还想再争辩几句,齐远抢在她前面说:“阿姨,我们知道了,就按您说的做。”   张晨姗不解又幽怨地看他,齐远没说话,对她点了点头就走了。   他都答应了,她还有什么好争辩的。   屋里只剩下两个人。   张晨姗红着眼睛,委屈地站着不说话。   谭芳有点心疼,声音软了一些:“你哭什么?该哭的应该是我吧?”   张晨姗偏过头去,不理她。   谭芳叹口气:“齐远比你懂事多了。他都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你着想,你是我亲女儿,还没有人家懂我的心思。”   张晨姗吸了吸鼻子,还是不说话。   谭芳继续道:“虽说你们俩现在已经越了线,但我还是不能放任不管。齐远他妈和我共事这么多年,她的脾气我是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一根筋,她要是认定了什么事,让她转变观念是很难的。人家现在对你偏见那么深,万一你们再搞出个啥事来,到时候人家只会坐实了我女儿是个不检点的女孩子,那时候你俩想结婚,就难上加难了。”   谭芳说完见张晨姗依旧那么倔,索性把话挑明了:“齐远是个聪明的孩子,趁你们还没弄出‘人命’来,先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他妈就不好说什么了。要是你们更进一步,出了事,那责任可就不全是男方的了。你都是成年人了,这点道理不会不懂吧?”   张晨姗听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只是对老妈的约束还是有些不满,一时拉不下脸来。   谭芳话已至此,也不再多说,只叮嘱了两句,也走了,留她独自思量去。   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张晨姗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后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下了班,齐远开车接她,陪她回公寓收拾了东西,再到她妈那儿去。   谭芳留齐远吃了晚饭,就放两人出去过二人世界了。   坐在车上,齐远问:“昨晚我走后,阿姨没骂你吧?”   张晨姗摇头:“没有。”   齐远放心地点头:“看得出来,她很疼你。”   “嗯。”张晨姗毫不犹豫地说是,“我上小学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我妈总是觉得亏欠了我,虽然她从小对我很严厉,但我能感觉得到,她真的很爱我。”   齐远有些惊讶地看她一眼,在一起这么久,他现在才了解她的家庭情况。   张晨姗笑笑:“我是不是有点矫情了?”   齐远摇头:“没有。其实我跟你一样。”   张晨姗迷茫地睁大眼睛看着他。   齐远平静地说:“我爸妈也是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去了另一个城市,再没回来过,我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张晨姗不知说什么好。   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谈到这种话题。   气氛有点沉闷。   齐远伸手摸摸她的头,笑着说:“这种事已经很平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张晨姗踌躇了片刻,问,“你昨晚说……要结婚的事……”   “是真的。”齐远把车停在路边,转过身,严肃地看着她,“我是真的想娶你,从我们在一起不久后,就有了这个想法。还记得之前在我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一旦我认定了一个人,我希望能和她长相厮守。’”   他帮她松开安全带,将她揽入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已经认定你了,你认定我了吗?”   张晨姗点头:“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   齐远将她搂得更紧,脸颊贴着她头顶。   张晨姗想到齐远的母亲,不禁担忧地问:“你妈那里……”   “这个你不用担心。”齐远说,“我会和她好好谈的,就算最后她还是不能接受,我仍然会和你结婚。只是,婚后你可能在跟她相处的时候,会辛苦一些。不过别怕,有什么难处,我会帮你处理周全。我妈虽然脾气倔,但也不完全不讲道理。”   有他这些话,她已经满足了。   张晨姗揽着他脖子,微笑着说:“我会努力和她好好相处的,毕竟,我不想你在我们两之间一直周旋,那样会很累。”   齐远万般感动和心疼涌在心间,说不出口,只在她额头落下深深一吻。   这辈子,能有你相伴,真好。   .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两人在车里腻歪了一会儿,张晨姗电话就响了。   齐远喘息着离开她的红唇:“先接电话,可能是阿姨打来的。”   张晨姗很不情愿地拿起手机一看,果真是老妈。   “喂?”她的声音有些不耐。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现在已经十点了,还有半个小时必须到家。”老妈残酷地提醒道。   “知道了知道了。”张晨姗不满道,“就不能多给一点时间吗?”   “别跟我讨价还价,小心以后只让你们在家里见面。”说完不给抗议的机会,直接挂断了。   “什么嘛。”张晨姗不满地嘟囔着。   齐远看看表:“时间怎么过这么快,感觉刚出来就得回去了。”   他未来的丈母娘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张晨姗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还可以再吻一会儿,到十点二十再往回走也不迟。”   她说完将嘴凑上去。   齐远嗤地笑了:“你比我还猴急。”   张晨姗脸上泛红:“你不想吗?”   齐远不说话,直接吻住她。   吻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等会儿回去视频吧。”   “好啊。”   “昨天那件内衣你带过来了吗?”   “没有。”张晨姗不解,“怎么?”   齐远一脸遗憾的表情道:“怎么不带上呢,还想看看你穿上是什么样子呢。”   “……”怎么这么色?   “既然买了就要用,不然多浪费啊。”   张晨姗锤他一下:“都说了不是我买的。”   齐远其实早猜出来了,这丫头对这种事几乎是一窍不通,怎么可能买那些东西。他只不过是想逗逗她。   “买就买了,别不好意思。”   “再说一次,不是我买的!”   “其实我挺喜欢的……我是说,你有一颗火热的心……”   “……你够了!”   两人一路打闹着回去。   .   刚进门,老妈端着个茶杯,看看钟表,说:“十点三十一分,你晚回来了一分钟。”   张晨姗郁闷:“不要这么苛刻好不好?就一分钟而已。”   谭芳“哼”一声:“别想跟我耍花样,今天晚一分钟,明天晚两分钟,越往后时间越长……”   张晨姗斜眼看着她:“你宫斗戏不要看太多!”   进卧室,开电脑。   突然又想到了那件情趣内衣,张晨姗捋了捋思绪,知道她住址和电话的人只有那几个,老妈是不可能的,齐远也没必要,表姐表哥他们就更不用说了,剩下的也就是她那几个好闺蜜了。   想了想,在微信群里发了句话:你们谁最近在网上买东西时写的我的地址?东西到了,还要不要了?   没过几分钟,就有人回复了。   是冰冰发来的一条私信:东西是我的,改天过去取。   就猜到是她!   张晨姗一个电话飚过去,刚接通,不待对方说话,就怒气冲冲地对着电话吼道:“靠!你买一箱避孕套放我这里是什么意思?你知不知道这东西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你回头赶紧过来把那玩意儿拿走!”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后,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那边嚷道:“妈妈,晨姗阿姨说让你去她那儿拿避孕套。我听老师说那东西是造人运动时要用的,你们是不是要背着我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你们是不是不爱我了?呜哇……”   “……”   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不久,齐远终于收到G航人事处的电话,通知他回去接受最后的考察,如果这一次考察通过,他就可以再次飞行了。   临走前,他打算主动找母亲好好谈谈他和张晨姗的事。离上次吵架已经过去好多天了,不知道母亲的气有没有消。   这天周五,齐远买了点水果,来到郑筱琴家,敲了几次门,却没有动静。   他掏出钥匙开了门,屋里面静悄悄的。   客厅里没人,难道是出去了?   他放下水果,在厨房和卫生间里转了一圈,最后走进卧室。   郑筱琴趴在床沿一动不动。   齐远惊惧交加,赶紧上前扶起她并不停呼喊,郑筱琴仿佛失去了意识,一直昏迷不醒。   不再多想,齐远连忙抱起她往医院奔去。   .   张晨姗一下班就赶去了中心医院。   病房里只有齐远和郑筱琴两个人。齐远正一脸疲惫地坐在床沿。郑筱琴躺在病床上,没有醒来,嘴上通着氧气,手背上插着针头。   张晨姗凑近,看到郑筱琴胸口规律的起伏后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她问,“医生怎么说?”   齐远没什么表情:“医生说主要是心脏病引起的。”   “那现在怎么样了?稳住了吗?”   “已经急救过了,心律已经恢复正常,目前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之前还有点脑供血不足,现在还在一点点地恢复,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张晨姗点点头,看到齐远还是有点担忧的神情,心疼地摸摸他的脸,安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的。医生不也说了阿姨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吗?我们就静静地等待她醒来就好。”   齐远握住她的手,凑到嘴边,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病房里再度安静下来。   没多久,老妈谭芳的电话打了过来。   张晨姗急忙走到过道去接。   “喂?”   “你还回不回来吃饭啦?”谭芳在那边不悦地说,“现在都六点多了。”   “我这会儿回不去,你先吃吧。”   “怎么,和齐远在一起呢?”   “嗯。”张晨姗想了想,实话实说道,“齐远的妈妈生病了,现在医院还没醒呢,齐远心里不好受,我想留下来陪陪他。”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谭芳惊疑地说:“老郑生病了?难怪今天没来上班,昨天看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病了?”   张晨姗说:“好像是心脏病,齐远说看到的时候,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谭芳没再追问,只是道:“那你先回来吃点饭再去吧,不能饿着肚子啊。”   张晨姗摇头:“不了,你先吃,我等会儿去买点饭提上来就好。”   挂了电话,走进屋里。齐远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这个点也该吃饭了。”   张晨姗挨着他坐下:“不,我不饿,留在这儿陪你。等阿姨醒来了再去买饭。”   齐远看出了她眼里的坚决,也不再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相依偎着守在床边。   时钟一分一秒地嘀嗒而过,齐远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脑袋耷拉下来,落在张晨姗的肩膀上。   张晨姗怕吵醒他,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注意别吹到他脸上。   她能闻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低下头看着他偶尔轻微扇动的纤长的睫毛。   尽管肩颈处已经开始酸痛,但她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分毫没动过。   不知为什么,被他这样静静地依靠着,竟让她的内心愈发柔软。   齐远睡得像个孩子,让她心生一股莫名的保护欲。   好想就这样,一直和他相伴到老,照顾他,陪伴他,不离不弃……   .   睡了没一会儿,齐远就从梦中惊醒了。   他的头一离开张晨姗的肩膀,她立刻皱紧了眉头。   “怎么了?”齐远担心地问。   张晨姗缓缓抬动手臂,缓缓转动肩膀,一股强烈的如蚁噬般的酸麻感立刻袭遍整条胳膊,这块儿很快便没了知觉。   “没事,就是胳膊有点麻。”她虽忍不住皱眉,但嘴角却挂着笑。   齐远起初有些不解,略微回忆了下,明白过来是自己造成的。   “你怎么不叫醒我?”他心疼地帮她揉捏着。   “想让你多睡会儿嘛。”   门被轻轻推开,谭芳提着两个饭桶走进来。   “阿姨。”齐远赶紧站起身打招呼。   张晨姗惊喜地问道:“妈,你怎么来了?”   谭芳瞪她一眼:“还不是来给你送饭的?”   她将饭桶放在小桌上,打开盖子,立刻有一阵勾人食欲的饭香飘来。   “谢谢阿姨。”齐远道。   两人分好饭菜,坐在一边狼吞虎咽起来。   谭芳摇摇头:“还说不饿。”   不再理会两人,她走近床边,低头观察着郑筱琴,禁不住锁紧了眉头。半晌,叹口气道:“上了年纪,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哎,我们都老了。”   郑筱琴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只一瞬,谭芳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有点不确定。   三个人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郑筱琴仍没有清醒的迹象。医生中途来看过,说没什么大碍,现在唯有等她自己醒来。   谭芳拉着张晨姗先回去了,留齐远一个人守在这儿。   张晨姗不忍齐远一个人劳累,主动跟老妈提出帮忙照顾郑筱琴的打算,哪知谭芳坚决反对。   “不行。”谭芳露出没得商量的表情,“你们俩又没结婚,她还不是你婆婆呢,再说人家一直都不喜欢你,你这么跑去照顾人家,算什么意思?不觉得掉价吗?”   张晨姗解释道:“我不是没有这样想过,这么做纯粹是为了齐远,我不想他一个人这么辛苦。”   谭芳气得用手使劲儿戳了戳她的额头:“你这么做叫什么?叫倒贴,叫贱。还没进人家门呢,就这么上赶着伺候着,等过了门儿,人家还不拿你当仆人使?你长点脑子行不行?能不能给我留点脸?”   张晨姗不能理解老妈的这种逻辑,气道:“你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我不过是去帮齐远照顾下他妈,又没有别的意思。再说,今天要是你生病了,我相信齐远也会主动来照顾你的。”   “呸!”谭芳气不打一处来,“你就这么咒你老妈啊?你是不是我亲女儿?”   张晨姗哭笑不得:“我是不是你亲女儿,你最清楚。”   “你……”谭芳气结,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   张晨姗转过头去,两人都不再说话,各自生着闷气。   片刻后,张晨姗冷静下来,踌躇着先开口:“刚才我有些激动,你别生气了。”   见谭芳还是不吭声,她继续说:“我知道你是怕我以后受委屈,可是齐远一个人照顾他妈会很辛苦,白天夜里都守在那儿,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而且,他已经接到公司的通知,让他回去接受考察,如果没有人过去帮忙,他工作也可能就这么没了。我并没有奢望他妈会因为我照顾她而改变对我的看法,我只是单纯地不想看齐远为难,看他这么辛苦。妈,你年轻的时候也曾经深切地爱过我爸,那时候,你不也不顾家人的反对,为了他抛弃所有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去了外地吗?我现在还没做出那么疯狂的事呢,你怎么反应就这么激烈呢?”   “你妈我当初就是太傻,所以现在才孤家寡人一个人。”谭芳说着,眼睛变得湿亮,“我不想让你也步上我的后尘。”   张晨姗鼻子一阵酸涩,轻搂着老妈的肩膀说:“你哪是孤家寡人一个人啊?不是还有我吗?以后我和齐远结了婚,你就又多了一个儿子了。我对齐远有信心,他是一个好男人,也会是一个好丈夫的。”   “算了算了,不说了。”谭芳摆摆手,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但我希望你记住一句话,无论何时,一定要先为自己多考虑考虑,别掏心掏肺地为别人付出半天,到最后被伤得体无完肤,什么都不剩。”   “不会的。”张晨姗摇头,“妈,齐远不会那么对我的。”   爱一个人,怎么能那么自私,凡事只想着自己?   爱一个人,怎么能那么怯懦,总害怕受伤害?   爱一个人,怎么能那么斤斤计较,付出之前总想着会不会吃亏?   不义无反顾,怎么能爱得淋漓尽致?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次日,张晨姗收到齐远的短信,说郑筱琴早上醒来了会儿,中午又昏过去了,医生给做了全面检查,确诊是因为心脏内血管扩张收缩出现问题,导致供血不足,医生建议马上做手术。   下班赶到医院时,齐远已经等在了手术室外。   张晨姗看到齐远正在打电话,眉头紧锁,似是有些烦闷。   不会是郑阿姨出了什么事吧?   她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待走近了,才听到齐远对电话里的人说:“能不能延后几天过去,我妈正在做手术,事后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我想留下来照顾她。”   那边说了一连串,齐远又道:“我知道这次机会对我很重要,可是我不能抛下我妈不管。”   不知道对方说了句什么话,齐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这样吧,这两天先让我考虑一下,起码等到我妈手术做完再说,最迟后天晚上给你答复。”   对方似是答应了,齐远轻吐一口气,挂断电话,转过身才看到张晨姗。   “什么时候来的?”他立即松开了皱紧的眉头,“怎么不声不响。”   “刚来,看你打电话就没叫你。”张晨姗问,“是公司的电话?”   “嗯。”齐远点头,“他们让我大后天就去报到,我给他们说后天再回复。”   张晨姗想了想,说:“要不你按时去报到吧,我留在这儿照顾阿姨。”   齐远几乎是立刻就否定了:“不行,你一个人太累,而且我妈对你有偏见,我怕我不在这儿,她会为难你。”   张晨姗心房一暖。   她为他考虑,他也在为她着想。   “放心吧,我以前独自在医院照顾过我妈,根本不觉得累。”张晨姗笑着说,“而且,我今天本来就想给你说这事儿,昨晚上都和我妈商量过了。”   齐远摇摇头:“先不说这个了,等我妈手术做完看情况再说。”   张晨姗不再说什么。刚才没注意,现在仔细看齐远,发现他双眼下已经出现了两片黑影,黑眼圈很重,而且眼里有血丝,昨晚应该一夜没睡。两腮和下巴上长出新的胡茬,都没来得及刮,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起来既疲惫又憔悴。   她心疼地说:“去睡会儿吧,我在这儿守着,一有情况就告诉你。”   齐远坐在椅子上,双手撑着额头:“没事,我想在这儿待着。”   张晨姗叹口气,劝他不动,只好坐在旁边默默地陪着。   大约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终于打开,郑筱琴被推了出来。   两人急忙迎上去,齐远略显紧张地问:“大夫,手术怎么样?我妈没事吧?”   “放心吧,这手术我几乎每周都做,没问题的。”医生很自信,“接下来24小时内要对她进行严密观察,所以她身边必须一直有人守着,出现任何情况都要及时通知我。要是接下来这一天能平静度过,后面只需要输几天液,再做个检查,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有了医生这句话,两人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下来了。   郑筱琴被送回病房,护士在她手指上夹上测心率的仪器,输液瓶继续吊着。医生说让时刻盯好仪器上的数值,一有异常立即通知,接着又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老妈谭芳今天没再打电话催张晨姗,也没来送饭,张晨姗在医院附近买了点饭菜上来,两人吃过饭后,就一直守在病房里。   齐远看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便催促她回家,张晨姗只摇头道:“没事儿,再等会儿。”   因为要时刻盯着仪器,两人没有过多交谈,房里很安静。   齐远坐在床边,不一会儿,就趴在床沿上睡着了。   张晨姗将外套盖在他身上,静静地坐在那儿盯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不觉便到了后半夜。   也许是知道她在医院,谭芳一直没给张晨姗打电话,这样也算是默允了吧。   张晨姗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居然已经两点多了。   她有点犯困,起身走到窗边透透气,吹点风让自己清醒一些。   身后传来衣物的窸窣声,张晨姗立即转过身。   床上的被子动了动,郑筱琴缓缓睁开眼。   张晨姗一惊,赶紧凑过去。   郑筱琴眨了眨眼,意识渐渐清明,待看清床边的人是张晨姗时,除了吃惊外,眼里还闪过一丝复杂的难以言明的情绪。   张晨姗打心里感到高兴,白天医生临走时叮嘱过,如果病人在24小时内能清醒过来,说明已经度过了危险期,并且说明手术很成功。   看郑筱琴的眼神,没有丝毫混沌不清的样子。   她压低声音轻轻问:“阿姨,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郑筱琴有些别扭地微微摇头,略侧过身看见齐远趴在床边,又放心地躺好。   张晨姗给她掖了掖被角,小声说:“那您再睡会儿吧,医生说你醒来后还要多休息。”   郑筱琴不说话,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她,然后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张晨姗出去给护士汇报了情况,然后又回到病房,继续守着。   .   天微微亮的时候,齐远才渐渐转醒。   他想到医生嘱咐的事,立刻朝仪器上望去,一切正常,幸好没事。   他懊恼地在心里责备自己,怎么能睡着呢?辛亏母亲没事,否则他肯定会内疚一辈子。   身后传来开门声,齐远转头望去,顿时愣住。   张晨姗刚出去洗漱了一下,进来看到齐远已经醒了,便笑着冲他打招呼:“醒来了?去洗洗吧。”   “你……昨晚没走?”他看到了她眼下的黑眼圈,心口一窒。   “嗯,我看你太累睡着了,想让你多休息一下,就留下来了。”   齐远皱紧眉头,内疚地说:“我不该睡着的,害得你一晚上没睡,我……”   张晨姗伸手捂住他嘴:“再这样说,我就生气了。只许你心疼我,不许我心疼你吗?你又不是铁人,连着几晚上不睡觉,到时候把身体累垮了,还怎么照顾你妈?”   齐远张口想说什么,顿了顿又闭上了。他拉着她靠近自己,将头埋进她怀里,轻声说了句:“谢谢。”   张晨姗回搂着他,缓缓抚摸他的头。过了一会儿,想起昨晚的事,便急切地告诉他:“对了,阿姨昨晚醒来了,看你在睡觉,就没叫你。”   齐远猛地抬头,神情有点激动,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那就好。”他喃喃道。   .   张晨姗买了早点,没待一会儿就走了,她还要去上班。   她走没多久,郑筱琴就醒来了。   齐远帮她擦了擦脸,照顾她吃饭,给她转述了医生的话。   顿了顿,他踌躇着开口:“妈,昨晚晨姗在这儿守了一夜,整晚都没睡。”   郑筱琴喝汤的动作停了停,没说话。   齐远暗暗叹口气,想让母亲转变态度,并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郑筱琴的身体已经好转,再次做了全面检查,已无大碍,还有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齐远之前跟公司申请推后两天回去报道,人事部最后还是批准了,在医院里又守了几天,直到走的那天确定母亲病情已经稳定下来,才放心地回公司报道。   张晨姗天天都来医院送饭,有时候待一晚上,换齐远休息。齐远一开始不同意,但张晨姗坚持,他也拿她没办法。   每次张晨姗来的时候,恰巧郑筱琴都在睡觉,所以两人并没有正面接触。   齐远走后第一天晚上,张晨姗独自守在病房里。   郑筱琴从下午吃过饭就一直睡着。   张晨姗并不去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看书。   夜里困了,她躺在另一张空床上谁去。现在虽然不需要时时刻刻都盯着郑筱琴,但她身子还比较虚,晚上还会打吊瓶,怕她起夜不方便,也为了帮她及时通知护士换药,因此,张晨姗才不得不继续守夜。   睡到半夜的时候,张晨姗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房间里有人走动,她本能地睁开眼睛,朝郑筱琴床上望去,却只看到一个空空的被窝,床上的人不见了。   她立即起身下床,出去寻找。   走廊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她走到护士值班台,本来想向护士打听下郑筱琴的寻踪,看到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在打盹儿,估计她也不可能看到什么,只好放弃。   张晨姗焦急地站在走廊里思考着。   会不会去洗手间了?   正想着,就听到右边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连忙转过头,看见一个人影从洗手间出来,上前几步,仔细一看,果然是郑筱琴。   张晨姗松了口气,立刻迎上去。   郑筱琴一手扶墙,一手举着吊瓶,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张晨姗见状,走到她身边伸手扶她:“阿姨,我来帮你拿吊瓶吧。”   郑筱琴不说话,举着吊瓶的手躲闪开。   张晨姗的手摸了个空,她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跟在后面,以防郑筱琴万一有个趔趄什么的,好及时去扶她。   好不容易走回房间,看着郑筱琴自个儿上了床,张晨姗帮她挂好吊瓶,掖好被角,等她渐渐睡熟了,才暗暗叹口气。   她能感觉得到,阿姨对她还是很排斥。   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张晨姗并不介意。为了齐远,这些都无所谓了。   .   第二天一早,张晨姗买了早点就去上班了,心里还惦记着今天郑筱琴要出院,下午还得请假,过来给她办出院手续。   等她下午赶到医院的时候,谁知郑筱琴已经自己办了出院手续回家了,还让护士给她带话,说不用再去看她。   “她什么时候走的?”张晨姗问护士。   “刚走不久。”护士看了看表,“没5分钟。”   “谢谢。”张晨姗立刻追出去。   就算郑筱琴不让她去看她,她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张晨姗跑到大门口时,刚好看到郑筱琴踏上一辆出租车。   “阿姨!”喊了两声,郑筱琴没听到。   她急忙也拦下一辆车,跟着前面的出租车走。   到了郑筱琴家,张晨姗看着她从出租车上下来,上了楼。   “你下不下车?”司机问她。   张晨姗犹豫了下,摇摇头:“算了,不下了。”   既然阿姨不想让她去找她,她就不去了,只要确定她安全回到家就好。   给司机报了老妈家地址,汽车驶离了郑筱琴住的小区。   ……………………………………………   很快地,迎来了中国的农历新年。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子人在一起吃着年夜饭。   饭桌上,几乎所有的亲戚都在问张晨姗那个年年都会提的问题。   “晨姗呀,你到底要等到啥时候才结婚啊?”大姑妈先起的头。   “是呀,今年还没苗头吗?”二姑妈接着问。   张晨姗默默地摇摇头,没心没肺地夹起一根香肠喂进嘴里。   “不是听说你妈给你安排了好几个相亲吗?都没合适的吗?”三姑继续问。   张晨姗顿了顿,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二表姐侯夏就坐在旁边,暧昧地凑近她,悄声问:“你和齐远怎么样了?把他追到手了吗?”   张晨姗害羞地点点头,低低地“嗯”了声。   侯夏吃惊地瞪大眼:“你们俩成了?什么时候。”   张晨姗怕被其他人听到,拉着侯夏来到阳台,一五一十地把她和齐远的事都说了出来。   “行啊你,看不出来,你居然真的把他弄到手了!”侯夏拍拍她的肩膀,问,“那你们有没有更进一步的打算?我是说,结婚。”   张晨姗点头:“他已经说了要娶我。”   “那什么时候娶?你们什么时候结婚?过年怎么不把他带过来?”侯夏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张晨姗道:“具体时间还没说,主要是他妈现在还不能接受我,所以可能还要过段时间吧。”   “哎,婆婆妈什么的,确实比较难伺候,实在不行你们先领证嘛。”   张晨姗叹口气:“他妈要是不同意,我妈也不会允许我们结婚的,因为怕我婚后受委屈。”   “也是。”侯夏点点头,顿了顿说,“一会儿把齐远叫出来,坐一块儿聊聊。”   “他都没回来,刚通过考察期,最近又是新年,一直有航班要飞,很忙的。”   侯夏刚要开口抱怨,齐远的电话就打来了。   张晨姗笑着接通:“正在说你呢,你电话就来了。”   “说我什么?”齐远问,“和谁?”   “和我表姐,侯夏。我给她说了我们俩的事。”   “哦?她怎么说?”   张晨姗望了侯夏一眼:“她说让我把你带来聊聊,我说你还没回来。”   “是啊,最近太忙,又不能调班,过年不能回去陪你,你不会生气吧?”   张晨姗笑着说:“当然不会。”   外面有人开始放炮,炮声陆陆续续响起,一时间,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齐远不知在电话里说了句什么,张晨姗没听清。   “你说什么?”她探头看了看,其他屋都有人,没办法换地方。   齐远似乎也听到了炮声,没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炮声渐渐小了。   张晨姗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到。”   “我说……”齐远顿了顿,道:“等我下次回去,我们就结婚吧。”   他的话音和炮声一起停止。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瞬间安静了下来,只听得到张晨姗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跳声。   虽然刚才还是有点吵,但张晨姗却一字不落地都听进了耳里。   齐远说,等他下次回来,他们就结婚。   “好。”片刻后,张晨姗轻声回答。   .   挂断电话,齐远又看了看手里拿着的许愿牌。   他今天又飞的丽江,上次飞这边时,还恰巧碰到了张晨姗。那次他俩才见第二次面。   那个时候,他和她仅仅是相识,连朋友都算不上,遇上了只当是巧合,压根没想到会和她有什么发展。   现在想想,原来一切都是缘分。他会和她在此相遇,也许就是冥冥之中安排好了的。   大年三十晚上,古城里反而比以往清净一些。吃过了晚饭,独自出来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大水车旁挂许愿牌的地方。   他闲得无聊,一个一个翻看着牌子上的留言。经过一棵大树旁,随手抓住一个挂在树上的牌子,待看清上面的字迹,整个人愣在原地,呼吸倏地狠狠地一窒,紧接着,像被一道闪电由头至脚灌顶而入,浑身都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许愿牌上写着六个字,字迹娟秀清新,和上次张晨姗在丽江给他的那个蓝色木牌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那六个字分别是——齐远,我喜欢你。   不会错的,这个牌子是写给他的。   看着这熟悉的字迹,齐远鼻头蓦地一酸,眼眶湿润了。   原来那个时候,你就已经深深地喜欢上我了,而我却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往年,张晨姗是最喜欢过年的。她们那儿有个规定,只要女孩子未嫁人,不管多大年龄,过年串门子走亲戚,长辈们都要给红包,直到结完婚的第二年才停止发红包。   可是今年春节,她开始觉得无聊,觉得累。除了每天不停地走亲访友外,似乎也没别的事了。尤其是拿红包的时候还要被催婚,她都快被烦死。   最最主要的原因,是齐远不在身边,因此无论去哪里,无论做什么事,都有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   晚上一回家,张晨姗就把自己甩在床上,一阵酸困疲乏的感觉立即袭遍全身。   一天又过去了。   她伸手将床头的台历拿过来。   齐远说他大概在2月26号那天回来,一回来就去领证。   2月26号……离今天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   好漫长。别说是半个月,她连一天都觉得是折磨。   不过,想到齐远回来的那天,就是他俩领证的日子,顿时觉得这种漫长的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那一天,她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去和他领证呢?   结婚证上的照片可是要留一辈子的,她得好好打扮一下才是。   想到这里,张晨姗一扫刚才的苦闷,乐呵呵地起身,开始在衣柜里挑选衣服。   虽然……还有半个多月才见面。   .   2月26号那天,张晨姗专门请了一天假,就在家里等待着齐远的电话。   “为了等他回来,专门请个假。至于吗?”老妈斜眼看她。   “齐远说了,他一回来,咱俩就去领证。”张晨姗甜蜜地说,“他应该早上就到了,最迟中午到,这样的话,我们下午就可以去民政局了。”   老妈不再说话。   直到下午4点多,齐远都还没和张晨姗联系。   老妈看看表,说:“都下午4点了,民政局都要下班了,他还没回来。我看你们今天领不成证了。”   张晨姗皱眉看她一眼:“他那边可能临时有事耽搁了。今天领不成就明天去,反正只要他能回来就行。”   虽这么说着,她心里却渐渐不安起来。   万一……他今天回不来了呢?   没关系的,就算今天回不来,还有明天、后天……   他总有一天要回来的。   想了想,她给齐远发了条短信: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机场接你。   那边一直没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张晨姗一直等到了晚上7点。   怎么回事?   难道是飞机晚点了?   她想给齐远打个电话,又怕打扰到他工作,最后还是放弃了。   老妈叹口气:“估计今天回不来了。”   张晨姗不说话,心里却焦急得犹如万只蚂蚁在她心口处啃食一般。   就在此时,手机终于响了。   张晨姗激动地拿起来一看,竟然是贝贝。   怎么是她?不是齐远?   刚升起的狂喜瞬间转换成浓浓的失落。   “喂。”张晨姗失望地接通。   “喂?你在看电视吗?”贝贝的声音很焦急。   “没有啊。”   “你们家齐远今天飞的哪个航班?是不是从X市那边过来的?”   张晨姗想了想,齐远前天是有说过,他今天会从X市飞回来。   “是啊,怎么了?”张晨姗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快打开电视机,看新闻!”贝贝声音开始颤抖,嗓音也控制不住地突然拔高:“今天下午,从X市起飞的一架客机爆炸了……”   张晨姗突然耳鸣了,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声音,贝贝后面说的话一句也没听到。   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跌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老妈担忧地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似乎在问她话,可是她听不到。   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谭芳见她脸色惨白,神情恍惚,紧张地用力摇了摇她。   张晨姗这才慢慢地转过头,眼神失焦地看着她,嘴巴一张一合,似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来。   “你想说什么?大声点。”谭芳拍拍她的脸。   张晨姗觉得嗓子干涸,她费尽全身力气才终于吼出声:“开电视!”   谭芳被她忽然变得喑哑的嗓音吓到,二话不说,赶紧打开电视。   “看新闻,快!”张晨姗催促道。   谭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看她的反应,一定和齐远有关。她手忙脚乱地调台。   奇怪了,往日想看个电视节目,调半天都是新闻,怎么今天要看新闻了,调半天都没一个台有。   终于调到新闻频道。   画面上是一片黑色的浓烟,屏幕里充斥着凄厉的惨叫声、哭声和寻人的叫喊声,还有此起彼伏的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浓烟中不断有人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又跑进去,不时有人被抬出来,有人被扶着出来,有人被拖出来,不管怎么出来的,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是黑色的烟灰和血渍。   画面被切换到主播台,一个新闻主持人面无表情地读着稿:“这就是本次X市客机爆炸的最新情况,据了解,发生爆炸的客机是G航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37客机,航班是下午3点15分从X市飞往H市的GC360,机上乘客有205人,截止到目前为止,包括机长在内,已经有14人身亡,相关部门仍在紧急救援中,本次事故发生的原因仍在调查……”   “……”谭芳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张晨姗一样,有种五雷轰顶的感觉。   她转过身,见张晨姗浑身僵硬地坐在那儿,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视机。   居然没有哭……   她努力控制住情绪,来到张晨姗身边,抿抿嘴,道:“也许齐远没事……”   她说不下去,因为连她自己都不敢确定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张晨姗终于动了动。她开始不停地拨打齐远的手机号码,不知道拨了多少次,里面始终是一个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张晨姗猛地站起身,在屋里转着圈,一边转一边喃喃自语:“不会有事的……齐远不会有事的……不可能……不可能……”   谭芳揪心地看着她,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早上还憧憬着两人去领结婚证的画面,晚上就接到了心爱的人的噩耗……   可怜的孩子,这么年轻就要经历这种事情,她一定很难接受这种事吧,该怎么办才好?   张晨姗没哭,谭芳先哭了,但她捂住嘴不敢哭出声。   在屋里转了一会儿,张晨姗倏地停下,不知想到了什么,跑到沙发边拿起包就往外冲。   “你去哪儿?”谭芳追到门口问。   张晨姗没有回答,已经跑远了。   出了小区,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奔到机场。   到了机场,张晨姗到处找G航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只要是G航的,不管是谁,她都将其拦住,打听今天飞机爆炸的消息。   开始有保安盯住了她,以为她精神上有问题。   没过多久,就有人上前将她扣住。   张晨姗被带到机场的保安室,有个中年男人上前问道:“你是要登机的乘客吗?”   张晨姗摇头:“我来找人。”   中年男人问:“你找谁?”   张晨姗有点激动地说:“我找G航航空公司的机长齐远。”   想了想,觉得不对,又改口道:“不是,我是想找G航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我想打听一下机长齐远的消息,他今天下午飞的是从X市出发来H市的航班,我看新闻说那个航班的飞机爆炸了,我想查一查齐远在不在那班飞机上。”   保安们面面相觑,那个中年男人又问:“你确定那个齐远是G航的机长?”   张晨姗点头:“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男人犹豫了下,走出去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又进来。   “待会儿会有G航的工作人员过来,你先在这儿等着,别乱跑。”男人说。   “谢谢你。”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有个穿机长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张晨姗立刻站起身。   男人打量了下她,不确定地说:“我是G航的机长孙小兵,你……认识齐远?”   张晨姗点头:“我是他女朋友。”   孙小兵露出惊讶的神情:“哦?齐远不在这里,你在这儿是找不到他的。”   “他……没回来吗?”张晨姗声音有点颤抖。   “没有,你给他打过电话吗?”   “打了好几遍,一直打不通。我前天还和他通过电话,他说今天从X市飞回来。”张晨姗呼吸有点困难,吞吞吐吐地说,“我担心……担心他……”   孙小兵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收到X市那边分部发来的伤员名单,齐远的消息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得等到明天早上才能知道。”   没有消息吗?   张晨姗咬紧下唇。   没有消息……也许是好消息。   “能不能,让我留在这里等?”顿了顿,她说,“我想早点知道齐远的消息。”   孙小兵踌躇片刻,才点头道:“好吧,你可以跟我到机长办公室去等。” 作者有话要说:  飞机爆炸事件是虚构的,因为不是好事,所以没敢用真实的城市名。现在国内的航班都比较安全,一般不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坐飞机的朋友请放心。   ☆、第47章   孙小兵把张晨姗带到办公室,给她倒了杯热水,便去忙了。   张晨姗又给齐远打了个电话,还是打不通。   她紧握着水杯,靠着墙,坐得笔直。每一次办公室的电话铃响起,她都会立即站起来,仔细听接电话的人怎么说。   她既希望听到X市那边传来消息,又害怕听到齐远的名字。   可是一直到深夜,仍是一无所获。   大概是11点钟左右,外面又来了几个人,说是GC360航班上乘客的家属,和张晨姗一样,因为一直联系不上家人,就跑到这儿来找了。   外面吵吵闹闹的,张晨姗却仿佛没有听到,仍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忽然,感觉到身边一暗,有个人影落下。   张晨姗不经意地转过头去看,顿时怔愣住。   “阿姨?”她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齐远的母亲郑筱琴。   郑筱琴面无表情,但看上去明显很憔悴。   沉默了一会儿,她缓缓地用疲惫的嗓音说:“齐远今天有没有联系你?”   张晨姗猜到她一定也是看过了新闻,且联系不上齐远才来这儿的。   她缓缓摇头:“没有。只是前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他今天回来。”   两人不再说话。   一时间太过安静,气氛压抑地让人胸闷。   张晨姗想到郑筱琴有心脏病,刚出院不久,万一齐远真有什么,怕她承受不住,于是开口道:“要不,阿姨您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等着,一有齐远的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郑筱琴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摇头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吧?放心,我承受得起。”   张晨姗想再劝她几句,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郑筱琴的脾气倔,不管她怎么说,她都不会回去的。   末了,张晨姗只说了一句:“齐远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说得笃定,连她自己都惊了一跳,她哪里来的自信,不过是抱着一丝希望罢了。   似乎她的话给了郑筱琴一些力量,她的眼神不再像刚才那么晦暗了。   办公室里一直有人值班,来打探消息的家属也越来越多。因此,即便是到了后半夜,屋里也很热闹。   郑筱琴毕竟年纪大了,熬不起夜,没坐一会儿就靠着墙睡着了。张晨姗一点睡意也没有,她脱下外套给郑筱琴披上,继续睁大眼睛候着。   大概天麻麻亮的时候,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一个工作人员上前接听。周围等待消息的人都聚拢过来,专注地听着他的对话。   “是……是……”接电话的人不时点头,“已经出来了吗?好的……好的。你现在就传真给我吧,我等着。”   刚挂断电话,就有人急切地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那个工作人员点头:“是,最新的伤亡名单马上给传过来,大家再等会儿,不要乱。”   人群中瞬间安静下来,大家都屏息等待着。   过了5分钟左右,传真机响了,两张名单传了过来。   没等工作人员上前去拿,焦急的人们便一窝蜂地抢了起来。   “大家别抢,别撕烂了,一个一个看吧!”工作人员努力维持着秩序,可是没有人听他说话。   郑筱琴从睡梦中惊醒,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张晨姗见情势越来越乱,顿时也失了分寸,加入到哄乱的人群中去。   再顾不得什么形象,她使出浑身的力气左推右搡,实在不行,连脚都用上了,终于在第四次挤进去时抢到了名单。   她快速地查找着齐远的名字,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嘴里蹦出来似的。   第一张……没有……   第二张……也没有……   她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齐远的名字。   正激动着,一不留神,手上的名单又被人夺了去。她也不在意,浑身颤抖地挤出来,来到郑筱琴面前,开心地说:“阿姨,没有!名单上没有齐远的名字!”   郑筱琴也松了口气,回过神,看到张晨姗衣衫凌乱,头发被挤得像个鸟窝,而她却不自知,只是一个劲儿地傻笑着。   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齐远为什么喜欢这个丫头了。   .   虽然伤亡名单上没有齐远的名字,但工作人员说这只是第一份名单,仍有一部分人的身份还没有核实。   张晨姗和郑筱琴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人群里有人开始悲恸地哭泣,场面让人心酸。   早上七点多,之前那个孙小兵又回到了办公室。   他径直走到张晨姗面前,对一脸茫然的她说:“今天早上八点有趟从X市飞回H市的飞机,上面好像载的有这次事故中的幸存乘客。你要不要去航站楼那边等等看?”   他话音刚落,张晨姗便“唰”地站起来:“真的吗?齐远会不会在上面?”   孙小兵摇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昨晚上我们给那边分部通过电话,询问过齐远的消息,但那边太混乱,好多人都去参加救援了,他们也没注意到谁在谁不在。”   张晨姗又失落地耷拉下头,深吸口气,强打起精神,说:“那我去等等看吧。”   一边的郑筱琴也站起来,道:“我和你一起去。”   孙小兵这才注意到郑筱琴,疑惑地问:“这位是?”   “我是齐远的妈妈。”郑筱琴说。   “哦,原来是阿姨啊。外面风大,您就在这儿等吧。”   郑筱琴摇头:“不用了,我们俩一起去,我心里踏实些。”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航站楼一下飞机的出口处等待。   时间越来越近,眼看着已经过了八点,仍不见有飞机在这边降落。   张晨姗忐忑地盯着廊桥的尽头,手指紧紧地攥着。   郑筱琴看了她一眼,叹口气,突然说:“如果这次齐远能平安地回来,我就认了你这个儿媳妇儿。”   张晨姗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会过意来。   她的意思是……接受我了吗?   正想着,郑筱琴忽然有点激动地说:“来了。”   张晨姗转头看去,一架飞机正向这边靠来,待与廊桥对接完成,又过了10分钟,里面终于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张晨姗踮起脚尖,望眼欲穿,早把郑筱琴刚才说的话抛到了脑后。   里面人一茬接一茬往外走,好几拨都过去了,仍没见齐远的身影。   眼看着人越来越少,快要走完了,张晨姗紧张地嘴唇都颤抖了起来。她双手紧握,放在唇边,闭上眼睛,不断喃喃念着:“齐远会回来的,齐远会回来的……”   乘客已经走完,接着是空姐们拖着箱子匆匆走出来。   张晨姗觉得自己就要崩溃了。   然后出来两个机长,但都不是齐远。   张晨姗紧握的手一点一点地滑下来。   郑筱琴声音有些虚弱地说:“走吧,这班没有他。”   她说完,也不等张晨姗,径自转过身往回走,只是步伐有些僵硬。   张晨姗不动弹,仍死死地盯着廊桥的出口。   突然,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轮子滚动的声音,片刻后,一群医生和护士推着一个病人从里面飞奔出来。看到张晨姗站在出口处,其中一个护士冲她大声喊道:“快让让快让让!”   张晨姗愣了一秒,赶紧挪开。待人群从面前擦肩而过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倏地冲上去,将病床拦了下来。   “齐远!”她一边喊着,一边掀开病人身上盖着的被子。   竟然……不是?!   众人不明所以,一个护士怒斥道:“你干什么?没看见这儿正赶着救人吗?你添什么乱?”   “对不起。”张晨姗连连道歉,站到一边。   众人没时间追究,又急匆匆地跑开了。   张晨姗看着一行人跑远,叹口气,慢慢转过身,低着头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去路。   她不解地抬头,顿时犹如被一道闪电从头劈了下来,心里一阵排山倒海。   齐远站在一束阳光下,微笑着看着她。   “晨姗。”他轻轻唤她。   张晨姗怔愣几秒,用力眨了眨眼,仍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齐远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我回来了。”   是真的!   他真的回来了!   直到感觉到他手掌心的温度,张晨姗才相信眼前的齐远是真实的。   毫无征兆地,张晨姗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周围的人都不禁转过头来看她。   昨天一直到刚才,她都没有哭,这一刻,终于见到他了,她却忍不住哭了。   齐远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在她头顶喃喃道:“没事了,没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是大结局。。。   ☆、尾声(周末有番外)   回家的路上,齐远给张晨姗解释了昨天的事。   昨天早上,他本来应该从X市飞回H市,但体检时,机组方面突然做出人事调动,临时安排他飞一个短线。他想的是飞完短线后下午就又回到了X市,紧接着可以飞GC360航班回H市,这样的话,当天也是能赶回去的,所以没有给张晨姗打电话。   不料想,下午他回到X市时,GC360航班的机长已经安排好了,机组又让他飞晚上那班回H市的航班。他正要给张晨姗打电话说晚上回去,爆炸事件就发生了,接着再顾不得其他,他立即和同事们一起加入到救援的队伍中去,一忙就忙到了今天早上。由于飞机爆炸,干扰了信号,所以昨天在场的所有人的手机都打不通。   现在想想,他竟然差一点就上了GC360,差一点就和张晨姗天人永隔了,那样的话,她不知该有多伤心。   这么想着,他竟问出口:“如果我昨天真的上了GC360,真的出事了,你会怎么办?”   张晨姗本来依偎在他怀里,听到他这么说,立刻直起身,狠狠地瞪着他道:“如果你敢抛下我,一个人走了,我就立刻嫁给别人,然后每年你的忌日,我都带着别的男人去你坟前秀恩爱!”   齐远瞪大眼:“你这么狠?我还以为你会说我要是出事了,你就永生不嫁什么的。”   “哼!”张晨姗不客气地冷哼一声,“你想得美,既然你可以不顾及我的感受抛下我而去,我就可以嫁给别人。”   她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再次哽咽起来:“不管遇到多么让人绝望的生死关头,你都应该拼命活下来,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要考虑一下你母亲和我的感受。但凡想一想,如果你扔下我一个人独活于世上,我肯定一辈子都不会好过,这么想一下,你就应该拼一把。”   齐远鼻头一酸,再次搂她入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和你开这个玩笑。我向你保证,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都会为你拼尽全力活下来,毕竟,我还要陪你走完下半辈子。”   .   中午,郑筱琴留张晨姗在家吃饭。张晨姗简直受宠若惊。   就三个人,桌上却摆着六菜一汤,可说是丰盛。   “妈,就我们三个人,你做这么多,哪吃得完啊?”齐远光是看着,就觉得饱了一半。   “晨姗第一次来我们家吃饭,怎么能随便应付一下?”郑筱琴给张晨姗盛了碗米饭。   “谢谢阿姨。”张晨姗恭敬地接过,“其实真没必要这么破费,我不挑食的,随便吃点就好了。”   郑筱琴笑笑,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什么时候给你妈说说,改天我和齐远去你家上门提个亲。虽说你俩的事已经算是定下来了,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不能失了礼节。”   张晨姗和齐远同时一惊。   两人对视一眼,齐远开心地说:“妈,你同意了?”   郑筱琴有点别扭地给张晨姗夹了口菜,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回头,你们挑个好日子,抓紧把婚礼办了吧,齐远平时比较忙,这事拖不得。”   “嗯。”两人都点点头,笑得合不拢嘴。   齐远将手伸到桌子下面,摸到张晨姗的左手,紧紧地握住。   .   领证的那天,阳光明媚。虽然过了农历新年,但冬天的寒冷还没退去,天空突然放晴,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   约好的时间快到了,张晨姗问老妈要了户口本,就急匆匆地往民政局赶去。   齐远已经到了。他正蹲在民政局门口,逗弄着路边经过的一只小泰迪狗,看上去心情很好。   看到张晨姗气喘吁吁地跑到面前,他轻轻拂去她脸上粘着的发丝,笑着说:“急什么,我又不会跑掉。”   张晨姗顺顺气,开玩笑地说:“你敢跑,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追过去。”   “是吗?那看你追不追的上?”齐远刚说完,“噌”地就往里面跑去。   张晨姗赶紧追上。   两人正打闹着,突然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两人身上。   “对不起……”张晨姗抬头,话没说完就咽了回去。   面前站着冯蜜云,她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男人年纪有点大,看上去很淳朴。   四人面对面站着,气氛有点尴尬。   “你们也来领证吗?”冯蜜云先开口。   齐远点头,看了她身边男人一眼,问道:“你们也是?”   冯蜜云笑着挽上男人的胳膊,小鸟依人地偎着他点点头,介绍道:“这是我老公,刘军。”   刘军朝齐远友好地伸出手,露出憨厚的笑容,说:“你好。”   齐远也笑着伸出手:“你好,齐远。这是我老婆张晨姗。”   张晨姗冲对方点点头。   四人打过招呼,客套地寒暄了两句,便分开了。   见冯蜜云走远,张晨姗禁不住感叹道:“想不到她会嫁给刘军这样的人。”   齐远说:“经历了那些事,我想她应该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幸福。”   张晨姗点点头,末了,突然问道:“对了,那个王省中还在G航吗?”   “没有。他被上头的人请去喝茶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为什么?他犯了什么事?”   “好像是贪污受贿。据说还是他老婆告发的。”   张晨姗了然,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你上次说有事瞒着我,好像是关于公司机密的,你说过之后会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啊?”   齐远装傻道:“有吗,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两人边说边走进婚姻登记处的房间。   身后,冯蜜云一直看着他们亲密的背影消失在门内,才缓缓收回视线。   齐远和张晨姗递上各自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工作人员验证后,给他们发了两张表。   张晨姗拿起笔正要填写,齐远却突然按住她的手,一脸严肃地说:“你可想清楚了,上次飞机爆炸的事可能还会发生,虽然我答应了你要好好活着,但我不能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你和我结了婚,必定会时常担惊受怕。而且,我们能整天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包括逢年过节我都未必能陪在你身边。大多数时候,可能都是你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吃饭、睡觉。你确定要和我过一辈子这样的生活吗?”   张晨姗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地在表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姓名。   填完了表单,接着去照相。   摄影师说一二三,两人同时咧开嘴笑。   一连串程序走完后,结婚证终于拿到了手上。   张晨姗看了看自己的,又把齐远的拿过来看。   “不都一样吗?”齐远说。   张晨姗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盯着上面的结婚照傻笑。   照片上,红底的幕布中央,一对男女轻轻地靠在一起,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只不过,女人笑得更甜蜜一些。   刚才,就在摄影师按下快门的一刹那,齐远悄声说了句——“我爱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到此完结。   感谢从头到尾一直坚持看下来的读者们。第一次写文,有很多地方都处理得不够好,能坚持看下来,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鼓励了。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这篇文虽然只有14万字,确实比较短,但我已经尽量将故事讲得完整,希望没有给你们留下遗憾。   后面会抽空对一些地方进行细微的修改。   至于番外,我会提前在公告里说的。   最后,再次感谢你们近两个月的陪伴。我的新文《调情》即将开坑,也是一篇算是比较甜的文吧,有兴趣的可以先收藏着。   希望下次还能遇见你们。   鞠躬,再见。   ☆、番外之婚纱的诱惑   张晨姗和齐远的婚礼定在3月底举行。   这天,张晨姗和闺蜜们一起挑选完婚纱,正坐在一间咖啡厅里聊天。   “齐远为什么不让你选V领的那款?”冰冰还是对刚才张晨姗试穿的那件V领鱼尾裙摆款的婚纱念念不忘,“我觉得你穿上很性感,很迷人啊。”   张晨姗啜了一口咖啡,低声说:“他说太暴露了,而且天冷,怕我冻着。”   “我看最主要还是他觉得太暴露了吧。你又不是只穿婚纱,外面还要穿一件皮草小披肩呢。”贝贝嗤笑一声,“想不到你们家齐远这么保守?”   “不是保守,是闷骚。”菁菁解释道,“齐远这种男人,只允许老婆在自己面前暴露,多暴露都行,就是不准在别的男人面前这样。也可以说他们这是大男子主义作祟。”   贝贝和冰冰一齐点头。   张晨姗不知在想什么,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冰冰觎她一眼,调笑道:“想什么好事呢?脸都红了,是不是带颜色的啊?”   张晨姗娇羞地瞪她一眼:“哪有?”   “还说没有?”冰冰一脸不信,“你一撒谎就紧张,一紧张就脸红。”   张晨姗心虚地狡辩:“真没有。”   “鬼才信,快说!”三人一起催促。   张晨姗又忸怩了一会儿,架不住她们,只好害羞地坦白了。   昨天她和齐远先来试了一次婚纱,一开始,她看中的也是那款V领鱼尾裙摆样式的婚纱。   她身材微胖,胸部本来就比较大一点,那件婚纱穿上后,将她丰满的曲线衬得更加傲人,深V领的设计更是将事业线完全暴露出来。   她穿好后,让齐远帮她参考一下。谁知齐远看到后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微皱着眉头,将她又拖进了试衣间,还反手将门锁上。   张晨姗不明所以,还以为齐远觉得不好看。她抬头正想说将这件换下来,不料视线刚对上齐远的,她就立刻脸红地说不出话来了。   齐远的眼神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格外幽暗,像神秘的洞穴间静静流淌的暗河,又像地下涌动的炙热的岩浆。   他正通过镜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的胸口看,视线像一把火,即刻将她点燃。   张晨姗害羞地想要伸手捂住胸口,却被齐远抓住双手,下一秒,唇被狠狠地封住,他的舌疯狂地搅动着她嘴里的蜜汁。   不一会儿,她就被吻得站都站不稳了,身子缓缓滑进他怀里。   齐远烙铁一样热烫的手掌顺势抚上她胸口,力道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重,惹得张晨姗频频喘气。   小小的试衣间里,温度逐渐升高,齐远的手越来越不规矩,以前从不敢触碰的禁地都一一掠过。   就在两人快要失控时,敲门声响起,大概是服务员等得久了,才过来询问一下。   最后走的时候,张晨姗全身红得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头都不敢抬,连服务员跟她打招呼她都不好意思回应。相反的,齐远倒是换回一脸严肃的神情,表现得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幸好今天去店里时,昨天带我们选婚纱的那个服务员没在,否则我根本没有勇气再踏进去。”张晨姗脸红心跳地讲完,害臊地捂住脸。   “我就说你们齐远很闷骚嘛。”菁菁一拍桌子道,“只是没想到这么闷骚。还在店里就把持不住了。”   “哎呦,不知道人家店员怎么看我们俩,两个人一起进去那么久,没做什么他们都会认为做了什么的。”张晨姗哀嚎一声,彻底趴在桌上,不敢见人了。   “啧啧。”贝贝咋舌道,“要不是服务员敲门,恐怕你昨天就在那儿被齐远吃了吧。”   张晨姗不好意思地一声低呜。   冰冰倒是有些吃惊地道:“晨姗不是早就被吃了吗?”   “哪有?”张晨姗立刻反驳道,“昨天是我们做过最过分的一次。”   “什么?”冰冰看着贝贝,质问道,“你之前不是说她俩已经那什么了吗?”   张晨姗也是一惊,同望向贝贝:“你跟她们都说了些什么?”   贝贝干笑两声,心虚道:“误会误会,之前是我想多了。”   冰冰不等她解释,就打断了她,对张晨姗问:“那你们领证这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在一起过?”   张晨姗摇头,紧接着说:“不过,齐远昨天跟我说,让我今晚就搬过去和他住。”   三个姐妹同时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情。   冰冰拍拍张晨姗的肩膀:“看来,齐远今晚就要对你下手了。”   张晨姗脸上刚退去的红晕又泛了上来。   冰冰突然奸笑着说:“要不要姐姐我给你指导一下啊?”   张晨姗低头不说话,贝贝和菁菁同时鄙视地看着冰冰。   冰冰若无其事道:“想听就凑过来。”   她话刚说完,其他三个人就都“唰”地凑了过去。   几个女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后,只见其中一个将头埋到了桌子下面,其他三个却都露出一脸的淫/笑。   .   晚上吃了饭,张晨姗收拾好衣物用品,按约定搬到了齐远家。   将东西都摆置好,齐远就去洗澡了。   张晨姗紧张地坐在床上,想到中午冰冰跟她说的那些话,有些跃跃欲试,却又不太敢。   她反复犹豫了好久,终于决定还是试一下。   浴室里的水花声很大,看来齐远要出来了,得抓紧时间。   张晨姗从包里拿出之前冰冰买了放在她这儿的性感蕾丝睡衣,冰冰一直没来取,说是送给她了。   她快速地脱掉衣服,穿上那件睡衣,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今天选好的婚纱穿在外面。   齐远洗完澡开门,张晨姗作势站在镜子前左照照右照照,好像是在试衣服,其实心跳如打鼓。   “今天不是都试好了吗?怎么这会儿又穿上了?”齐远走出来问。   张晨姗强抑制着心里的紧张,暗自握了握颤抖的双手,故作轻松随意地道:“哦,就是想再试试。”   齐远走过来站在她身后。   张晨姗暗暗深吸口气,说:“衣服有点重,你帮我脱下来吧。”   齐远不疑有他,伸手不紧不慢地解开她背后的绳结。   当所有绳结都解开后,衣服顺势落下,露出里面的性感的黑色睡衣。   天啊!   张晨姗赶紧捂住胸口,差点晕过去。   刚才没来得及先在镜子里照一照,身上的睡衣根本就是透明的,该遮住的地方现在都若隐若现,就像没穿一样,却比裸着身子还要诱惑人。   张晨姗瞬间红透了全身。   她抬起头,齐远果然目不转睛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眼神里毫不掩饰地露出炙热的渴望,和昨天在试衣间里的眼神一样,甚至比昨天还让人害羞。   再这样下去,她肯定会晕死过去的。   张晨姗抱紧自己,转身想跑。   齐远将她推到在床上,从后面压上她,滚烫的鼻息迅速钻入她的耳蜗。   “你给我的惊喜,我很喜欢。”他说完轻轻咬住她的耳垂,舌尖放肆地描绘着她耳廓的形状。   张晨姗被他压着动弹不得,只能任他宰割。   齐远将她翻过来面对着他,手直接抚上她敏感处,舌头沿着她的颈项不断往下,在她身上留下一连串濡湿的痕迹。   张晨姗初经人事,不一会儿就被逗弄地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在她仿佛坠入无尽深渊又突然跃上云端之时,齐远终于挺进。   整晚无眠,直到第二天早上天微微亮,两人才大汗淋漓地睡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abbaty】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